同时在陶然的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两条信息。一条是陶白的回复，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好，我等你。”

另外一条信息，则是一个圆形的小图标，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像是个正在闪烁的交通信号灯，发出了惹眼的警报。

那是陶然安装在张阿姨手机上的那个窃听软件的警报提示，只要这个图标在闪烁，就证明目标电话正在进行操作。

陶然在给张阿姨的手机安装上窃听软件后，就在江潮来的时候给了江潮。现在，估计是江潮已经将那部手机送到医院拿给了张阿姨。

而张阿姨拿到手机后，估计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和那边的人进行联系了。

陶然看到那个闪烁的图标，果断地进入了窃听软件，然后先后按下了录音键和地址查询功能，将听筒贴到了自己的耳朵边。

耳边，立即传来了张阿姨熟悉又虚弱的声音。

张玉娟:“喂，我是张玉娟。昨天发烧进了医院，手机落在家里了，现在刚刚让别人送过来。”

电子音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才发出了波澜不惊的回音，“张玉娟，昨天有人用你的手机接听了电话，那个人是谁？”

张玉娟显然是没有想到昨天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竟然造成了这样严重的纰漏，很是吃了一惊，连语气都跟着颤抖了一下，“有人接听了电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家里新来的家庭教师。”

电子音一听是个新来的家庭教师，原本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他就说嘛，跟着“老板”执行了那么多次的任务，他还从来没有失误过，如果在张玉娟这里失手了，那他的一世英名也就栽了。

“不过那个家庭教师昨天接听了我的电话，怕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不好再留着了。”

张阿姨一听电子音的要求，吓得心脏“咯噔”跳了一下，声音又跟着颤了颤。因为知道那些人的狠毒，所以她知道电子音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要求，其实是真的能要人命的。

而同时在监听着他们通话语音的陶然，也吓得心脏猛得“咯噔”了一下。她料想过那些人会有些狠毒，但是没有想过会这样狠毒。

只是无意间接听了一个他们的电话而已，他们竟然已经有了要“杀人灭口”的动机了，真是胆大妄为啊。

“那个，那个家庭教师就是个新来的小姑娘而已，江海洋会依照以前的做法尽快把她赶走的，她在这个家里呆不了多久的。我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吧。我跟江家的恩怨是我的事情，不想牵扯到别的外人进来，万一中间出了些什么差错，就完了……”张阿姨略微颤抖着语气，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电子音听后则是很明显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才又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跟着老板做事，哪里会有万一……”

刚说到这里，电子音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把话头打住，然后改为恶狠狠的语气，对着张玉娟威胁道，“张玉娟，你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该你管的不要管，不该你问的也不要问。还有，以后不要再用这个电话联系我了，我会想办法去医院联系你的。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写在纸上，团成纸团在上面加上一颗心形的标志图案，扔在垃圾桶里就可以了。”

电子音说完这些要求后，似乎又斟酌了一下子，可能是在思考自己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然后他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想办法尽快把你留下来的那些东西都清理干净，不要留下尾巴。老板已经派别人来处理剩下的事情了，你也算完成任务了，以后不用再辛苦了。记住，不该管的不要管，不该问的不要问，明白吗？！”

“明，明白……”

张玉娟边吞咽着口水回答电子音的询问，边心跳如擂鼓般地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她知道，电子音说老板已经安排了别人去处理剩下的事情，那么她的任务也算是基本完成了。而一旦她把自己剩余的那点事情清理完毕，她不仅仅是彻底完成任务了，也算是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了。

虽然和那些人合作了好几年，合作双方之间多少应该也算是有点私人感情了。但是，张玉娟这三年来，既没有和电子音正面接触过，更没有和他们口中的“老板”接触过。他们所有的合作都是通过电话来远程遥控。而且，如果不是那些人主动来联系她，张玉娟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主动联系那些人。

如果，她真的在那些人眼中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接下来等待张玉娟的命运，似乎也变得清晰明了了起来。

一想到这里，病床上的张玉娟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浑身颤抖不已，在大夏天里硬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太知道那些人的残忍和狠毒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张玉娟的内心才更惶恐不安。

以前，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残忍，现在回想起来，她竟然隐隐有种罪恶感。

对于江淼的那些做法，张玉娟尚且可以安慰自己，说是为了替儿子报仇。可是，对江海洋的种种呢？

那件事情，江海洋根本就不知情的……

“谁让江海洋是江淼的儿子呢，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何况，我的儿子孙子都没了，一命赔一命，他们江家赔上两条性命也是情理之中的。”

病床上的张玉娟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又自我安慰了一番。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需要用这部手机跟那些人联系了，她看向那部手机的眼神竟然有种轻松释然的感觉。

因为张玉娟实在是搞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做到对她所有的状况都了如指掌的。

他们就像是到处存在着眼睛一样，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今天这通电话进来的时间，刚好卡在江潮从江家把手机拿过来后，孙阿姨出去买饭，而她的娘家侄子也刚好出去打电话的这个空档里。

时间点卡得严严实实，仿佛电子音一直在她的身旁守着，监视她所有的举动似的。

想到这里，张玉娟更是不寒而栗。因为她知道，那些人有这个能力。

而在电话另一边监听的陶然，在电子音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也在自己的手机屏幕窃听软件上，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电子音的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