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彭格列十代目夫人今天也在混吃等死」

似非又是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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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刚横跨这间宽阔厅间的一半,杰拉洛就觉得不对劲了——背上的巴吉尔仿佛越来越重、身上不断地被某个恶意的存在加码,而且先前不被他察觉的微痒现在逐渐变成了疼痛——像是被火燎了似的,更奇怪的是视野越来越不清晰,他以为是白魔咒的制服上起了雾或是什么别的硬件原因……直到现在,他脚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杰拉洛先生!?”

那女孩的惊呼从他身后传过来,由稀薄到略清晰到更加稀薄、像是不连贯的水汽——这不正常,难道刚刚中招了?这里难不成有敌人暗潜着吗……不,倒是那只水母——

刚刚想到这点的杰拉洛忽然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喉咙被什么堵着了——呼吸霎时就变得粗重;虽然声音一瞬变得恐怖,但他本人还是知道这并不是最坏状况、至少呼吸还是做得到的。靠着体感感到那女孩的手慌张地伸过来,他犹豫了一秒后躬身将背上的巴吉尔卸了下来、恰好让她接住。

(的确……那才比较合理。)

匣兵器动物这类特殊存在多半是高仿现实生物,极少一部分来源于异兽——那个术士的雾水母身上会有毒腺确实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想必是从伤口侵入了——巴吉尔也是因此伤口恶化。说实话还得觉得庆幸:如果那些毒素是能从接触皮肤直接侵入的猛毒类型,那他们三人没一个逃得了、全都会中毒昏迷或干脆丧命。

……但还是,糟糕。

杰拉洛撑住自己的身子——他得抓紧时间思考对策,要是水母的毒素更加肆虐,按照常理而言身体肯定是动不成的,本来就在敌人的老巢,那样的状况相当于判了死/刑;与此同时的葵搂着巴吉尔使不上力的身体,刚欲开口却突然愣住——某种感穿过这座基地的墙壁与大室到来了,不知在何处听过的细铃声叮叮地在她的耳畔响起。

原本应该是童年那头的旧音,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怀抱着她的应该是父亲、转过头看过去后顿了顿——笑着说“你会喜欢这个吗”,明明是新年伊始,眼中的光华却显得那样寂寥。

穿着正红唐衣的何人渺远地望着这边,耳边的铃音愈发地近了,落雨自空中而来,却没有能承接之物——随后啪地一声,断裂的某物被剥落下去,久久没有落地、如同不存在地面。

她无端地觉得难过:“——杰拉洛先生,您听见了吗?”

杰拉洛只听见自己脑袋开始嗡嗡叫:“……什么东西?”

“雨水的声音,还有很小的铃铛的声音。”

这地方会有雨水和小铃铛的声音未免太奇怪,为此杰拉洛还忍着嗡鸣认真听了片刻——毕竟有可能是敌人进攻的迹象——但他还是什么都没听见:“我听不见雨和铃铛的声音。”

“可能是我听错了……”确实是不大合理,葵想大概是自己太神经质、轻摇脑袋告诉自己“怎么可能呢”,“——杰拉洛先生,您怎么样?是伤口恶化了吗?”她皱紧眉头——杰拉洛就在她面前不远处蹲跪着、呼吸声突然大得吓人,“让小雏来——”

“你的晴鸟不管用——我和你们的门外顾问首领可能中了之前那只水母的毒,”杰拉洛直接否决了她的提议,“晴火焰特性是活化……毒素会走得更快,你也别用它来治他了。”他缓了缓后站起身——现在他脑中有个计划,就算情况糟糕也有机会守住沢田纲吉托付给他的责任。

葵反应很快:“——里包恩先生和莱姆说,大空火焰特性是‘调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思考得那么快——都不像是思考了,简直是某种灵敏的直觉,“如果改用大空火焰治疗的话,能不能缓解中毒症状呢?”她认真地道。

杰拉洛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种想法——他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没想过,但她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他深深呼吸——眩晕感又上来了:“我没试过……但值得一试。”他沉吟片刻,看向她正中指间的戒指,“——那是彭格列十代目的戒指?”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夫人一愣:“欸?——啊,是的……是我擅自借来的。”

年轻的巴尔斯提卡十代首领暗叹了一口气——水母的毒可能是把他的脑袋也毒得有点不好使,之前居然一点都没发觉:“太显眼了,试验完之后把它换下来吧——拿着。”他把先前从那两个白魔咒手上顺手拔下来的戒指之一递过去,“虽然属性不对,但总比你戴着那枚一看就不寻常的戒指好——那一枚太标志性了。”就算他们不识货,也看得出来这绝不是随随便便的量产戒指。

他看见对面的那女孩下意识地就将手缩回去、另一只手盖住那枚戒指。

“换下来……?”

“当然了,这里的人也不是瞎子——首领戒指太招摇了。”

突然有片刻的僵持产生了。葵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他,说出了一句幼稚的话:“掉了怎么办……?”她明显是不情愿的,“这个……不是我的戒指。”

出于所知的情报很片面,杰拉洛从一开始就将她定位成临时上任的十代目夫人、尽管她说“想要再跟大家在一起”也不一定说明她的真情实感就是如此——虽然不知道自己已逝的友人到底对她保持什么态度,但想必她本人对沢田纲吉没什么深重的感情(虽然不是很了解爱意的他是反向而行了),于是几乎没有人情味地回了一句:“我知道它很贵重,但你这么戴着它在密鲁菲奥雷的地盘里相当于标记了你的身份,你想直接被狙杀吗?”

她还记得——她以为自己不记得了——纲吉额头上的血孔、没有生气的脸庞、体温逐渐失却的手指,还有山本与碧洋琪先后下的相同结论。

(如果我戴着阿纲的戒指,我也会那样死去……?)

明明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了,心里却一点动摇都没有——只是,仅仅是,不想在这里被杀而已。

(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还有未竟的事情,要是我死了,就会变成纲君担负这些残忍的抉择了。)

看见她沉默地摇头,杰拉洛没感到意外——没人不怕死,他还觉得至少面前的这人比较诚实。

“在试验之后,我就会摘下来的。”葵用力把刚刚戴上不久的头盔脱下来——总是压住她的脸颊,视野也总让人觉得不适应——随后她又一个使劲把小臂上的手套部分卷下来脱开、露出莱姆给她的那双与阿纲相差不多的特殊手套;一攥拳,大空的火焰在那橙黄的结晶上燃起、而后燃遍她整双手,“杰拉洛先生,我不知道会不会很疼……”她想起莱姆用火焰强行治疗自己时的表情——六岁的她或是十六岁的她,总会紧皱眉头;虽然她的是大空火焰而非晴或大空晴,但搞不好也会造成疼痛……

杰拉洛没什么犹豫地就开始除下那身白魔咒的制服、好掀开黑色衬衫露出他最大的伤口:“没关系。从伤口比较大的地方下手的话或许效果会好些。”他露出他的右边肩膀——那里之前被玛琳菲森的雾水母挖出一个洞,好歹是用他的雪之炎给填充、强制止血镇痛了。

“这些冰如果碰到了大空火焰会融化吗?到时候出血太多可能——”

“我会把握的。上手吧。”

虽说知道不这样试试看的话、杰拉洛也会慢慢地被毒素给杀死——但葵依旧胆怯:如果她一个不小心将那个伤口的冰给融化、而杰拉洛却没能来得及补救的话,他肯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去;这双手将会沾上他的血。

杰拉洛看见她的手在发抖。

“不需要你负责我的生死,这是我本人同意的。”他看着她的手道,“镇定点。”

别人是怎么想的他没兴趣知道——意外地是个傲慢的男人——但对他而言,没人必须对他自己的命负责:命是自己的,再说要是有谁觉得自己能主导别人的生死……那一定是个讨打的家伙。不过他觉得面前这个不是他们中其中一个,只是天真了点罢了。

“对不起,我真的担心我会害死您……”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会记住的,杰拉洛先生——那么我上了!”仿佛是怕好不容易硬着头皮憋住的气魄消散似的,葵如此道了一句后就将双手并在一起、一口气覆了上去。

杰拉洛这次倒是被她惊了一下——他的体温向来很低,皮肤上突然覆上来一双体温正常的手是个十分新奇的体验,毕竟以前谁都不敢碰他,他也不会容许谁碰自己。这次是形势所迫,集中的精神反而让他更是清晰感觉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了。

葵亦是被他冰冷的皮肤给惊住了——简直是在触摸冰块一般,先前由于杰拉洛身上的衣物和手套而觉得不是很明显,但现在揭去了那些事物、寒意浸湿了手指。虽然这样想很失礼,但她一瞬间怀疑了:这是人类的体温吗?

——不过她只迟疑了一小下。看见在自己双手上(以手套为媒介)燃起的大空火焰,她虽然手还是有点抖、但已经开始试着往那伤口里灌入了。

杰拉洛无声地皱了皱眉头——冰在融化,他感觉到了。只希望大空火焰能把冰和血/肉调和成某种整体,更好的就是彻底把那些毒素都化成无关紧要的东西。

“杰、杰拉洛先生!血——”

“嘶——你的手过去一点。”

“好的!”

血开始流下来了——杰拉洛将手放在葵挪开的地方,转了手腕将戒指对准渗出血的部分、雪之炎在空中就足以让那些液体冻住。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大空火焰真的能均衡毒素与体内的平衡,总之他觉得至少呼吸是顺畅了些、头脑也多少变得清楚了,连带着烧燎的痛觉似乎也有所减轻。说实话他最开始很费劲,原本就有点头昏眼花的,还得时刻控制住自己的出血量,完全没有余力去注意葵的脸,但现在视野清晰了些——那女孩应该是非常认真的,眉头蹩着,仔细地盯着自己的手和那上边燃起的大空火焰,深色的头发被橙黄色光映照得仿佛有暖意自深处溢出。他只是看了一眼,身上的烧燎疼痛没给他太多集中视线的时间——虽然有所缓解,但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您还好吗?”

“嗯,视线变清晰了,痛感在消退。”

他感觉那女孩按得有些重的手掌在他这句话后放松了些,那句应声的“太好了”里面满满都是终于放下心来的释然感。

“这样的话巴吉尔先生的伤也能缓解了——”

“你们就留在这里。”

“——我们留在这里……?”

葵透过白魔咒的面罩看见杰拉洛朝她侧过头来:“你们留在这里躲好,我去找药,不然我们可能谁都回不去。”他的话很简短,意思也很清晰——但杰拉洛却感觉那女孩用呆然的眼神正看着自己。

“——等、等等!我们留在这里,杰拉洛先生您一个人去找药吗!?”葵的声音不自然提高后又赶紧被她压下去,“之前不是说大家一起去的吗??”她下意识地就收回了手、握成了拳。

“现在这个状态我没法同时保护两个人——你们彭格列家族的成员肯定已经潜入进来了,运气好的话你能联系上他们来找你。”将衣服拉回来的杰拉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葵戴的无线电耳机一直都处于静默状态、到刚刚为止还没有反应,但他之前草草检查过——应该没有报废,“注意观察四周的动静,有问题就换一个地方藏,我回来后会想办法找你们——但要是联系上他们的话,最好别到处走动了,明白吗?不然他们可能没法给你定位——咳咳、如果你跟他们走了,留个记号给我。”他没憋住冲喉而来的咳意——但咳了两声后还是继续往下说着。

葵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果她跟杰拉洛一起去的话,巴吉尔该怎么办,要是有个万一……但如果她跟巴吉尔待在这里,要是杰拉洛腹背受敌、连帮他掩护的人都没有——

“可是——”她到头来只能说出这两个字——只是这“可是”之后,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杰拉洛的提议是最优解;他们三人中,一定会有一人要形影单只。

杰拉洛看她低下头,心里比较庆幸这女人在这种方面还不太天真——这种时候,过于天真实在是累赘——虽然知道她先前只是普通民众,但看起来还是识大体的:“会没事的。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自己。”顿了一会儿后,杰拉洛不怎么熟练地补了一句。安慰人这事他没对别人干过,顶多是见过别人安慰其他人、不过是照葫芦画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巴尔斯提卡的年轻首领话刚完,自己觉得说这话别扭得不行、又填了一句干巴巴冷冰冰的话出来:“——你要是藏不好的话,不光是你,他也会死的。”

“……我明白的!”他没想到那女孩会又抬起头来——深色的眼珠颤动着、语气却非常坚定,“我会带着巴吉尔先生好好躲起来,所以杰拉洛先生,一定要活着回来……!”她将“活着回来”咬得很重,仿佛将心脏的重量也放了上去。

杰拉洛·巴尔斯提卡无端地想起多年前——那时的他站在父辈的尸体前、歇斯底里地请求自己的父亲睁开眼睛。

不过当然,当然了,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听到他的呼喊的,也不会再醒来。

但面前的椎名葵明明如此平静——为何会如此联想呢。

他也不是很明白。

“……知道了。”杰拉洛干巴巴地从自己仅有的人际交往中挖出这三个字,随后开始重新穿戴白魔咒的制服。

声音渐低的话语在短短数秒后抵达他的耳畔:“对不起,杰拉洛先生。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杰拉洛的手一顿:“……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他又看见了年幼的自己:浑身狼狈、满脸眼泪、无能为力,巨大的痛苦快要把他吞噬殆尽,如果不是沢田纲吉一行人的介入、或许他至今还执拗地行走在岛屿的缝隙里。这是更奇怪的联想了。

那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他们两人都没听出来。

葵看着他比之前稳的步伐——自那句话之后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整装后直接拿着权限门卡往先前他们锁住的门继续前行,而她也没有再发声;杰拉洛在走之前帮忙把巴吉尔挪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间房间里有很多集装箱一样的配置物,只要找好地方就能够藏人,就这点来看他们的运气还不太坏。

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葵疲惫地叹了口气——但随后她摇摇头、又直起腰来;终于能拿出大空鹿的匣子、打开、请奈良助她一臂之力,看着浑身橙黄火焰的雄鹿顺从地接近呼吸声有点不对劲的巴吉尔、身上的橙黄愈发猛烈,葵考虑了一下后将杰拉洛给她的外套轻轻盖在奈良身上。

察觉到大空鹿看过来的视线,葵抱歉地笑了:“不好意思,奈良——火光那么耀眼的话怕会被敌人发现,只能委屈你了。”她一直认为让不需要衣物的动物突然盖上一件衣服肯定不会舒服,但眼下实在是没办法。

奈良十分通人性地摇了摇脑袋、那对漂亮的鹿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随后继续专注于将大空火焰引导到巴吉尔身上的工作了。

她也将手覆在巴吉尔的额头上——哥哥的恋人,早逝的丸山南小姐,一家人原来久居海边、对海中的生物了解得很多,有些海蛇的毒素会直接侵袭大脑这点是她从她那里听来的,但不是很记得水母有的是什么样的毒……把手放在这里的话,或许能够阻止那些毒影响巴吉尔的神志吧——她希望是如此的。

戴于耳上的耳机还是没有任何回响、连杂音都不存在。空旷的寂静无声地将她淹没了,不明的恐惧感让她觉得脊背发凉、只好紧了紧托住巴吉尔肩膀的手臂。

(“神明大人啊,肯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守望着你、看顾着你。”)

“如果连我都被注视着,多分他们一点又何妨呢,神明大人。”

祖母的话第二次流淌而过。对着既没有鸟居也没有本坪铃的寂寥前方,椎名家的次女小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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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战事胶着——狱寺与拉尔被津嘉的晴蜘蛛暗算、身体中充满未孵化的虫卵,心脏被掐在了他的手中,阿纲等人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在魔术师人偶数次对可乐尼洛的侮辱之后,拉尔·米尔奇选择了曾因已逝之人的言语而一度偏离的、真正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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