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她不干了」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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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沈裕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审视着眼前的容锦。

方才余光已经瞥见容锦急匆匆过来,她站定后,呼吸稍显凌乱,夜色之中那双眸子倒是格外亮。

眼波纵横,与平时安静到近乎木讷的模样判若两人。

带着些少女似的灵动,倒像是见着了什么喜欢的人或事。

以沈裕的出身、相貌,这些年来,倒是见了不少女子这般望他,如今见容锦如此,却只觉着稀奇。

他自然不会觉着容锦是一夕之间转性,想了想,挑眉问道:“你是有何事要求我?”

容锦:“……”

她就知道这话糊弄不了沈裕,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旁的借口,垂下眼,迟疑着摇了摇头。

好在沈裕看起来心情不坏,也没同她计较,一拂衣袖:“走吧。”

再抬眼再看时,那青衣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无处可寻。

容锦收敛心神,提灯为沈裕引路。

今日离宫,沈裕依旧带了不少文书出来,一看就是又要通宵达旦的模样。

府中无人敢拦,唯有颜青漪例行诊脉之时,对此颇有微词。

“你这般,并不利于调养,也叫我没法掂量清楚蛊虫效用如何。”

颜青漪给沈裕种蛊,一方面是想着治病救人,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蛊虫究竟是否果然如传闻中那般。

她一丝不苟地记下沈裕今日脉象、身体情况,略带不满地劝了句。

滇地巫药一道大都是祖辈口口相传,未有如《药经》那般的典籍,千百年下来多有失落。颜青漪前两年去过后,对此颇有兴趣,也想试着看看能否理出个章程来。

可沈裕并无配合之意,他放下宽大的细麻袍袖,微微一笑:“姑娘手中没有第二对阴阳蛊,也再没如我一般的病患,记下这些又有何用?”

颜青漪知道沈裕不可能听从自己的意思,从容锦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手,轻描淡写道:“沈相这般不自珍,改日若是毒性提早发作,也别惊讶才是。”

沈裕才翻开一页纸,闻言,看了看颜青漪,又瞥了眼她身侧的容锦:“多谢提醒。”

颜青漪拂袖离去,容锦将药箱收拾妥当,依着吩咐换了博山炉中的香料。

前些日子,房中燃的一直是早前荀朔调配出来的安神香,有舒缓心神、助眠之效。沈裕令她换了奇楠香,香韵清凉,又仿佛带着些淡淡的花果香,沁人心脾,于夏夜很是相称。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文书,容锦则如昨夜一般,听候差遣。

白日里补过觉,眼下倒未曾困倦,只是颇为无趣。

寂静的内室之中,唯有偶尔的纸页翻动声,仿佛落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容锦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偏过头,目光落在了窗边的榻几上。

那里放了三五册书,是先前沈裕卧床歇息那几日,令人从书房取来的闲书。她收拾内室

时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最上边那本仿佛是山水游记。

装订得十分精致,纸页微微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

她百无聊赖地出神,直到沈裕以指节轻轻叩了叩桌案,才猛地回过神。

容锦只当沈裕是要添茶水,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发现他手边的青瓷盏中还蓄着半盏茶水,不由得一怔。

沈裕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抬眼看她,慢悠悠道:“别眼巴巴地盯着了,准你去看。”

容锦被他笑得有些脸热,却又正中下怀,敛袖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长夜漫漫,若是就这么干站下去,实在无趣。

容锦执了竹剪,拨弄着窗边蜡烛的灯花,等到光亮了些,这才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本游记。

她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

烛火映着姣好的面容,白瓷般细腻的肌肤显得愈发莹润,拉长的侧影映在海棠花窗上,每每抬眼总能见着。

沈裕瞥见她专注的模样,顿了顿,终归还是没出声打破这恬静的场景,亲自动手续了杯茶。

直到子夜的打更声遥遥传来,沈裕折了批改过的策论,吩咐道:“安置吧。”

容锦也合了书,铺床放帐,服侍他安歇。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此后一段时日,沈裕都未曾再有意为难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宽宥。

容锦用半月时间看完了那几册书,原想着回过去从头再看,沈裕竟准她到书房去另挑了旁的。

沈裕的书房摆满了五花八本的书,几乎叫她看花了眼。

又有一回,她托着腮,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沈裕没为此动怒,只是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下,便揭过此事。

这种平和的表象颇具欺骗性,有时甚至会叫人忘了,沈裕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这日。

沈裕从丹凤门出来的时辰比先前早了些许,落日的余晖映着绛紫官服的温润公子,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

他上车后,却并没如以往一样径直回家,额外吩咐了句。

容锦初时未作他想,直到马车在沈裕口中的“程府”停下,听着外边隐隐约约的哭声,眼皮一跳,才意识到不对。

随着沈裕挑起竹帘,容锦看清了外边的情况。

程府的门楣也算气派,能看出此处的人家非富即贵。

可此时,偌大的府邸被披坚持锐的禁军围了起来,兵刃与盔甲在夕阳下泛着寒光,使人不寒而栗。

府门大敞着,陆续搬出成箱的物什,还有被缚着手押解出来的男女老少,或惊骇或绝望。年长些的尚能压抑着哭声,可年幼的孩子却顾不得这么多,扯了嗓子哭嚎着。

穿着石青色衣衫的妇人像是怕触怒了卫兵,将孩子抱在怀中,忙不迭地低声安抚着,却收效甚微。

容锦怔怔地看了会儿,被那尖利的声音惊醒,终于意识到这是抄家,蓦地回头,看向身旁的沈裕。

沈裕面色沉静,仿佛

对此无动于衷。

可他那双如深潭般的眼此时并不平静,带着些容锦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痛快,又仿佛有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容锦动了动唇。

她想问,自己仿造的那封信是不是用在了此处?可对着沈裕这双眼,到底没敢问出口。

两人谁也没说话,在暮色之中,无声无息地看完了这场“处刑”。

回到别院,容锦勉强打起精神伺候,想着该寻个什么借口叫舒兰来替自己。

可沈裕沐浴后,却忽而攥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那道伤渐渐好转,如今已经去了纱布,但仍留有清晰的痕迹,远远地乍一看,倒像是腕上的一段红线。

两人的手并在一处,一般无二。

“容锦,”沈裕看着她,缓缓道,“我不舒服。”

他身上的禅衣松松垮垮地系着,修长的脖颈下,是精实而匀称的胸膛,筋骨分明。

容锦此时生不出半分绮念,但沈裕的伤摆在这里,也由不得她拒绝,如提线木偶一般被沈裕牵引着。

床帐放下,遮去大半烛光。

容锦想起先前那夜在这床榻之上的经历,不由自主地颤了下,总觉着隐隐作痛。

她从前不通人事,在黎王府被强逼着学了许多。后院那些侍妾、美人,有对此谈之色变的,也有眉目含春说这是“快活事”的。

亲身历过,容锦没体味出多少“快活”,只觉着折磨,如今更是不自觉地抵触。

不安地并拢着的腿心被膝骨顶开,沈裕半覆在她身上,垂首含着小巧的耳垂,哑声道:“放松些。”

容锦倒抽了口冷气,咬着唇,愈发紧张了。

沈裕不上不下地悬着,也没好到哪里,虽有心不管不顾地强来,但想起那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忍住了。

他在旁的事情上总是游刃有余,于此道上却没什么经验,难得窘迫,只能回忆年少轻狂时看过的几本杂书,帮着纾解。

身下僵硬的身子逐渐软下,沈裕含着她的唇,长驱直入。

耳鬓厮磨,呼吸交缠。

沈裕眼中染了浓重的欲|色,见容锦蹙着眉似是走神,不悦地咬了下:“在想什么?”

男人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好说话的。

容锦记起王府后宅中那位爱姬意味深长的感慨,仰头看他,断断续续地问:“在想,今日所见,是因着从前您叫我仿的那封信吗……”

她话未说完,因着沈裕的不满,抬手咬着指节,才将溢出口喘息忍了下去。

沈裕额角的青筋跳了下,他知道容锦心软、优柔寡断,也知道她心中会有愧疚不安,还是难免着恼:“你竟有闲心惦记着此事?”

直到将人折腾得神色恹恹,伏在枕上话都说不出来,才渐渐消了气。

“不必多想,”沈裕抚过她那绸缎般长发,凉凉地笑着,“程家会有今日,是因果。”

只是神佛要看顾众生,难免疏漏,该来的报应总是不来,他也只好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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