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落下，月头早出了，暗沉沉的乌云散尽后，几粒星辰撒上，那月亮便霎时明亮起来。

月光洒落四九城，房檐上、屋盖上全都泛起白光，几个人的身上也都一片明亮。

聋老太太的视线，跃过易中海等人，看向了孙建国和他旁边的孙悦悦。

一半是月光，一半是黑暗，明暗交替间勾勒出了孙建国棱角分明的面庞，幽深的眸子里似乎写满了故事。

聋老太太的目光在孙建国身上停留片刻，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脑海中炸响了一个霹雳，身子不自觉的后撤了两步。

“你......你是....”

孙建国应声说道：“外婆”

悦悦也跟着叫外婆。

聋老太的眼泪瞬间崩不住了，前面正是她从未谋面的外孙和外孙子。

当年，自己哪个不听话的闺女嫁到河北后，自己只是知道她生了一儿一女，在那之后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外孙和外孙女直接找来了。

“哎，我的好外孙，外孙女。”

她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抱住了孙建国和孙悦悦。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爸妈呢？”

她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的问道。

“外婆，这件事儿咱们回家再说。现在还有一件事儿需要处理。”

现在是五几年，易家和傻柱照顾老太太，那是六十年代末开始的，也就是现在聋老太太跟他们还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面对外孙，肯定是先袒护自己外孙！

“什么事儿啊？”聋老太看向了贾张氏等人。

面对聋老太的目光，那几人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孙建国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跟聋老太太讲了一遍。

聋老太太越听越生气，最后直接咬起了银牙，“好啊，你们有胆，我孙子还没认家呢，你们就跑来欺负他！”

易中海说道：“老太太，我们可没欺负他，他有这么多猪肉，给大家伙分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

聋老太太生气地说道：“你想得美！凭啥给你分，你一个五级钳工，好意思管一个后辈要肉吃？”

“还有你刘海中，你也是堂堂四级锻工，一个一大爷，一个二大爷，真是大院做了好榜样！”

贾家婆子，你也是皮痒痒了，敢在我门口找我外孙的麻烦！

“谁敢动我外孙，我要谁的命！”

这话听得贾张氏心中一凛，缩到易中海身后去了。

孙建国没想到自己外婆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走，建国，咱们先去报官，让这帮人付出代价。”

言罢，她作势拽着孙建国走。

易中海等人赶忙拦着：“老太太，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还不行吗？”

孙建国冷冷道：“知错有用吗？知错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

听到“法律”二字，易中海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舌头都僵住了。

“我们赔偿，我们赔偿还不行吗？”

孙建国说道：“赔偿也行，一人二百块钱，少一分都不成。”

虽然，这三个老东西确实有罪，但如果去报官，未免要提供证据什么的，空口无凭把他们弄进去的难度很大，不如先索要赔偿，再慢慢整治禽兽。

“啊，要这么多钱？我们怎么拿得出来啊？”

易中海哭丧着脸说道，刘海中也是满脸不情愿，要是有聋老太太震慑，贾张氏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不管，给你们两个小时，如果到时候我拿不到钱，立马就去报官！”

孙建国斩钉截铁的说道，丝毫不给他们商量的余地。

易中海见孙建国如此坚决，只能低头认了，刘海中也是悻悻地回家，贾张氏哭天抹泪的想来求饶，却被老太太拦住，让她滚回家筹钱！

三人走后，不少邻居凑了过来。

他们想要花钱买孙建国手上的肉。

孙建国心道：“看来这个大院里，也不全是吸血虫。”

一个叫王宽的屠户，自高奋勇要帮孙建国处理猪肉，只要送他几斤肥膘就行了。

聋老太太冲孙建国点了点头，意思是王宽可信。

孙建国便让王宽帮着卖。

他不是一点都不通情理的人，你出力我出肉，大家利益互换没有问题，但你想白嫖，抱歉，滚！

后院东厢房。

在家里翻墙捣柜筹钱的刘海中，看到来来回回买肉的人，不禁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这帮没志气的，这猪肉有那么好吃吗？！”

他现在一想起猪肉就上火，二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了，相当于四级钳工大半年的工资了！

中院东厢房。

易中海看着窗外提着肉回家的人影，气得把桌子都掀了，一大妈吓得躲到了墙角。

老头子，你到底是咋说的啊？怎么把事儿弄得这么大？

“你甭管！”

易中海声音沉闷，像是在用破鼓被敲响。

二百块钱对于易中海来说，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是着实出了一把血。

更严重的是，他的威信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当上一大爷以来，这还头一次！

要是人人都跟孙建国一样，那这个大院还怎么管？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怒火中烧，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给孙建国点颜色看看。

中院西厢房。

贾张氏放开嗓子哭嚎。

不少从她家门口路过的人都绕着走，嫌她晦气。

贾东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想怎么会成这样，外来户怎么这么厉害？

“那外来户说不给钱他就去报官，我可不想蹲监狱啊！”

贾张氏哭哭啼啼的，把人的心都给哭乱了。

贾东旭如热锅上的蚂蚁，“那现在我们也没钱啊！”

秦淮茹说道：“要不去求求你师傅吧，一大爷肯定有钱。”

贾东旭叹息道：“也只能这样了，我师傅不会不管我的。”

后院中厢房。

王宽很快就把大半扇猪肉卖了差不多一半。

全是按照市价卖的，没给大家伙便宜。

孙建国初来乍到的，除了对三大爷印象稍微好一点点，跟其余人都没交情，没必要优惠。

这样，交到孙建国手里来的，一共六十七毛二。

“您以后有肉需要处理直接找我就行，我给您脱毛分割，不要您钱，您送我几斤肥膘就行。”

“好说，辛苦你了。”

王宽笑呵呵的提着几斤肥膘走了。

孙建国和老太太围着课堂的八仙桌坐下。

灯光下，老太太面色红润，肤色是四九城人稍有的嫩白，身姿笔挺，耳朵上戴着两个珍珠耳环，光是坐在那就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按年份推算，老太太今年五十多岁，不到六十，还不到老态龙钟的时候。

给孙建国倒上茶水，老太太满脸心疼地问道：“孩子，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孙建国把父母如何去世，以及母亲临终前告诉他地址，让他一路逃荒来四九城投奔外婆的事，跟老太太粗略的讲了一遍。

听得老太太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扑朔朔的流，直说自己闺女命苦，外孙外孙女也是命苦。

悦悦贴心的去给老太太擦眼泪，老太太把悦悦抱进怀里，一直落泪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用下巴蹭着悦悦的额头，说道：“我外孙女真好，以后外婆好好疼你哈。”

“你跟哥哥安心的在这住着，外婆给你哥找个工作，再安排你上学哈。”

孙建国一听，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年头的工作，哪有前世小说里写的那么好找，大多数逃荒来的人，连个掏大粪的活都抢不上。

那种一逃荒过来就被安排去干临时工的情节，纯粹是扯淡，真有那好事儿，还轮得着你？

可有老太太的路子，工作就好解决了。

毕竟，谁敢不给烈属面子？

就在这时。

一个肩膀很宽，中等身材，面相老成的汉子，笑嘻嘻的站在了门口。

黑夜里看不清人脸，只有上下交错着的两排牙，刷白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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