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雨轩后厨。

慕云泽拿了件披风过来，见鹿梦鱼还在看着灶火，便轻轻帮她披上披风。

“谢谢慕大哥。”鹿梦鱼转过头，冲他嫣然一笑。

“你还在忙什么？”慕云泽问道。

“这两日，夜里偶尔听到娘亲会咳嗽，我方才顺便煮了些止咳的汤剂，再一会儿就好了，待会顺便带回去，正好可以给娘亲喝。”鹿梦鱼笑道。

“你倒是有心了。”慕云泽笑道。

“快好了，慕大哥你再稍等我一会儿。”鹿梦鱼道。

“无妨。”慕云泽道，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自那日找回鹿梦鱼，慕云泽便每日都等到打烊后，送鹿梦鱼回去。

“再过几日，便是阿透和阿音的大喜之日了。”慕云泽看着她的背影道，“小鱼儿，阿音一旦嫁为人妇，怕不是能再同以往一般了，你一个人会不会觉得有些孤独。”

鹿梦鱼盯着那汤剂，头也不回道：“我不是还有你们，还有湫雨轩这么多人，怎么会孤独呢。”

“小鱼儿，你有没有想过。”慕云泽道。

“想过什么？”鹿梦鱼问道。

“想过嫁人？”慕云泽道。

鹿梦鱼身子一滞，柳清音也不止一次跟她提过此事。只是，想到嫁人后便要为人妇，便不能如现在般自在，她便心有不甘。况且，她目前心中似乎还没有非嫁不可之人。

不知何时，慕云泽已悄悄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小鱼儿，你若嫁与我，可好？”

“我——”鹿梦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画面似曾相识，上一次，似乎自己是拒绝了。

慕云泽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郑重道：“小鱼儿，若是你肯嫁与我，便是我们成亲后，我也定不会管束你。你仍可以来湫雨轩，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慕大哥——”鹿梦鱼有些感动，这慕大哥的确十分了解她，知她所思所想。只不过，她的确从未想过要嫁给他，“我真的没想过此事。”

“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那个人？”慕云泽问道。

“慕大哥说的是何人？”鹿梦鱼有些茫然，问道，“我有什么人放不下呢？”

“你——”慕云泽迟疑的看着她，道，“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鹿梦鱼问道。

“没什么，不记得便算了。”慕云泽突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小鱼儿，既然你心中并无他人，那么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的余生，好吗？若是你与我成亲，我定会让你开开心心的，也会好好照顾雪姨，到时候就将雪姨也接到慕府来住，你们永远也不用分开，可好？”

“你——”鹿梦鱼有些意外道，“真的愿意把我娘亲一起接过去住？你的爹娘又怎么可能同意？“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慕云泽道，“我爹三年前也去世了。如今，清远镇的慕府由我一人做主。便是他们还在世，定也不会反对的。”

“那你家中的长辈？”鹿梦鱼迟疑道。慕府也是名门旺族，哪有娶一个新娘子，把新娘子的娘亲也带入府的，怕是要落人口舌。

“我慕家的亲戚长辈都在京都，自父亲过世后，便少有往来。”慕云泽道，“再说，便是他们在清远镇，我慕家自个儿的事又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指手划脚。”

鹿梦鱼十分感动，眼眶微微泛红，道：“慕大哥，你待我真的很好。”

“我会一直对你好，对你的娘亲好，你相信我。”慕云泽恳切道。

“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你再给我点时日，好吗？”鹿梦鱼点点头道。

他们俩没注意到，空空此刻正在门外听了个墙角，听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屋檐处，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破云洞。

空空回来的时候，时云破已经在那里了。

“小鱼儿怕是要嫁人了啰。”空空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幸灾乐祸道，”等她嫁了人，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时云破望向洞外，今夜的月光如如寒霜一般。他的思绪回到了许久前在湫雨轩的那一夜，那个明眸如星辰的少女，露出明媚的笑容对他说道：“时大哥，我喜欢你，我想永远同你在一起。“

莫名的，胸口隐隐作痛，那种感觉，似是原本放在那里的很重要的东西，被人生生挖走了一般。失落和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实，如此难受。

“罢了，只要她幸福开心便好。”时云破淡淡道。

八月十六，柳家。

“阿音，你今日可真好看。”鹿梦鱼赞叹道。

眼前的柳清音，娥眉粉黛，明眸流转，顾盼生辉，一袭大红锦绣喜服，更衬得她明媚动人。今日的柳清音，完全不同于平日素雅的她，整个人熠熠生辉，似是会发出光一般。

“好看吗？”柳清音提着裙摆在她面前转动了一圈。

“美极了，简直堪比仙女下凡。”鹿梦鱼笑道，“难怪人们总说，新娘子是最美的，此言果然不虚。”

柳清音拉着她的手，认真说道：“小鱼儿，你若当新娘子，定比我好看十倍。”

“我为什么要当新娘子才比你好看。”鹿梦鱼故意打趣道，“分明是，我当不当新娘子都比你好看好吗？”

“好你个小鱼儿。”柳清音笑着伸出双手，便去呵她的痒痒。

鹿梦鱼被她挠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赶紧连连求饶。

江晚梅在外头听到了，笑着对叶雪茹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丫头还在嬉闹，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阿音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那罗二当家一表人才，为人洒脱，家底又厚实，实在是个难得的好郎君。”叶雪茹道。

“说到这，我听阿音说，那慕大当家对小鱼儿可谓是情根深种了，不知他可曾上门向你提亲？”江晚梅问道。

叶雪茹摇摇头，道：“慕大当家对小鱼儿的确颇为照顾，只是这小鱼儿，似乎并不开窍，我也正为此事发愁，你看她比阿音还大上几个月，却丝毫不着急。就怕她不急，待有一日别人不等她了，她后悔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