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琼好奇：“怎么了？”

乔雅星：“你说的看书的……是谢褚慎？”

乔琼又看向将黑色面具歪戴在头上，仰靠着沙发看书的英俊少年。

忍不住有些脸红：“他就是谢褚慎吗？好帅！”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谢褚慎居然在看书！

震惊的不止她一人，但凡瞅到这一幕，都会觉得这世界疯了。

没人敢明着打量，但暗中飞来的视线，足以让他周围温度凭空拔高。

“翻页啊！愣着干嘛？”

谢褚慎不耐烦啧声，旁边举着书的人，擦擦汗，赶紧将书翻过一页。

“褚慎哥，你你这在干什么？”

谢褚慎头也不抬：“《联邦宪法》。怎么？认不出来吗？”

《联邦宪法》标志性的黑色厚重套壳，侧封印有联邦议会徽章。

上城十岁小孩都不能说认不出。

问话的人干干地笑了两声：“慎哥，你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了？”

谢褚慎放下书：“是吧，你也很费解吧？”

问话的人：“嗯？啊？”

谢褚慎摸摸下巴：“她让我熟读背诵《联邦宪法》究竟什么意思呢？”

问话的人已经不敢接茬了。

谢褚慎没想到原因，干脆不想了：“翻页。”

举书的人：“哦哦。”

舞会大厅旁的休息区被自然的分割成了三块。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学生会的人来得最早，低调的黑蓝色制服占了最里侧位置。

谢褚慎懒得多走那么几步，就在离学生会最远的休息区外侧，跷腿悠哉坐了下来。

自然的，休息区就剩中间空处。

再有人想进去，得经过谢褚慎。

而以谢瀛为首的一行人，来时，对上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谢瀛停住脚步，没有走的意思。

谢褚慎优哉游哉，同样没有想让的意思。

暗流骤然汹涌。

大厅里人声逐渐消止，渐渐的只余顶级交响乐团奏出的悠扬旋律。

“副会长，我们要管吗？”

不远处的学生会完整地将这场无声的争锋收至眼底。

庄策推了推眼镜，面容沉静且严肃：“迎新舞会是艾德莱特规矩。”

学生会的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叫来慌张的侍者一番交待。

很快大厅里的侍者就动了起来，将休息区后原本的香槟台撤走。

不过几分钟就腾出了一条过道。

承接舞会的负责人上前：“谢少爷，请这边。”

谢瀛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胸前的鹰头虎身徽章微顿，抬步便走。

随行的人虽然困惑，但自然不会质疑他的举动，只是跟着。

眼看纷争即将消弭，不知谁心里憋着气，低声冲谢褚慎骂了句。

“真够能装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褚慎还没动作，原本举着书的人已经丢开书，拍桌而起。

“吓唬谁呢？！”

谢瀛的人争锋相对。

看书本就看得心烦的谢褚慎，按了按太阳穴，径直冲人群后的谢瀛扬了扬下巴：“不管管你的狗？”

谢瀛冷晲他一眼，仿佛看了什么肮脏的垃圾。

连理会也不屑，径直走掉。

他一走，架自然是打不起来了。

谢褚慎嗤笑，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拍在刚摔掉他的人头上。

“耍个鬼的心眼。”

举书的人捂头，也不怕他生气，嘿嘿一笑：“慎哥就是慎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谢褚慎继续接着刚才看到的第二百六十条，寻衅滋事的标准看。

谢瀛望着负责人离去的背影，沉思着什么。

他身边的人也不敢打扰。

冷凝的气氛传染开，连舞曲都显得压抑了几分。

……

但舞会气氛凝重与否，对大门都没迈进去的黎曼来说，过于遥远了。

张叔看了看表：“马上要进行到舞会的下半场了，要回去吗？”

黎曼下意识就想点头，又反应过来：“咳，回去什么？我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张叔微笑着看着她。

早死晚死都得死。

她进去就发一通疯，吓死他们。

黎曼摸了摸脸上带着的假面，心里稍定，摁开车门：“我要去了。”

张叔：“小姐……”

黎曼一抬手：“张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好了，我不怕。”

张叔：“我是……”

黎曼：“真没什么好怕的。”

张叔：“我是想说……”

黎曼神色坚定：“这些都是小场面，我又不是没经历过，我不怕。”

同行的司机保镖：“……”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怕了。

车门在他们面前关上。

向来沉默寡言的司机都忍不住开口：“真没问题吗？”

张叔想了想：“舞会虽然没有人带气球去，但也没有说不让带，应该没什么问题。”

司机微微开裂：气、气球……

他望向远处一跳一跳飘向大门的白色气球，以及冥思苦想，小表情一会儿一个变，对拿着气球似乎毫无所知的小姐。

他怎么觉得问题还挺大的……

一曲暂毕，没了乐曲声兜底，大厅短瞬的安静，愈发凸显。

没人敢率先打破沉默。

“吱嘎——”

这紧绷的关头，大门处传来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休息区外人的注意。

只见厚重的红木门被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然后“啪”的声又关上。

这、这是没推动？

侍者反应过来，赶紧掌住门，缓缓向内拉开……

今晚夜色很好，没有云，随着拉开的门，浅浅的月光探进来。

又被纯白的裙摆轻轻踩住。

众人下意识放轻了呼吸，接着一个清灵俏丽的身影探了进来。

她轻声谢了谢侍者，抬起头，应该是没预想到她进来的动作，会引起这么多人注意，一瞬间僵住。

而后就是轻微的慌张无所适从。

白色羽毛假面轻颤，衬得仅露的半张漂亮面容，愈发娇柔易折。

她站在那，就像一枝无人认领的粉黛蔷薇。

乔琼以前一直不明白，柔弱无害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舍得伤害。

但看到这幕，却好像有点懂了。

人劣根性如此，对美好的东西，总有一种破坏欲。

特别是……

这种破坏的代价是极低的时候。

她的视线落在了少女拿着代表廉价低劣的街边气球。

凭空升起了一股不忍，下意识地朝她走出几步。

乔雅星拉住她：“你干嘛！”

乔琼：“我她好像是新生……”

乔雅星低声警告：“她是什么都跟你没关系，看到那边的人了吗？”

乔琼顺着表姐说的方向看去，注意到靠舞台边缘站着的几个人，正对着门口的少女比划着什么。

乔雅星：“他是喻绥。”

乔琼不解：“喻绥是谁？新生手册上没提到他名字。”

乔雅星带出几分一言难尽：“他当然比不上金字塔最顶层那几个人，但他是一条好狗，又烦又难缠，总之你远着点。”

乔琼：“那她……”

乔雅星面色冷漠：“在艾德莱特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眼看乔琼依旧有些犹疑不定，乔雅星冷淡道：“况且，你怎么知道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仔细听。”

什么意思？

乔琼不解，乔雅星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随着两人安静下来，周围窸窣的议论声也渐渐清楚——

“谁参加舞会带着气球啊？”

“对啊，还一点规矩不懂，迎新舞会都迟到。”

“呵，就是不知道是她是想吸引谁的注意呢？”

“谁的都行，凑钱租这身行头不容易，可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吧？”

陌生漂亮的面孔，又一人独行，议论声渐渐向恶意的方向滑去。

黎曼被众多视线看着，难得有些慌。

这是干嘛……

她的计划泄露了？

“同学，你是入学的新生吗？”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黎曼转头，就看到一个胖墩墩笑容亲切的人正笑望着她。

黎曼有些犹疑地点点头：“对。”

那个人便接着道：“我姓袁，是学生会的，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大厅，新生应该去的是偏厅那边。”

“偏厅……”

黎曼疑惑，怎么没听张叔说过。

“走吧，我带你过去。”

袁学长很积极，二话不说就伸手拉她。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拿着气球。

来不及反应，动作间，纯白的气球被脱了手，轻飘飘地往上晃。

“我气球……”

“会有侍者来处理的。”

他脚步很快，力气又大。

黎曼愣神的功夫，很快就被拉着从舞会边缘，进入据说是通往偏厅的回廊。

回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灯也很暗。

黎曼看了看四周：“……”

要不是知道她是这本书的反派，她很有理由怀疑想做坏事的是别人。

“前面拐角几步就是。”

见她脚步放慢，带她过来的人眼睛一转，就半指责半疑惑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晚？没接到通知？”

黎曼解释不了她都到门口还墨迹的事，只能含糊道：“唔……就耽搁了一会儿。”

她说着话往前，冷不丁撞上一个宽大的肩膀。

来人站在阴影处，看不清脸。

黎曼鼻尖嗅到股很淡的血腥味糅杂在沉静温良的檀香中，矛盾得仿佛像是错觉。

“同学？”

来人声音微微有些低，提琴般温和优雅的音色缓然流泻，只是听着，都觉得神经松缓。

黎曼回神，慌忙退开：“不好意思。”

她退得有点急，身体晃了晃。

来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冰冷的指尖凉得黎曼一哆嗦：“没关系。”

带黎曼过来的人注意到她没跟上，转身催促：“赶紧的，快走吧。”

黎曼乖乖地应了声哦，跟上去。

前面的长廊七拐八绕看不到尽头。

黎曼随口问道：“袁学长，偏厅这么远的吗？”

“这里没有偏厅。”

袁学长还没说话，刚刚听过的那道男声却从身后很轻很淡地落了一句。

黎曼猛地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