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板着脸，走一路，沉默一路。一抬头，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

平康坊之中，聚贤楼依旧是大唐的中心。

清晨刚过，聚贤楼就开门了。

这很不正常。

“魏征，平日里大唐的酒楼都是何时开业的？”

魏征仔细思索了一下，“陛下，一般都是辰时。”

“那也就是不到正午？”

魏征点点头：“陛下，开酒楼不易，大唐酒楼开门比较早，但迎客，已经到正午时分了。”

李世民看了魏征一眼，朕就问你时间，你在这又要借题发挥了？

被瞪了一眼之后，魏征感觉兴奋了起来。

对了，感觉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一千种劝谏的方式。

可刚想开口，就被一个贱兮兮的声音打断了。

“诸位京城的朋友们，大家好！”

人声嘈杂，这个声音却清晰可闻。

魏征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而此时，李世民从袖袍之中拿出了那张报纸，他清楚的记得，今日，就是所谓的香水品鉴会。

香水，这东西味道确实不错。

至少，阴妃用了之后，李世民感觉身体虚弱了不少。

聚贤楼的掌柜笑呵呵朝着众人拱手。

聚贤楼这个地方，背后应该是长安某个官员。

虽说明面上李世民不允许官员经商，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天子脚下也无法做到完全断绝。

五姓七望渗透极深，李世民总是咬牙切齿。

掌柜的声音再度传来：“诸位，今日聚贤楼不待客，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香水品鉴。”

“相信诸位也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吧？”

聚贤楼掌柜说起报纸，肉疼了起来。

自己给大唐早报的发售提供了便利，可到了香水品鉴会这事情上，对方却狮子大开口。

你用我的酒楼，不给我钱也就罢了，我还得反过来掏钱？

而且还是五千两！

好家伙！这不是抢钱吗？

很快啊！就有一个经验丰富的生意人告诉聚贤楼掌柜：若是香水品鉴会在你这开，以后不出意外也会在你这里。

聚贤楼虽然有名，但远不到天下皆知的地步。

可一旦香水品鉴会开完，整个大唐，不，甚至外邦都会知道聚贤楼的存在。

这五千两花的，是在报纸上露脸的钱。

这么一说，聚贤楼掌柜刘福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应该就是卖报的说的广告吧？

既然已经开始，那么就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些日子的准备。

“不过呢，今日的事情比较特殊。”

“长安人凡是进入酒楼之中，得缴纳五十文的入场费。”

这话一出，一大清早排着队过来看香水品鉴的人都懵了。

“什么鬼？进门就得五十文？你抢钱呐？”

“这位兄台，别人想给钱，还没有这门路呢，你想好了再说。”

“不就是五十文钱嘛！老子给了！”

刘福看着众人，淡淡一笑：“如果带着家中妻子一起来，可以免费。”

这话一出，大唐长安的男人们就不舒服了。

魏征看了看李世民，并没有看到半点脸色的变化。

而李世民，此时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带着长孙皇后一起来，省下这五十文钱。

“魏征，你去把你妻子带上。”

魏征脸一黑：“陛下，香水是何物，微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是这进门就收钱的霸道行为，于礼不合，不可纵容啊！”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李世民转头之后，朝着街道尽头某个角落挥挥手，片刻，就有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魏征，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朕接个人去。”

等到李世民再度出现在这平康坊的时候，马车里已经有了衣着朴素却无法掩盖华贵之气的长孙皇后。

李世民走在前面，长孙皇后跟在后面，再后面就跟着魏征。

进门的时候，李世民仰起头。

店小二一看，顿时拱手：“这位爷，您带着夫人请进。”

魏征跟在后面，刚想迈开腿，小二的脸色就变了。

“这位客人，进门要缴纳五十文钱。”

魏征黑着脸，他可不想掏钱。

贫苦的人设维持了好几年了，这时候若是拿出五十文钱，虽然不会影响人设，但在其他朝堂之中的官员眼里，他魏征，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交钱，就意味着以后在朝堂再也无法抬起头抠搜了。

咬咬牙，魏征摸出来五十个大钱，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店小二一看有钱，瞬间笑了：“这位爷里面请！”

“您若是需要姑娘，小的就去隔壁教司坊给您请一位……”

聚贤楼里，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很快就入座了。

二楼某个雅座之中，长孙皇后有些不解：“陛下您今日为何非要臣妾跟您一道出宫呢？”

李世民比了个嘘的手势。

“莫慌，快听，今日有大事发生。”

李世民眼神灼灼，下方的戏台上，摆放着长长的桌子，每一个桌子上，都有一个锦盒。

那些锦盒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盒子，里面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雍容华贵。

只是，香水真的这么值钱吗？

李世民舔舐着嘴角。

下一刻，他脸就黑了。

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

隔着纱布帘子，他看到了程咬金，尉迟恭，牛进达，杜如晦，还有一些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五姓七望豪门勋贵，甚至，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也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那不是老房的儿子房遗爱吗？

李世民突然感觉，今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眼皮不停的跳。

远在齐州，李祐伸了个懒腰，武顺正在给李祐穿衣服。

“殿下，报纸在长安卖了好几天了，您在报纸上写陛下的事情，他不会生气吧？”

李祐笑了笑，知道什么叫未雨绸缪吗？

在报纸上写什么，是李祐的自由。

但触碰皇权就是禁忌。

不过为了让这个禁忌合理化，李祐直接让人给杜如晦送了点东西。

当然，魏征也不能少。

谁说魏征他么不收礼？

他只是不收寻常的礼物！

两首诗，一首给了杜如晦。

一首给了魏征。

几天过去了，风平浪静。

“今日就是品鉴会了，我突然有点心疼长安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