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他有些吃惊。

“是我。”女孩儿笑道。

“你怎么来了？”张少尘有些迷惑。

“我通过‘幻月镜’，感应到你受伤了。不仅身体受伤，心魂也受伤了呢。”琉月关切地说道。

“呀，我差点忘了，是你送的幻月镜……”被羽灵女王提醒，张少尘这才感觉到，藏在胸口的那枚幻月镜，正微微发热呢。

“就知道，你忘了。”女孩儿嗔怪道，“当时大战，怎么不召唤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至少，我会跟你并肩战斗，就像上回一样。”

张少尘一时没有说话。

他看着少女，先前那一场上天入地的风波，好像慢慢又浮现在眼前。

沉默了片刻，他便笑了起来:“琉月，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

琉月嘟起了嘴:“已经生气了。你不记得叫我，我就生气。”

“真生气了？对不起！”张少尘满怀歉意地说道，“琉月，我是想到，你身份敏感，当时若召唤你来，这仙极道门一时不察，把你当妖怪怎么办？那样就拖累你了。”

“拖累就拖累，我乐意！”在张少尘的面前，琉月表现得就跟个小女孩儿一样。

“可我不乐意！”张少尘叫道，“要是你出事，我会很难过的。我现在不想再有任何朋友，因为我而出事了！”

听得这话，一瞬间，琉月便觉得好像有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自己的整个身心，都被包裹在动人的温暖里，让自己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待稍稍缓过神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少年，吃吃地说道:

“你、你这么担心我？我、我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张少尘爽快答道。

这时他在月光中的清俊的脸，神色正是十分坦然。

看着他这般坦然的表情，琉月却忽然羞得不行。

她脸发烫，腿发软。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又有些生气。

“哼！”

她恼了一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只知道自己想要生气，还有些享受这样无缘无故生气的感觉。

她什么都不再说了，只是探手入怀，掏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鹿衔草和返魂香，一股脑儿地塞给了少年。

此后她依旧一言不发，一转身，便舒展开巨大的雪白羽翼，呼呼扇动，转眼便飞入月空之中。

张少尘手握着灵草，清楚地感觉到，灵草上尚有余温，还能闻到上面萦绕着的少女体香，气味幽甜。

伫立山巅，看着巨大圆月下展翅飞入云雾的少女，他忽然有种错觉，只觉得少女那洁白的羽翼上，好似正泛着一层粉红的光，于是一路飞过的地方，就好像连月光、云雾也都被染成了粉红色。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了？”

看着羽灵少女逐渐远去的神异身影，张少尘一脸茫然。

良久之后，他看着逐渐变回清冷的山川月空，终究是一声长叹。

当云雀之战，尘埃落定后，鹿忘机不忘兑现诺言。

百里乘云被封为大长老，从此重用不说，鹿忘机还几乎同样重用了白雄杰，让他暂代执法长老。

对这样的安排，张少尘暗中是气愤的。

不管怎么说，当初白雄杰，乃是杀死独孤横行的急先锋。

而这些天来，因为张少尘在决战中的杰出表现，他在仙极门中人望急升，因此便从来探望他的人口中，知道了更多以前不可能知道的隐秘事情。

这些事，自然是白雄杰的。

等过了十来天，身上的伤差不多养好后，他便去见了鹿忘机。

这是个清晨，武陵山头晨雾依稀，他在忘机院旁清凉的薄雾中，跟鹿忘机带着些嘻笑地说道:“掌门师叔，小子找您，是想在背后说说人的坏话。”

“哦？哈哈。”鹿忘机笑起来，“你倒是直言不讳。不过这样正好，你和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须忌讳？说吧，你想说谁的坏话？”

“谢过师叔。”张少尘认真一礼，敛起了笑容，肃然说道，“我想说的人，是白雄杰。”

“哦，果不其然。”鹿忘机有些了然地说道，“那你说说，他怎么了？”

“是。”

接下来张少尘便把自己了解到的白雄杰不端之事，说了说，尤其说到白雄杰当初跟着古灵子，暗中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并且他确实是杀害鹿忘机师伯独孤横行的急先锋。

说这一番话时，他语气平和，也不添油，也不加醋，就把自己了解的事实，客观地说了说。

说完后，他有些不解地问道:“师叔，您重用百里师兄，晚辈能理解；可为何把白雄杰，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是不是我刚才说的，您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鹿忘机抚须说道。

张少尘一听，更加迷惑了:“既然您知道，为什么还重用他？”

“你真想知道？”鹿忘机看着他。

“真想知道！”张少尘点了点头。

“那我告诉你，”鹿忘机的脸色忽然严肃，“少尘，你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到了我这样的位置，对人处事，已经不能用感情。”

“正如你刚说的白雄杰，此人于武技一途，极有天赋，但却心眼小，易记仇，性情也凌厉，还热衷权术。”

“如果说，要交朋友，这样的人，绝不是好人选。但你想过没？这种人，却是执法长老的最好人选。”

“这……我知道。但我仙极门中，人才济济，就差了他一个吗？”张少尘还是有些不甘心。

“是不差他一个，”鹿忘机道，“可是，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便是这白雄杰，暗中早就倒向我这边。你知道上一回，跟你示警去救尹月柔，是谁吗？”

张少尘一愣，脱口道:“难道是他？”

“正是他。”鹿忘机微笑道，“少尘，我知道，甚至比你还更知道白雄杰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有一说一，先前在我如此弱势的情势下，他还能暗中倒向我，不管如何，他占了个‘义’字。”

“我当时，对他也有过承诺，所以我现在，不能毁弃承诺，这是个‘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