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严岂将汽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

奉慕华解开安全带的同时，对他说，“谢了。要不要上去坐一坐？我爸妈刚从国外回来。”

“不了。”

顾严岂淡笑道。“时间已经很晚了。改日我再专门来拜访吧。”

云淡风轻的脸上写着疏离。

事实上，他只是不想上去。

那所谓的叔叔婶婶，他其实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所谓的亲情早已被时间冲的像白开水一样淡。

奉慕华也不强求，点点头，这就下车。

“等一下！”

奉慕华突然象想起来一件事，然后叫住正打算驱车离开的顾严岂。

顾严岂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奉慕华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的药瓶，“这个你去查查。”

“这是什么？”

顾严岂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从墨总的抽屉里无意间发现的。他最近好像一直在吃这个药。”奉慕华说。

顾严岂沉默了片刻，然后接过来，说，“好。我知道了。”

“回去路上小心！”

“嗯！替我向叔叔婶婶问好！”

说完，顾严岂开车离去。

奉慕华转身走进公寓楼后，一辆停在大树后面的黑色轿车忽然亮起了车灯。

车里面坐着的正是顾乔森和秦雅芙。

秦雅芙不解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跟踪他们？”

顾乔森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

“你。”

秦雅芙被气噎。“你以为我愿意？以后你这个大人少让我掺和这种事。天知道陪你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对我来说有没有危险呢。”

下三滥？

顾乔森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说，“这世界上没有非黑即白一说。你认为我‘跟踪’是在做下三滥的事情，但是，我想说，或许真正在做下三滥的事情的其实是他们两个，而我跟踪他们，只不过是在采集他们的‘罪证’。”

“切！”

秦雅芙表示不屑。“在‘真相’水落石出以前，你无论怎么说都只是在‘狡辩’。”

顾乔森，“彼此彼此！”

——

凌晨。

顾严岂来到医院。

此时，墨金霏还没有睡。

麻药的效力一过，她又开始疼了。

疼得睡不着。

顾严岂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陪着她“熬夜”。

“你去哪儿了？”墨金霏问道。

她其实并不关心他的行踪，只不过漫漫长夜，她又如此痛苦，所以想找点什么话题来打发时间，并转移注意力罢了。

顾严岂回答说，“和一个朋友一起吃了点东西。你饿不饿，我也给你带回来一些，还很热呢。”

他从餐厅带回来的食物都用保温盒装着。这一点，他做的很细心。

他对待她，真的像是丈夫对待妻子一样，给与足够的体贴和呵护。

墨金霏摇摇头，“我还不饿。”

她晚上其实也没吃什么。

光是身上的痛就已经折磨得她忘记了饥饿。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的体重就已经跌了五六斤了。

她原本体型就不胖，现在就有些瘦骨嶙峋了。

顾严岂耐心地哄着她，“吃一点点，我喂你！”

墨金霏拗不过，最终点头答应。

接下来，她一边吃着顾严岂喂她的食物，一边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幸，但总有一些人，让我觉得活着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顾严岂冲她笑笑，“那所谓的‘一些人’里头，包不包括我？”

她诚实地点点头，“包括。”

话音顿了顿，她接着又说，“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呢？我值得你对我好吗？”

“不值得吗？”

顾严岂笑着反问。

墨金霏不语。

她虽然嘴上不说，表面上也不曾表现出来，但她心里却认为自己其实已经“烂”到家了。

她被人“强”过，还怀了孩子，然后又流产……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结婚前不久。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无法接受像她这样的女人吧。

可他为什么能坦然的接受？

为什么要依旧对她好呢？

难道因为爱？

可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人，其实并不爱她。

眼神能传达一切。

当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藏不住的。

同样的，当一个人不爱一个人时，眼神也是无法欺骗的。

顾严岂一直都对她很好。

可是，她从没有从他的眼中见到炙烈如火的眼神，也从未获得过那种叫做“爱”的信息。

他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平静而冷淡的。

这种眼神她非常熟悉。

因为，从前她从墨肆城的眼中看到过无数次这样的眼神。

平静，冷淡，疏离。

无论你多么认真，但你永远无法通过他的眼睛看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无论你多么热切，你也永远都无法暖热他冰冷的心。

因为，他不爱你。

不同的是，墨肆城不爱她，则会不顾一切将她远远推开。

但，顾严岂即便不爱她，却依然对她很好。

可是，在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交易”。这一点，她是明白的。

就比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也不会是单纯的只想对她好，一定是想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

墨金霏擦着嘴角，淡淡地说，“说吧，你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顾严岂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墨金霏会问得这样直接。

而这个问题，他暂时还无法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