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雁渡寒潭（八）

这几天，玎玎陪着父母踏浪戏水，看见他们那么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很开心哒。怠慢了各位好友，不能前去一一回访拜谢，请多见谅！

章楠跟佑仁说了乐阳的事情，佑仁问：“杨溥怎么知道渺儿是永安公主的女儿？”

章楠一脸纠结：“定是他手下的伏鼓旗打探出来的。”

佑仁紧着问：“他让你娶她，是想通过她知道羁縻符的下落？”

章楠点点头：“杨溥说他隐约记得小时候乐阳随身带了件东西，黑黢黢的个头不小，佩在胸前，是被切了一半的玉玦，这些年没见她再戴着，他不经意的问过乐阳，乐阳说收起来了。”

“是羁縻符？”

章楠摇摇头：“不敢肯定，但一定有些来历，若是，也只是一半。”

“另一半呢？”佑仁问。

“他说，估计在永安公主的手里。”

“他想让你用乐阳的这半块，引永安公主现身？”章楠痛苦的闭上眼睛点点头。

佑仁一脸愤恨：“这个杨溥，真是野心不小，贼心不死。斗不过徐知诰，竟打起了兵符的主意。”

章楠看着佑仁一脸的绝望：“佑仁，天下姓谁我根本不关心，我没有你的文韬武略，足智多谋，也不想为任何朝廷卖命。我只想带着蓝衣找个清静的地方过一辈子。这些年，我的心都要被掏空了，如今蓝衣这样疑我、不信我，我的解释她连看都不看，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佑仁很是同情，他拍拍章楠的肩：“我想办法，让蓝衣来一趟吧，你们见面聊聊。”

章楠双手抱头，哑着声音：“佑仁，再漫长的等待我都不怕，因为我知道，即使我与蓝衣天各一方，我们守护着大家的平安。我从不疑心蓝衣，就像蓝衣从来不曾疑心我，我俩的心是在一处的，我觉得还有希望。现在，我娶了乐阳公主，虽是迫不得已，但毕竟明媒正娶，天下皆知。我与乐阳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可是我依然不知道怎样跟蓝衣解释。”

佑仁打断他：“章楠，蓝衣是个性格直爽单纯的人，跟她说实话，她会懂。”

章楠摇头：“她若肯信我半分，就不会不看那封信。”

佑仁坐在他身边：“章楠，这些年，你与蓝衣不能相守，就是相信了杨溥这个出尔反尔，狼心狗肺的小人。你们的一再退让，助长了他的气焰，这件事你容我想想。过些日子，阿琛和我还有几个朋友要到青州聚聚，都带着家眷，佑仪也去，我让菲儿带着蓝衣一起，然后我将她带到广陵来，你们聊一聊。”

佑仁顿了一下，深看了章楠一眼：“章楠，蓝衣…为你生了个女儿。”

章楠猛的抬起头：“什么？”

佑仁看着他点点头：“孩子已经三岁多了，在潞州阿琛的家里。”

章楠霍的站起来：“真的？”佑仁点点头，一五一十的将蓝衣生产的事告诉了章楠。

章楠听得心中百感交集，他对佑仁说：“佑仁，你说的对，我必须做些什么，改变如今的状况。”佑仁拍拍他的肩膀。

徐尹带着蓝衣到镇上收药钱，镇上很热闹，蓝衣站在首饰摊前，拿起一个檀木的，簪头是水绿玉雕银杏的发簪，漫不经心的看，徐尹看着越来越苍白的蓝衣，柔声问：“喜欢么？”

蓝衣看他一眼，牵牵嘴角：“不用。”说完放下簪子：“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徐尹叹口气，首饰摊的老伯问：“要吗？”徐尹点点头掏了银子，买了发簪，揣在怀里。

饭桌上，蓝衣依旧吃的很少，安安静静的照顾小桑落吃饭。小桑落看着蓝衣：“蓝姨，今天的菜很好吃呢！”

蓝衣给他碗里放块肉：“好吃，落儿就多吃些！”

桑落放下筷子，垂下浓密的睫毛，嘟囔：“蓝姨不吃，我就不吃了。”

蓝衣摸摸他的头，浅笑：“如今，连落儿也要嫌弃蓝姨了么？”

桑落抬起头：“蓝姨，我长大了要保护你，可是…现在我还太小…”桑落乌黑的眼睛看着蓝衣，盈盈泪光：“还要蓝姨保护呢，所以，蓝姨，为了我，能不能多吃些？”

蓝衣眼睛一红，笑着拿起筷子：“好！蓝姨还要保护落儿呢。”桑落嘿嘿笑着，拿起筷子给蓝衣夹块肉：“蓝姨，吃吧！”一番对话，听得菲雨落了泪。

晚上，菲雨在蓝衣的房间跟她一起绣帕子，徐尹兴致勃勃走进来，看见他，蓝衣略笑笑：“有事么？”徐尹看了眼菲雨，有些羞涩。菲雨站起身笑着说：“天色不早了，我去看看落儿。今天晚上，楚庄主要他默书，别给吓着。”说完关上门，走了。

蓝衣看他一眼，低头绣帕子，徐尹坐在她身边，满面春风从怀里拿出那只发簪：“送你样东西。”蓝衣纳闷，伸手去拿，他捉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她皱着眉，想抽出来。他紧紧盯着她：“给我个机会，蓝衣。”

蓝衣抽出手，摇头：“别为了我，耽误自己，你知道的。”

他一步到她面前：“我不在乎！”

她摇头：“我在乎。”

他握住她的肩膀，：“蓝衣，让我照顾你，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蓝衣别过头，他轻轻掰过她的脸：“看着我，蓝衣，看着我，我不要那么多，就一点，就将你的心分一点点给我。”他满眼的期盼。

蓝衣抬起恍若玉盘中青螺黑玉的一双清眸，徐尹紧紧盯着她，她的眼神清亮，无波无谰。

徐尹眼神被灼伤了，他捏住她的肩膀，哑着声音：“蓝衣，为什么？你应该放下他，忘了他。我什么地方不如他？”

蓝衣轻声道：“不，你很好。”

徐尹眼里深深的不解：“那为什么？我不在乎，那都过去了，我会比他疼你，你知道，我都要为你疯了。”

蓝衣拂下他的手，声音冷冷的：“我不值得。”

他捧着她的脸，满心的痛：“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蓝衣目光清冷，看着他，半晌，脸上一丝微笑：“你从我眼中看见什么？”

徐尹心里一凉，他松开她，摇着头，往后踉跄两步：“蓝衣，我有时候真恨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能对我这样视而不见的折磨我。我也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放手。”

蓝衣站在桌前，低着头，默不作声。他眼里深深的痛，转身跑出房间，跑出有闲庄，一口气跑上烟云山，站在巨石上，放声大叫：“蓝！衣！！”

菲雨站在院子里，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