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之下皆疯犬」

45. 欺瞒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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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

众人抬头,瞧见了门外站着的那个灰衣小童。

小厨房管事见了宝勤立刻皱着眉上前斥道:“你死哪去了!大小姐找你一圈了!”

说着,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何楚云近前,又踢了他膝弯一下让他跪下。

宝勤见到这么人出现在他房中还有些懵,他没见过何楚云,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位仙人儿似的小姐就是他口中那位‘何家大老爷’。

他磕磕巴巴地朝何楚云磕了个头,“小,小姐好。”

何楚云默不作声,只是紧紧捏着手中的信,但又十分克制生怕将信捏碎了。

她闻到了宝勤身上的气息,那股焦糊味,对她而言并不陌生。每逢清明重阳祭拜日,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这种纸钱焚烧过的味道。

今日是俞文锦的生辰,宝勤去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嘴唇抖了抖,胸口起伏不定,眼中泛起一层薄雾,颤着声音问道:“这信是谁写的?”

别是,千万不要是他。

宝勤眨着大眼,听她这么说才看到她手中的信,顿时有些慌张,“这,这是锦哥儿的遗物,求求小姐将信还给我吧!”一边说还一边叩着头,唯恐这位小姐将信毁了。

何楚云听言如被钝器击伤,身形踉跄后退了一小步,差点没站稳,还是喜灵抬手将她搀住。

她没忍住咳了一声,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

接着又咳了几下,像是要将胸口里的污血都吐出来。

喜灵急忙上前给她拍背,担忧道:“小姐这是怎地了!”

何楚云闭上嘴,用鼻子努力吸了两口气,随后勉强站稳身形,推开了喜灵,竭力板着脸,道:“带他回珠玉阁。”

说罢,便头也没回地离开。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失了分寸。

步履匆匆,何楚云赶回了珠玉阁,沿路朝她行礼的下人她皆置若罔闻。

心情芜杂,脑中胡思乱想,使得她腾不出多余的心思应付这些下人。

她不明白,那个低贱的锦奴怎地就是俞文锦了。

怎么会是那个风光月霁的良王世子。

好容易到了珠玉阁,何楚云靠在榻上平复着呼吸,双目失神。接过喜灵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心思才稍稍平稳下来。

她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宝勤,冷着声音问道:“他,他真的死了吗?”

何楚云虽竭力淡着脸冷着声音,但叫谁都能听出她的不对劲。

宝勤没敢抬头,叩着首回道:“锦哥儿没了。”他又哀又怕,今天是锦哥儿的生辰,他悄悄去给锦哥儿烧纸钱,没成想竟被府中的管事发现。

奴隶在主人家私下烧纸钱,这何等要命的重罪!

他这会儿正吓得直发抖,还以为这位贵人因他犯了事要罚他。

何楚云稍稍侧过头,没再看他,而是喘了两口气继续问道:“他怎么死的?”

宝勤抬起头,他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这位贵人为何要问起锦哥儿的事。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奴隶自缢,那可是大逆不道之事。

他支支吾吾没吐出个一言半语。

何楚云皱眉,感觉到其中有些蹊跷,遂道:“你只管如实说来,我不会责难于你。”

宝勤想了想,那个何小郎君是锦哥儿相好,还将他买回了府,想必眼前的贵人也不会害他。

于是心一横,道出实情:“锦哥儿是自缢。”

自缢?怎么会?

他怎么会自缢?

他不是要进庞家,做庞芝华的陪侍嘛?

能够脱离吟湘坊,那是多大的幸事,为何要自缢?

“可我听说他是病死的。”

此言一出,宝勤声音也带些哽咽,“奴隶自缢是晦气之事,吟湘坊的鸨婆怕惹上祸,就随便寻了个借口。锦哥儿他,早就没了。”

早就没了?

宝勤越说何楚云越觉得无法接受。

她捏着茶杯的手指也微微泛白,“什么时候?”

“他是什么时候没的?”

宝勤歪着头回忆,若没记错,“应是正月十五。”

‘嘭’,是杯子砸在毯子上的声音。

她没管脚边的氤湿,神色微变,轻呼道:“正月十五!”那是他与她诀别的日子。

难道锦奴说的庞芝华,是骗她的。其实他早就存了不想活的心思,只是寻了理由让她放心?

是了,她的锦哥哥那么好。

自小就什么都为她考虑。不忍她伤心,不忍她吃丁点的苦。

何楚云莫名生了一股恨。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就这么,悄悄的走了。

可转念她便明白了,虽然他是爱她的,一切都愿意为了她好,可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

他是良王府的世子,不是什么随便的乐奴。

他想让她,保留一切对俞文锦美好的记忆。

之前分开时,何楚云便想,她一直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将锦奴当作了俞文锦,其实这话没错。

她的确欺骗了自己,锦奴与俞文锦何其相似。

性格,外貌……

若是深想,不得而知,他极有可能便是俞文锦。

只是她不愿想,曾经那个叫她倾慕的天之骄子成了一个配不上她的贱奴。

何楚云瞧着远处一个凤玉摆件发神,满眼都是儿时与俞文锦相处的点点滴滴。

宝勤也越说越伤心,他不甘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人记得锦哥儿,没忍住落了两滴泪,伸手擦着眼睛道:“锦哥儿走得好苦。”

何楚云回过头看他,道:“你细说说。”她想听听,她的锦哥哥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宝勤见这位小姐的态度不似要惩罚他,便壮着胆子提起广荣的事。

“锦哥儿是被那广家公子害死的!!”

“广荣!?”何楚云惊道。她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到广荣。

宝勤点点头,“正是,说来还是为了度雨少爷。那日锦哥儿去广家献乐,广荣拿了一壶酒要给度雨少爷喝,锦哥儿知道不对劲便拦下喝了,回到偏房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后来广荣回来将奴遣回了吟湘坊。等锦哥儿再回来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他边说边泣,伤心十分。

何楚云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就说为何那日何度雨来寻她,支支吾吾地要说什么却没说。

想来是在广荣的宴上见到了锦奴。

宝勤继续道:“锦哥儿伤得进气多出气少,是奴说了还没赴何府大老爷的约呢!锦哥儿听了才睁了眼睛。”

“奴本以为这事已经了了,哪成想十五那日赴约回来之后锦哥儿便引绸去了。”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那日她叫他亲她,他说什么‘这次是真的不能了。’

他在广荣那定是发生了难以承受的苦难。

何楚云一掌拍在塌边的矮桌上,将桌上的烛台震落下来。

她咬着后牙,眼睛微眯,带着冷意念道:“广荣……”

宝勤被吓得一颤,连忙叩了个头。

何楚云咽了咽喉咙,望向左手握着的信,道:“那这信……”

宝勤抬头回道:“这信是锦哥儿临走前写的,还将信放在祖宗的方向叩了头,说是祈愿。”

何楚云听言顿觉鼻头一酸。

她的锦哥哥。

垂首间,一滴清泪滑落,滴在单薄的信纸上,她刚想擦拭却又忍住,怕不慎擦花了信上的字迹。

她吸了吸鼻子,吩咐喜灵,“将我柜子底层那封信拿出来。”

多年前,她离开京城时,俞文锦便送了她一封信,信上写着与这封同样的话。

喜灵忙点头去取信。她知道信与那块玉佩放在一起,都是小姐珍重之物。

何楚云接过信拆开,将两张纸缓缓挨在一块儿,果然字迹如出一辙。

不过从宝勤那得的信,显然比之前的信多了一丝哀怨与决绝。

同样是愿她好,后者是愿她远离争端,一路平安。

前者则是倾尽了他所有的灵魂愿她一生安好。

她将从宝勤房中搜得的信收在令一个信封里,捏在手中。

宝勤想要回信,毕竟那是锦哥儿留下的遗物,可他又知道自己无权对主子家提出什么要求,遂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何楚云瞧出了他的不自在,道:“我与锦,锦奴是旧友,东西放在我这你且安心。”

宝勤听见这话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主人家没必要骗他一个低贱的奴隶,小姐说与锦哥儿是旧友,那想必就是了。

何楚云又让喜灵开了窗,她望向窗外的梅树,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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