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纪」

5. 第一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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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是花钱将清给买回来的。

“我说这第几回了?”瑕好整以暇的笑问颇为狼狈的清。

清不吭声。

贵族占有着相当辽阔的土地,自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去耕种,租赁给平民百姓吧,哪怕租子普遍为七八成,也不是全部,因此贵族更喜欢用奴隶耕种土地,如此所有收获都是自己的。

奴隶不是人,自然是往死里压榨,从事体力劳动的奴隶就少有活得过二十岁的,如此折损,靠奴隶们繁殖增长财富显然是不太靠谱的,而且成本高,奴隶的子嗣要长到能耕种的程度需要很多年,而买来的健奴却是马上就可以耕作。

奴隶是很廉价的商品,价格不贵,买得多还能打折。只是,不是所有贵族都舍得花钱,觉得买不如自己组织人手去掳掠百姓为奴,什么钱都不用花,也有的贵族则是因为土地太多,需要的口子太大,因而组织人手掳掠流民与百姓为奴。

出门在外落单,然后就被掳去为奴是很寻常的现像。

清比那更棘手,哪怕落单他也不怕别人将自己怎么着,他的问题在于他脸上有奴隶烙印,别人只要见了就很难不认为他是逃奴,当然,他也的确是逃奴。

逃奴是很严重的罪行,被抓回去的奴隶一般能体验到凌迟或是近似的刑罚,必须这么干,不然逃跑的奴隶会越来越多,唯有用血腥才能震慑剩下的奴隶。而帮忙抓捕奴隶者也会得到奴隶主人的奖赏,财帛动人心,这使得逃奴很少有逃跑成功的。

清是齐人之奴,自然不可能送回原主人那去拿奖赏,但对于找不到奴隶主人的逃奴,当地官寺会代替其主人处罚他。

清也知这点,因而平日里都是用布在脑袋上缠了一圈,将奴印给遮住了,但....总有疏忽的时候。

瑕在这个时候就很方便了。

瑕的容貌气质都很不一般,尤其是那身细皮嫩肉,只有贵族之家才养得出来,她说清是她的奴隶并非逃奴很少有人会不信,就算有人不信,花点奖赏的钱也可以解决。

瑕问:“你说有我在多好,何不结伴同游呢?之前结伴同游不是很好吗?”

清将裹脑袋的布条重新裹上。“之前你教我医术,我也教了你不少医术和在外生存的常识,两清了。”

瑕点头。“不过就算如此,你我也很合得来不是吗?”

虽然清是奴隶,但这个奴隶和别的奴隶的差别真的太大了,他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活得比贵族还清楚明白,知识更是渊博,瑕很难相信清是奴隶出身。

奴隶不都是呆板木讷麻木的吗?即便有例外,也充满了贪婪,而清,他更像是高远辽阔的隐士。不对,瑕又不是没见过和听说过隐士,所谓的隐士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待价而沽,而清,他却是真的品性高洁。

清道:“我不想惹麻烦。”

瑕拧眉。“我是麻烦?”

清叹道:“王孙何苦为难我一个苦命人。”

他已经很倒霉了,不想再掺和王族内部的争斗了。

瑕默然须臾。“如何发现的?”

清道:“你初见你时你一身婚服,而齐离两国叶泽之战便是因为离国嫁去齐国的王孙在国界跳了水,宁死不愿入齐地。”

传言中的王孙很是铮铮铁骨,激起了之前在战争中失利的离人的血气,以至于战火重燃时竟然没有落多少下风。

跳了水不一定就是死了,也可能没死,再加上自己在海上见到瑕的时间,以及瑕那通身寻常人家根本养不出来的气度以及武艺,清很难猜不到瑕是谁。

离国已故太子琚嫡长女,离王嫡长王孙。

瑕道:“离开离国便无人能知我是谁了。”

离国国都认识她的人不少,但除了国都,尤其是出了国,那就没人认识了。

清有些疑惑。“你是希望我送你去别的国家避难吗?”

瑕摇头。“王孙已经死了。”

无法报仇,身份什么的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遂着心意四处看看。

清懂了。“您这是想四处流浪?”

“反正也没什么目的,四处看看也好。”瑕道。“我被关了这么多年,不想换个地方继续关着。”

清提醒道:“在外居无定所,衣食住行都得自己来,没有仆人服侍,更无人为你遮风挡雨.....”

瑕嗤道:“会为我遮风挡雨的人多年前就被杀光了。”

思及太子琚的死,清有点明白为何这人毫不在意自己的出逃方式引起战火重燃了。

贵族是国家的组成,而国家更是君王的私产,寡人即国家可不是说说的,贵族为牧人,平民与奴隶为猪羊,而君王则是牧场主人。

谁会为了保护杀父仇人的财产而牺牲自己?

清道:“您想游历四方,缠着我作甚?”

你有趣啊,闲着也是闲着,研究一二呗。

话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瑕信手就来:“你在外行走的经验很丰富,再加上我的武艺,我们搭个伴会更安全。”

虽然被关了多年,但因为一直想逃,自然要多做些准备,瑕是不缺乏对这个世道的基础认知的,这是个乱世,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一个人仗剑走天涯的不是无敌便是已经死了。

清没法反驳这点。

如果清真的不是想利用自己做什么事的话,清觉得和瑕搭个伴也不是什么坏事。

且行且看吧,若对方是别有用心,迟早会暴露出来。

“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清问。

这个问题,瑕想了想,回道:“我想去蜀国看看,据说阿母是蜀人,我想去看看她出生的地方。”

清也算是行万里路的楷模了,然而蜀国....没去过。

太远了。

蜀国位于宁州,而宁州位于九州的西部,北连冀州,南连豫州与澜州,东靠中州。

齐国与离国位于中州版图的东北部分,后者有不少疆域是在更东边的沃州。

不过距离远归远,却也能看出瑕是真没打算政治避难伺机东山再起,当然,这可能也和她的性别有关,一个落魄失势的女性王孙总归是不如男性王孙更香的。

清同意了,沃州、青州都去看过了,再去往西走走也不错,只是——

“你就不怕我是歹人吗?”清有些好奇,自己看着很像好人吗?

瑕反问:“你若是歹人,你觉得咱俩谁会更悲惨?”

清掂量了下双方武力差距,不吭声了。

***

离国北部恰逢战事,好吧,在这个世道就没有哪个国家的边境是真正安宁的,不过相对正打得热闹的北部,离国南部相对来说还是和平很多,前些年打过,近几年都需要缓缓,打不起来,因而清与瑕选择了取道离国南部去唐国,再从唐国过九嶷,经九嶷入沧水,沿着沧水溯游而上,再取道昆吾山入巴国,经巴国北上便是蜀国。

因着两个人都是四处走走看看的想法,走得便不快,经过唐国时清还专门跑了趟栖霞山见名医公孙景交流医道。

也是因着清与公孙景的相谈甚欢,瑕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当世三神医中清的不易。

拼得好不如生得好。

公孙景生来便是王族,他学医,只要稍有小成自有大把的掌握着笔杆子的贵族与士人为其宣传,清却不会有任何人为他宣传,再加上因为身份的关系他很少进入城邑,都是在乡野间活动,救治的病患也多是平民百姓,传播自然缓慢。也因此,他是救人最多的神医,却也是三神医中名声最不显的。

若非清救过的人实在太多,多年传播积攒了开来,他怕是要一生无名。

当然,这并不是说公孙景就是当世三神医中名声最响亮的了。

最响亮的是苍凛。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苍凛无疑是其中典范,用毒术屠戮无数,震惊列国。

普通人提起公孙景可能没有具体概念,只知贵族与士人好似都说他医道不错,想来是不错的,但提起苍凛,很少有人会一无所知,毕竟,那家伙隐居的时间还不长,短时间内其留下的阴影还遗忘不了。

“你若生于贵族之家,必定比他更加闻达诸侯。”瑕对清道。

清笑道:“可那就不是我了,如今的我是过往种种经历造就的。”

瑕无言,心中却是对清愈发刮目相看。

有时,你太过关注一个人,又是朝夕相处,很容易就动了心。

瑕在泛舟沧水时像清表了白。

刚钓上来一条五六斤的沧水鱼,因为下一顿有着落了的而高兴不已的清被吓着了,惊得差点掉进水里,看瑕的目光俨然见下山猛虎。

瑕的脸有些黑:“....我的心意有那么可怕?”

很可怕。

只是真这么说肯定会被踢下水,清平复了下心情,委婉拒绝道:“我比你年长。”

瑕道:“那又如何?”

男女夫妻,男子比女子年长是很平常的事,男子的生理发育比女子要迟缓一些,婚配时自然会有些年龄差。当然,不怕影响寿命,不怕生不出能长大的孩子,男子大可以小小年纪就娶妻。

当然,医术学得多了,瑕知道,哪怕是老夫少妻也同样不利后代,因为后者太少了,最合适的繁育年龄应该是男女都超过二十岁,而人族,一般十四五岁就成婚了,更小的也有之,而最开始生的孩子不是早夭便是英年早逝,鲜有例外者。

清道:“我比你年长二十有二。”

瑕默了须臾,努力控制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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