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彼此交待这段时间的计划完成度，又约了开会商议下一阶段计划的时间，辛筝这才起身离开，最先扑天工坊找望舒。

“羽人识字率？百分百，他们人均识字，但人族文字只有上层精通。”

“那你能编双语字典吗？”

“编倒是能编，但你确定要让我编？”望舒示意了下自己快排到十年后的工作量。

辛筝只能表示，就不给你加工作量了，这事还是找元吧。

和望舒一起用了一顿饭，吃饱后又去田里找朱厌君。

朱厌君这些年基本泡在田里，研究冬小麦，研究小冰期还没达到巅峰，北方能不能试着尝试一年两熟或两年三熟，研究各种作物如何搭配能以最少的人力种植最多的土地——元洲地广人稀，省出来的人力可以开垦更多荒地，种植的作物和土地多，才能保证天灾来临时不至于收成全部泡汤——研究....哪怕以改造后的身体素质，朱厌君的皮肤状态也黑了起码两个档次。

见辛筝来找自己，朱厌君摸出一块咸肉与辛筝坐在田埂边分食，边吃边聊。

“龙伯识字率，很高啊，超过九成吧，不过我劝你放弃打雪国和貊国龙伯的主意，数量少倒无所谓，分散安置也能控制，若数量多，这俩与人族毗邻，你哪怕将人安置在远离故土的冀州也容易出事。”

“那拘缨龙伯呢？拘缨龙伯与人族完全不接壤，自然不可能有仇恨。”想起自己祖上的事，辛筝补充了句：“还有一些友好的往来。”

“倒是可以，但拘缨王怎么会允许你大规模薅她羊毛？”

辛筝道：“我记得拘缨国唯一的粮仓是拘缨河谷，而拘缨河谷的特殊源于寻木，不知道无名能不能影响那株树。”

朱厌君想了想：“但你要怎么保证拘缨王不会杀了无名让寻再度转生？”

辛筝反问：“你想不想休沐并公费旅游？”

朱厌君：“去拘缨国旅游？”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婧也。”

朱厌君一把推开辛筝：“人间之屑啊你，连别人休沐时间都要压榨。”

一番嬉笑打闹后朱厌君还是同意了此事，她也挺好奇寻木与无名之间能否产生一些不一样的反应，感觉会很有研究价值。

确定了薅羊毛的对像，辛筝又去寻目前闲得每天除了练兵还是练兵的无名，说服了无名去拘缨国。

最后便是给炎洲写信。

鲲鹏送信很快，第二日书信便送抵无光手里。

通过无光的眼睛看清书信的内容，元气得破口大骂：“连死人都不放过，奴隶主都没她狠。”

无光顺毛道：“她也是没办法，这世上除了你，再没人同时精通元洲所有种族的语言文字。”

元对无光的吹捧很受用：“你希望我帮她出字典。”

“你不出，她也迟早能解决。”望舒同时精通人族与羽人的语言文字，朱厌君的龙伯语言文字虽然谈不上炉火纯青，但应付一般的交流绰绰有余。

“所以你反对她的想法，但你没办法。”

“人力有穷尽，未来属于年轻人，而且再坏也不可能更坏了。”想了想，无光问：“你怎么看？”

“我觉得未来会很有意思。”元道。

***

薅拘缨龙伯羊毛的目标定下，怎么打成目的却是个问题。

拘缨国与人族不接壤，中间隔着飞鸟难渡的断云雪山，不论走陆路还是海路都需要环绕半个元洲，并且从西边走，必然经过太昊琰的地盘，从南边必须经过龙伯雪国与羽国，从南边走，同样有大片希望辛筝早点死的国家。

且陆路战火纷飞，太危险，走海路呗，没船。

辛筝一番权衡，定下三步走。

第一步，走海路，所以得搞到足够的船只。

第二步，说服拘缨王默许自己薅羊毛。

第三步，说服太昊琰让路。

人族最大的造船国家是扶风国，用膝盖想也知道没法合作，辛筝干脆放弃元洲船只，目光投向瀛洲马船。

不同于元洲利用榫卯结构、胶等物造的船，瀛洲的船是用椰索板成的，船可以造得很大，唯二的问题是没法用很久，以及对椰索需求很大，但辛筝能接受，她也不指望这些船能用几代人。

至于椰索，辛筝找龙族询问了椰索的材料与制作工艺，以及产地产量，得知椰索来自瀛洲北方海域的一片群岛，那片群岛土地狭小且贫瘠，没法种地，当地人靠椰子和鱼充饥，当然，只靠这俩很难吃饱，所以当地人还出口货贝与椰索换粮食。

当地人将喝掉椰汁吃掉椰肉的椰壳堆到海水里，泡烂后提取纤维，再将纤维制作成绳子，对人力需求很大，所以产量不高，曾经如此。

“现在的产量增加了？”

被征询的龙族点头。“两岁前海国攻打赑风群岛，也改变了赑风群岛的生产模式，鲛人在自己控制的海岛上种植大量椰树，吃掉椰汁与椰肉，再将椰壳泡在海里泡烂，剩下的纤维交给贝壳群岛制成椰索，如今赑风群岛每岁出口的椰索是原来的百倍。”

辛筝又问：“龙族可否帮我采购椰索？放心，我会支付酬劳。”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龙族这些年本来每年就要进口大量椰索，龙族无所谓的点头，表示不需要报酬，但辛筝坚定的表示亲兄弟明算账，必须给酬劳。

谈好酬劳，辛筝又回去给无光写信。

椰树是热带作物，炎洲几乎整块陆地都在热带，理论上也能适合种植椰树。真诚的建议无光试试，椰树的果实可以提供干净的饮水（椰汁）与食物（椰肉），还比稻谷节省人力，种下去后就可以扔在哪，每年成熟时定期采收即可。椰壳还可以卖给鲛人，或者自己加工成椰索，未来的时代，椰索必定会是不同大陆的大宗战略物资，绝对不会亏。

敲定用什么船，接下去便是造船，辛筝将这个任务连同第二步都交给了无名与朱厌君。

无名对元洲南部比自己等人熟悉，还有一定的人脉，可以搞到不少造船的物资，人手反倒是最省事的，北方战乱，南方也半斤八两，流民遍地，海上多的是海贼，都是人力。

朱厌君在北方死磕粟麦已经磕得很不耐烦，注意力有重新回到活人身上的趋势，打发去南方研究水稻可以转移注意力，实在转移不成功，让她祸祸盗贼也好过在汜阳祸祸良家子。

第三步则交给了盗趾，战争也好，利益交换也好，只要能让太昊琰让出路就行。

盗趾：“....”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其实最近的路是断云雪山，可惜断云雪山无路。”辛筝叹息，叹完了忽问盗趾：“你说以后统一了，征发三五百万人从断云雪山开凿出一条隧道如何？”

盗趾反问：“你知道这条隧道修起来要死多少人吗？”

辛筝回答：“我会将后勤拉满，将伤亡降到最低，这条隧道是必须的，若无连通南北的隧道，北荒永远都是威胁。”

盗趾想了想，又问：“你不修鸿沟了吗？”

“修啊，不修鸿沟如何连通九州？”

“所以你准备未来同时修建鸿沟与断云雪山隧道？”

“对啊。”

“天幕里说你修鸿沟的人手虽然随时间不同而波动，但最低时也维持了一百万以上的规模。”

“是啊。”

“然后你还想征发三五百万人凿穿断云雪山？”

“是啊。”

“你就不怕亡国吗？”

“为什么会亡国？”

“那么多人，还都是重体力劳役，死亡率....”

“一日四餐，每餐半斤肉，医者在后面跟着。”

“....哪来那么多钱？”

“税赋啊，汜阳之地，税赋比别的少，土地比别的地方少，收上来的税赋却十倍于别的地方。”辛筝自信道。“修建道路水利很花钱，但只要承担开销的群体足够庞大，哪怕每日需要投入千百座金山银山也无足轻重。”

“府库就没攒下过多少钱。”盗趾无语的提醒。

辛筝不以为然。“国库就不需要存钱，不论你存多少钱都一定会被败家子败光，与其让败家子败光，不如自己活着时花光。赤帝也能证明这一点，在位期间大兴土木，徭役无算，人族王朝却始终强盛。”

盗趾突然很好奇前世玄帝继承的是什么烂摊子。

赤帝是明君，但照辛筝这思维逻辑，盗趾总觉得赤帝留给玄帝的很可能是耗子都饿死的国库。

“薅拘缨羊毛的计划就这么定下了，现在谈一下纸钱。”辛筝问。“望舒已经将纸研究得差不多，纸钱可以推出了。”

盗趾露出犹豫之色。“以纸当钱，真的能行吗？从未有过先例。”

“从未有过先例，我们正好开这个先河。”辛筝坚定道。“钱为什么是钱？为什么我们发行的铜锱在所有方国都能通行？同样的含铜量，我们的铜锱是别人发行铜钱至少两倍的价值，难道是因为我们用的铜料与旁人有什么不同？铜料并无不同，真正不同的是发行者的信誉。只要信誉足够高，你说侧筹是钱，人们都会接受，信誉破产，你说黄金是钱，人们都会将黄金视如废土。”

盗趾问：“你的信誉足够让人们认可你发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