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白」

59. 风雨催迫,昏晓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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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阙醒来时,一睁眼,便望进了一双情深似海的眼里。

她不由得抬手抚上那双眼睛,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梦还是醒,总觉得所见所觉,只是沉沉浓睡,临到醒时的匆匆一梦。

盈阙捂住了那双笑意浓浓,欲诉情意的眼睛。

可是捂住了眼睛,却未能捂住那张唇红齿白的嘴巴。

“爱妻这是做什么?”

“……不许说!”

“好,不说了。”

他的阿盈难得会恼了,他也只有满心的喜爱与怜惜,虽心底爱极了她这般低嗔轻吟,却又十分不舍得她有一点恼。

“昨夜雨骤风紧,你的花呢?”

“还未及去瞧,你可也要去看看?”

“好。”

花玦拿下盈阙蒙在他眼睛上的手,便握在自己掌心里,一使力带着一同她起身。

盈阙听着花玦又一遍的唠叨,起身时被盯着,便也未忘趿履。

早先她常常会忘,或者故意忘了,可花玦回回都要絮叨,哪怕石子瓦砾根本划不伤她,却也操心尘埃沾染她的双足。

不过她依旧不爱着履,很不喜欢。

院中春庭,经此一夜风雨催迫,绿肥红已瘦,花玦甚是痛惜。

好在花玦过去本就常年混迹人间,多知节气时令。春日多雨,他早早便做了排布,院中那些近日耗了他许多心力的娇贵名花,大多还嫩生生地抱香枝头。只不过这大片花林,如今他也力有不逮,只能顺应自然造化了。

盈阙见花玦捡拾地上的残花缺叶,便也帮他一起捡拾。

许多花朵从枝头坠下,落进了叶子里,或是花架上,未零落在尘泥里,凝着雨水珠子,还鲜嫩嫩的。

久见花玦照料这些花花草草,盈阙瞧着这景象,竟也生出几许怅惜来。

她正捡得认真,忽尔见得花玦兜着一袍子花,跑了出去,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不过一盏茶工夫,便又背着手回来了。

“阿盈,闭眼。”

盈阙一言不发,一语不问,从其言便闭上了眼睛。

颈间蓦地一凉,盈阙捡起一看,是片春叶,抬手摸到头上,她不敢使劲,怕摸坏了花玦送她的花环。

盈阙问花玦,好看不好看。

花玦带她来到妆镜前,望着镜子里,顶冠芳菲的女子。

她如今和昆仑山上的寒冰素雪越来越不像了,她会喜,会嗔,会将花玦精心养育的花儿衬得失尽颜色。

花玦反问她说,你说好看不好看。

盈阙也未说好看不好看,只是望着镜子,发起了呆来。

等到花玦将帘幕卷起,庭中清风过户,她呆呆地坐看,雨滴从枝头落下,带着翠叶娇花颤巍巍。

花玦说,等到归来树新叶重萌,他要补给她一个大婚。

彼时将有百花齐放,千香共醉,万艳同贺。

盈阙想不出那是怎样的景象,毕竟她眼中所见,常年都只有茫茫雪色,耳边所闻,也只有雪落下的簌簌之声,鼻尖更闻不到什么,至多的,也仅有雪子和风的寒冽味道。

昨日的红裳,是她见过最欢喜的颜色,催妆的玉笛声,是她听过最好听的仙乐,还有夜里五彩的天灯,已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好的夜色了。

她真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神仙,也是真无趣。

花玦撩起盈阙散在身后的一把青丝,将手心贴在了盈阙的脖颈后。

盈阙问道:“你在这里画的是什么花?”

花玦笑了起来:“猜了都快一千百年了,还未猜着?”

盈阙猜不出。

不仅猜不出来,也看不出来,她曾看过影卿的脖颈之后,什么也没有,白墨画的花,本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画这朵花前,花玦说过他要画上他最钟爱的花,是天上如雪之花。可是这些年,她猜遍了山河宫所有色白的花品,连优昙婆罗都猜过了,却也不对。

若非是无忘笔和无失墨画出的东西,浸透皮肉,永不褪色,她都以为这是花玦哄她的谎。

盈阙缓缓摇头,不再问这个了,总归花玦不告诉她。

她反挽起花玦的袖子,不理他调戏的话,看得很认真。

花玦手指微动,想捋下袖子收回手,却被盈阙拦住了,她说:“别动。”

她依旧盯着花玦的手臂很细致、很细致,一寸一寸地看,仿佛能把那如白玉凿刻而成的手臂看出花儿来。

盈阙仰头望着花玦问道:“可还疼吗?”

花玦浑不在意地答说:“早不疼了,连疤都没了,哪里还会再疼。”

其实不止自己颈后有朵花,花玦身上原也画上了许多花,只不过连一日都未过,便都没有了,尽被剜去了,连皮带肉,削骨剜去的。

忽而花玦说了一声“不对”,盈阙疑惑地看着他。

“阿盈,你还记不记得无忘笔和无失墨的来历?”

“魔族少君之物。”她岂会忘记。

“我忽想起在《百方志》幽冥篇中曾看到过,取三生石、忘川水、彼岸花蕊和谛听尾毫四物,所制笔墨,可遇水不化,永不褪色。”

花玦在屋中轻踱几步,又道:“而魔族又躲在幽冥这么久,这其间难道只是巧合么?他们是怎么抵御忘川之力的?”

“忘川解药。”

“什么?”

“你适才说的那几物,可用以炼制忘川解药不失丹。”

花玦愣了愣,忘川解药不是幽冥的不传之秘么,何时流传开了?

盈阙解释道:“没有流传,陆吾以前从冥王处得知的,我大约知道几味,不知配法。”

“若无忘笔无失墨当真是《百方志》中所载,那真是……”细思极恐,花玦沉吟道,“你在忘川尽头听到,那些魔是于五百年前便已蛰伏在忘川?难不成当年神魔大战之时,魔族便已预料到会有大败,方才作此安排?不对!”

“不对?”

花玦眉宇间郁结难舒:“从人间到幽冥,从忘川到归来树,先有广山寺刺杀,挑拨天族与昆仑,后又有忘川布阵谋花簌,甚至于天族从事发至今都未肃清隐匿在八荒六合的魔,这般周密的筹谋,当真只是最后狼狈不堪的百年里,匆匆排布下的?”

《天方通典》对那场千年大战着墨颇详,前三百年各有大胜大败,中间战势胶着,拖了近六七百年,也正是那几百年间,魔族疯了似的掳掠各族少神,最后百年,因魔族大将军一个错误的计策,终致一场大败,魔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败势一如决堤横流,无可挽回,而神族便趁此以摧枯拉朽之势了结了千年战火。

“在那场无可挽回的大败之前,魔族在战局上虽已渐露疲态,但远非没有抗争之力,胜负还是未定之数,何以骁勇善战的魔族大将军竟会兵行险着,作出那般决策。即使最后败局将定,又何以败得那样快?

“被囚了数十万年啊,魔族怀复仇决战之心而来,竟如此虎头蛇尾地狼狈而归了?

“若换成是我,若有一日有个人从我身边将阿盈你抢走了,我必与他生死决战,破釜沉舟,不死不屈!不,便是死我也要带你回家。”

本来兵者诡道,战场之上波诡云谲,形势千变万化,再如何诡异的态势也不足以为奇。

且那个魔族大将军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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