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破晓，天麻麻亮，他点了一夜的神息香，一夜无梦，睡得舒坦，伸个懒腰准备去账房支取银子赔付被魔尊砸的客栈银子。

到了账房，账房先生说，客栈老板昨晚就差人过来，告诉他钱已经被那位砸了客栈的大侠赔付了。

账房先生说:“那个老板前一天来江府闹的时候，还骂那人是魔头，第二天就成了大侠。还真是稀奇。”

楚涵支取银子，去妙云观，会会那位从国都总教坛来视察的“特使”。

前日，赌坊老板邀楚涵供职，开出了诱人的薪资，因为楚涵讨债有方，且素有美名，所以他眼馋了。

老板长衣衫半开，把脚搭在床上，抽了口旱烟，吞云吐雾。

楚涵规规矩矩坐在前面，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他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起那种特意邀请来的贵宾，更像是那种会被赌坊老板迫害的老实人。

“承蒙错爱，在下虽然出身市井，却也向往刚正不阿的君子，这种事，我做不来。我虽是替江家讨债，也秉持江家老爷教诲，若非那些人过于无赖，我也不会用那样狠毒的手段。他们还清了债，我自是不会再做这样的勾当。告辞！”楚涵拒绝得有礼又干脆，挥挥衣袖走得利落。

“五百两呢！”老板再次提高薪酬。

楚涵眼不眨地继续往前。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你别走，跟着江家那种伪君子，你能赚什么钱。”老板急忙从塌上滚下来挽留。

而楚涵揭开布帘走入光中。

两天之后。

如意楼的楼下，那位走入光里的浩然君子，跟一名白衣鹤纹的道士勾肩搭背，道士搂着他的腰，点了几个姑娘，供他品鉴。

“瞧，他的脸红得跟涂了胭脂似的，不仔细辨认还真以为是上了妆，正在被那几个姑娘嫖呢！”他的小弟在他旁边嘲讽道。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小的们悄悄跟着他，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赌坊老板得了乐子，哪会轻易放过。

曲珲抬起手袖，哗哗地给老鸨掌心倒金叶子。

老鸨双手捧着，嘴巴大张，生怕金叶子飞了，要塞进嘴里似的。

“找个既好看又泼辣的姑娘，当然活要最好的。最好什么都玩得开！”曲珲拉起楚涵的手，含情脉脉地对他眨眨眼。

老鸨会意，看到楚涵杀人的眼神，担忧道:“可是，这位公子他不乐意呢！客官，我们如意楼可不做强人所难。”

曲珲挥挥手，“没事，小孩嘛。总会经历第一次不是！二十岁了，还没开荤，哥哥我替他急啊！”

啪，他重重地拍了楚涵屁股，楚涵头皮发麻，他勾住曲珲肩膀，楚涵忍无可忍，“你别太过分了！”

曲珲调侃道:“因为魔尊所以你要守身如玉？”

楚涵脸色刷的变白，又突然红润起来。

“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如女子娇软！”

曲珲不屑地扬眉，秋波流转，仿佛雁渡寒潭，这神态……简直和柳如霜一模一样。

“原来喜欢这款不识人间烟火的？嬷嬷叫一个这样的过来！”

“……”

曲珲摊手，“年轻人出来第一次逛青楼总得装装样子嘛。”

老鸨深表同意。

楚涵抬手捂住双目，不愿看到曲珲。

“啧，有人出钱请他玩，还不乐意，真会装，指不定暗地里多开心呢！”赌坊老板呵呵冷笑。

楚涵只不过在去妙云观的路上，因为曲珲穿着昆仑派的制服多看了一眼，这人死活不肯放过他，走哪跟哪甩不掉。

“我调查过你，我知道你的身世，江云轻和楚……”曲珲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不其然，楚涵瞳孔紧缩，面露土色，把他往巷子里拽，他把曲珲按在墙上，横眉怒目，竟是起了杀心。

曲珲既不反抗，也不求饶，接着挑逗:“你要杀我？土匪的儿子杀人最正常不过了。”

三伏天，楚涵后背直冒冷汗，他深深吐息，“我不会回避的。你能不能等我救人再揭发我。就算是救了一件善事吧。求你了。”

楚涵苦苦哀求，他已经快急疯了，他亲爹十恶不赦，如果被所有人知道，他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本来他认为柳如霜被柳府的人迫害已经很勉强，加之身世曝光他的话更不会有人相信。

曲珲拒绝得很干脆:“我不！”

“杀了他！他会阻挡你救柳如霜，柳如霜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见死不救？桀桀桀”幻象又出现了，和以往不同，以往他很快可以轻松让幻象闭嘴，可今天他显然动摇了。

“住口！住口！”楚涵连吼两遍，恶念一旦产生，便是万劫不复，楚涵魂已不在黎川，再次被摄去红花锦簇的啼红山，残阳如血，火光冲天。

行尸个个笑靥满面，手舞足蹈地跑过来拥抱他:“少当家，你回来了，少当家，你让我们好等啊！”

如果这是梦中，他已经努力地在让自己的念力杀死这些怪物。

怪物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牙，朝他的肩膀咬，楚涵无力招架，他根本动弹不得，他的肩膀被咬了一个口子，痛得他往后摔。

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托住，尸群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切割，尸体七零八落，纷纷扬扬像雨似的落在地上。

他的手恢复了力气，被咬过的肩膀也不疼了，他惊喜地向头上看，那人的面容被红光阻隔，模模糊糊的。

“魔尊？！”楚涵惊喜地喊。

红光散去，那是一张玩世不恭的脸，桃花眼，鹅蛋脸，唇不点而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楚涵大失所望，收敛喜悦，不忿道:“既然揭发我，何必救我！”

曲珲轻轻盖上他的眼，他再次陷入黑暗，“回想一下刚刚我们在哪。”

气归气，话得听。

他想到狭长的巷子里，外面是流动的人群。

他感觉到身体如风似的离开地面，应是曲珲带着他一跃而上，双脚再次落地，他们又回到了现实。

楚涵惊魂未定，还没站稳，就被曲珲拉着去了青楼。

曲珲威胁他，如果不陪他玩个尽兴，他就告诉天下人他的身世。

楚涵求他救柳如霜，可曲珲变了脸色，仿佛柳如霜是他天大的仇人，杀意涛涛:“我不愿意做好人，谁也逼不了我。再敢提她，我就杀了你！”

“……”

曲珲掐了掐他的脸，满意道:“这才乖嘛。”

楚涵呼吸一滞，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

“原来你喜欢这样训人的姑娘啊！我学的像不像？刚刚在你脑海里看到的。哈哈哈哈。”曲珲轻薄地猛拍他的屁股。

“……”

他真是思念成疾，怎么会觉得这个无耻之徒像柳如霜……当真疯魔了。

珠帘后，唱戏的姑娘清唱着:“你振色怒增加，我凝睇不归家。我本真情，非为相谑，已主定心猿意马。”

珠帘前，道长搂着衣着暴露的姑娘喝酒亲嘴，从姑娘后背摸到姑娘大腿。

“还是香香软软的姑娘得劲啊！”曲珲哈哈大笑，“你说是吧，楚涵。”

楚涵风卷残云地啃完一只鸡腿，嘴塞不下，手中筷子又去夹下一盘菜，整张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被他吃个精光。

“再来一桌。”楚涵咽下饭食，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喊道。

“……”

和楚涵一道的妓女尴尬地坐在一边，对曲珲暗送秋波，可惜曲珲把注意力放在与他逗笑的娼妓身上，那是个二十几岁年老色衰的女人，脂粉满面，笑得太用力，脸根本挂不住，粉簌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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