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恨，我怎么瞎了眼和这种男人谈恋爱！”

陈希的情绪十分低落，拿着酒瓶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身旁的顾一白只能不断劝慰：

“别喝坏了身子，为了那种渣男不值得。”

梁萱也附和：“对呀，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早点看清这种垃圾的真面目，没有坏处。”

陈希的脸颊泛红，逐渐从悲伤的情绪中转变为欢快，她嘿嘿笑着：

“还好，今天认识了你们两个好姐妹，来！陪我喝一杯！给我拿酒！”

说着，陈希从桌上拿起三罐饮品，各自递给二人一罐，她把饮品举在空中：

“来！为我告别渣男，还收获了两个好姐妹，干杯！”

“我不会喝酒。”

陈希哈哈大笑：“这个不是酒，跟饮料差不多，我和给你们看。”

说着，陈希就咕嘟咕嘟一饮而尽，顾一白踌躇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喝，梁萱却已经一口饮入，无奈之下只得也跟着喝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好喝吧？”

“这酒……”

顾一白突然感到眼前天昏地暗，视线里陈希面容开始扭曲，她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狰狞，像一张可怕的面具。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再看像旁边，梁萱已经昏了过去失去意识。

“酒有问题！你……”

陈希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和不屑，轻轻抚摸她动人的面容：

“你喝醉了？没关系，睡吧，一觉醒来，你就到天堂了。”

漆黑的楼内，没有一丝灯光，背对着月亮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可即使是这样的环境，林陌依然能准确地寻找方向，因为他靠的不是视觉，而是走廊深处飘出来的深绿色怨气。

林陌作为初级的死语者，对怨气的观察力还比较低，之前几次看到怨气，也都是借助迦娜的力量，尤其是在白天，阳光的干扰下更难看清，可即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这里隐约飘出的怨气。

“就是这里了。”

那栋废弃的大楼，哪怕是白天，也有怨气萦绕。

来之前特地告诉梁萱和顾一白，舞会上能闹多大就闹多大，为的就是把训导主任以及更多的保安吸引到那边，自己才能不被发现地潜入这里。

“呼……哪怕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很恐惧呀。”

林陌站在一间宿舍的门前，隔着一道门，里面向外飘散的怨气都清晰可见，不敢想象里面到底关着什么东西。

用力拉了几下，门已经被封死了，林陌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猛地一脚踢去，门应声而来。

怨气伴随着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数的绝望和悲鸣，裹挟在狂风里穿过他的耳膜，哪怕是根本不受影响的死语者，也有一瞬间的心脏骤停。

“到底是生前遭受了多少痛苦，才能有这样的怨气。”

本以为屋内会是一片凌乱和凄惨，就像寻常的凶杀案现场一样，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屋内的摆放布置十分整齐，除了长时间无人打扫而落下的灰尘，并无任何异样。

这是一间钢琴房，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架钢琴，琴键排列得整整齐齐，仿佛等待着演奏者的指尖轻触，上方挂着一幅抽象画，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林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候吓得浑身一激灵，转过身去，角落里坐着一个少女，白色长裙，细腻的肌肤，她的出现，让原本漆黑的房间升起一轮月亮，悠然身影在月光下映得如此唯美。

“你是……”

他被眼前这个少女的美貌所惊叹，哪怕知道是灵魂。

“我叫雅琴，是音乐系的学生。”

“雅琴……你叫雅琴？”

林陌的脑海中猛地回忆起来，早在一年前，警队曾接到一起女大学生失踪的案件，也是临城艺术学院，校方声称该学生于晚上六点离校后音讯全无，疑似是因为情感问题想不开，警队多次搜查毫无收获。

在经过了十几天的搜寻之后，失踪案被尘封档案室再无人问津，而那个失踪的女大学生，就叫做雅琴。

“你住在这里吗？”

雅琴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住在寝室里，这里是我白天练琴的地方，这架钢琴因为琴音不准被闲置在这里，是我专属的哦。”

“你在这里练琴？”

“对呀，你想听吗？我新学了一首曲子，还从来没给其他人听过呢。”

林陌茫然地点头，别说钢琴曲，就是听了会耳膜破裂的噪音，只要是她弹的自己也愿意听。

轻轻拨动黑白的琴键，优美的音乐萦绕在整座房间，一时之间，似乎所有的怨气的烟消云散，这个注定惊心动魄的夜晚也变得宁静惬意。

雅琴就像是钢琴的精灵，只要音乐一响起，就会完全沉醉其中，林陌也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放空。

琴声缓缓停下，雅琴腼腆地笑着对林陌说：

“这首曲子我还不太熟，弹的不好。”

“不不不，很好！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钢琴曲了，它叫什么名字？”

“Letting Go，翻译过来叫做，放手。”

顺着音乐，二人侃侃而谈，天南地北，从所见所闻到人生轨迹，她和其他死者一样，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活在无忧无虑却不断产生怨气的世界里。

雅琴的家境普通，能考进临城艺术学院都是靠刻苦和努力的训练，和叶晚一样，都是性格开朗，天性单纯的女孩，甚至连出身都差不多，乐观却又因家境而在学校里格格不入，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遭遇不幸呢？

越是如此，越是激发了林陌想要寻求真相的欲望。

“雅琴，你对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雅琴不解地回答：

“之前？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迦娜上一次在警局门口强调过，死语者只是阴阳两界的信使，严禁告知灵魂他死亡的事实，否则会出大乱子，林陌只能打探蛛丝马迹：

“比如，你的日常作息什么的。”

“我……我每天就是上课，吃饭，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这里练琴。”

“这么大的学校肯定都有琴室，为什么要在这练？何况还是个音色不准的钢琴。”

雅琴抚摸着钢琴十分得意地说：

“这里安静呀，而且没人和我争，小时候家里买不起琴，我妈总是带我去学校的琴室里偷偷练习的。”

林陌有了头绪，心中暗想：

“对呀，这里很平静，平时都没什么人来，练琴最合适不过了，所以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学校第一时间报警，还提供了失踪者的最后足迹，警方也就第一时间消除了对学校的怀疑，尤其是这种名校。”

学校选择撒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知道真相。

有一个林陌不愿意接受的事实，通常的灵魂都不能离开身体直径范围五米内，所以面对那些尸体已经处理掉的灵魂就只能通过电话联系，之前能和秦芳、苏盈见面，是因为尸体就在面前。

“谁又能想到，警方苦苦寻找了半个月，父母寻找了一年多的女儿…就死在学校的一栋废弃教学楼里呢。”

林陌推开储物间的隔断，在一个铁质的柜子里，找到了雅琴的尸体。

没有血肉模糊，只有一滩已经风干的血迹，和蜷缩成一团的白骨，皮肤和肌肉会在一年的时间里全部分解，只剩下森森白骨，衣服却还没有氧化，她的手边有一把刀。

雅琴，艺术学院的音乐精灵，一年前就是在这件柜子里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静静等待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