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将苏仪交给鄞卫净事处。

“好好伺候这位纵横盟算士。”

鄞卫净事处的“净事”二字，与男人的“势”关系不大。

她们平常的工作，是收拾宫内宫外送来的女子皮囊，将其打理干净，送交某位鄞卫穿着，所以“去势”的手艺其实非常一般。

苏仪被叉成“太”字型，下裳褪去，这一刻，他并不觉得后悔，只是想打个商量：“姑娘，姑娘，多少给我留一点。”

这位鄞卫是个小姑娘模样，笑容甜美，手中持着寒光锐利的小弯刀。

“原本也没有多少。”她笑着说，“还没有我原来的大呢。”

这句话中透露的意味之丰富，让苏仪好好思量了一下。

紧接着就觉下体一凉，人生从此没了一个点。

“啊！”苏仪惨叫半声，就咬紧嘴唇，显露出坚毅目光，算士以身入局，少个点又算什么！

……

凤九离开了净事处。

再去乾元殿。

乾元殿是平常天子处理政事的地方。

不过最近大半年，天子都没在乾元殿理事了，说是体有微恙，实际上大臣们纷纷私底下议论说天子懒政，耽于玩乐，皇后为此颇为担心，一直让凤九平日里多劝，凤九哪敢劝。

现在天子又临乾元殿，为的却不是政事。

而是那女公子。

进入乾元殿，凤九看到天子正站在那副江山社稷图之前，这副图是墨家至宝，乃大周开国时墨宗韩圣为大周所制。

这图能总览九州，天子可凭借此图，观到九州任意之地，墨宗韩圣认为有此图，大周天子便不会被任何人蒙蔽视听，能做永远的贤君圣主。

除非天子自己不想看。

现在的天子就不想看。

今天在看，看的也不是江山万里，黎庶万民，而是望舒阁，望舒阁上，那女公子仍然在，她说喜欢那处的风景，要再看看。

“圣上。”凤九躬身，“已问妥了，妲己与苏仪，确实从半月前的瘗神祭礼中逃出，苏仪因此被虢相通缉，妲己该是瘗神祭者身份入城，先后伪做数个身份，又连杀数人，其中包括少司寇大人之子……”

“无关此事。”天子摆手。

天子此刻以人类形态存在，与普通人类之区别，就是脸的上半部无发也无眉，都是密密叠布的眼睛。

之前定等时按照礼仪要以“神之姿”迎接百儒，平常天子也不愿维持那副姿态。

是。凤九默然。没错，如果天子同意，杀几個圣儒算什么，圣儒都是天子家臣，受天子血，该就奉天子命令，无论是何命令。

天子思索片刻，又问凤九：“你说封她一个什么嫔位才好？”

凤九眉毛不禁挑了一下，早就想到，天子对妲己如此在意，肯定是要纳入后宫的，没想到这么直接。

“圣上的家事，臣……”凤九不太想说。

“封谁啊？”

一句毕。

乾元殿门被推开。

一位风姿英挺、容貌绝美的女子推门而入，她身后跟着数位随侍，立在门外不入，气派不凡，正是大周皇后姜容。

姜容是四伯侯之一的西伯侯姜恒之女，姜恒目前率两百小侯镇守西南边陲，是封疆大吏。

“圣上安好。”

皇后见礼。

天子的好几十只眼睛里都现出疲惫的神色。

“我听说天子在今年的定等之会上，纳了一名女公子入后宫，不知是何人？又听说此女子实为妖魔，戕害了少司寇之子，又将国公府一位表侄之子的人皮穿在身上……圣上，为何不将其处死？”

皇后的话又对又密，让天子难以招架，最后只得答应了以后半月，每天均来乾元殿处理政事，这才让皇后放过了他。

但终究也没答应对那妲己做出任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