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愿意！当然愿意！”

玛丽只愣了一下，欣喜若狂地反握住格蕾丝的手，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谢谢谢谢好心的夫人，谢谢好心的小姐！”

她抹了一把女儿的小脸蛋，催促她说，“快、快谢谢夫人和小姐！我们有地方能去了！”

小女孩露西的脸蛋脏兮兮的，但眼睛却格外明亮：“谢谢好心的夫人和小姐。”

苏珊却犹豫着开口：“王——夫人，您再考虑一下吧。”

如果被陛下知道，王后擅自带了这两个人回来，说不定又要降罪于她。

而陆斯恩的目光落在玛丽沾着血污的衣摆上，也有点欲言又止。

只有白雪瞬间高兴起来：“太好了！”

她也蹲下身，毫不避嫌地握住露西的手，道：“我母亲很好很好，她绝对不会让你们被那个什么公爵再抓回去的！！”

她翻开自己背着的小包，里面是她刚刚在集市上买的新鲜的吃食。

她分给了玛丽和露西，“你们一路逃出来，是不是很饿了呀？这个是我刚刚买的，还很新鲜，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你们要不要试试？”

玛丽捧住面包蛋糕，不断流泪鞠躬道：“谢谢，谢谢，好心的夫人小姐，上帝会保佑你们的。”

“不用考虑了。”

格蕾丝拍拍白雪的脑袋，“救人比什么都重要，对吧？”

白雪重重一点头：“嗯！”

回去的路上，格蕾丝让苏珊另叫了一辆车，将玛丽母女安置在那辆车上带回。

她和白雪登上来时的马车回去。

原本以为苏珊离开，马车会稍微宽敞一点，但格蕾丝实在买了太多东西，还是快堆满了半个马车厢。

而白雪的包里也塞得满满当当，她抱在胸前，笑容灿烂。

格蕾丝问：“白雪今天开心吗？”

白雪毫不犹豫地一点头：“开心！”

这还是白雪第一次离开王宫。

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丰富多彩！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们还救了人！

能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白雪感到非常的开心。

但开心之余，她又有点忧虑：“母后，除了玛丽女士和她的女儿，那位公爵……是不是还会杀害其他的孩子们？”

格蕾丝微微一怔，神色变得有点凝重。

“白雪放心。”

她郑重道，“母后会去调查，尽快救下更多的人。”

白雪略微放下了一点心。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问，“母后，如果我下次学习表现好的话，母后还能再带我出来吗？”

“当然了。”

“不过，今天的事情，包括我们救下玛丽母女的事情，白雪能不能不要告诉父王？”

格蕾丝食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嘘”，“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

“白雪知道！”

白雪抬头看着格蕾丝，眼里难得有着公主的坚定，“如果被父王知道了，父王很有可能会赶走她们。母后放心，白雪一定尽力保护好她们的！”

格蕾丝松一口气，夸奖道：“好，白雪真聪明。”

下了马车，格蕾丝先让安娜送了白雪进去，随后在城堡门口无人处停住脚步。

“陆斯恩。”

格蕾丝唤道。

陆斯恩走至她身侧：“王后。”

格蕾丝示意他伸出手来。

陆斯恩迟疑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你今天也辛苦了。”

格蕾丝语气平常地在他的掌心放了一枚金币。

陆斯恩眉心猛然一跳，抬眼道：“王后——！”

格蕾丝神色如常：“我看你的剑鞘有点旧了，刚好拿去简单修复一下。”

“——另外，我也有件事求你。”

格蕾丝站得笔直，陆斯恩则微微弯腰，垂下脑袋，这让她刚好可以平视他的眼睛。

“你对陛下一片忠心，必定知无不言，我明白，这是你的职责。”

“所以我今天出行的所有细节，你全部可以报告给陛下。但请略过我救下玛丽母女这件事。”

格蕾丝看到他眼底震动一瞬，继续说：“陛下并没有禁止我添两个家仆，而他政事忙碌，也不会记得城堡里到底有几个家仆。”

顿了一下，她说，“你就当是救人一命，好吗？”

话里的弦外之音，格蕾丝没有说，但她和陆斯恩都清楚。

如果国王知道，多半会将玛丽母女赶出王宫，或者直接交还给托雷斯公爵处置。

他们的国王陛下，就是这样的人。

“……”

陆斯恩掌心微颤，沉默不语。

忠诚是他被选进皇家护卫队那天，就刻进身体内的东西。

可是他也很清楚，如果真的如实禀告陛下，那对母女的命就很难保住了。

格蕾丝没等他给出回答，却先点了头：“谢谢。”

陆斯恩想要开口，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握住了掌心那枚还带着温度的金币。

格蕾丝回到王宫，苏珊来向她报告玛丽母女的情况。

“王后，我先让她们去洗澡换衣了。您看等她们休整后跟着谁比较合适？”

格蕾丝问：“检查过她们身上有伤吗？”

苏珊点头说：“检查过了，除了身上有些淤青，并没有其他什么外伤的痕迹。”

那玛丽衣服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格蕾丝微微皱眉，还在思索的时候，苏珊又小声压低声音提醒她说：“王后，我认为陆斯恩骑士一定会将今天的事据实禀告给陛下，您想好到时候怎么和陛下解释了吗？”

回到城堡内，陆斯恩并不会分寸不离地跟着。

格蕾丝瞥她一眼，说话也大胆了一些：“你觉得陆斯恩为人如何？”

苏珊想了想，只委婉答道：“他对陛下忠心耿耿。”

格蕾丝却说：“所以我们才需要试探，这份忠心耿耿究竟什么程度。”

她知道，骑士的任务就是忠诚。

但是骑士精神也意味着他会保护妇女儿童等弱势群体。

两相矛盾之下，他会选择什么呢？

格蕾丝刚好利用这次事件，试探陆斯恩。

如果他真的百分百效忠于国王，会事无巨细地向国王汇报一切消息，那她有了把握，日后也可以利用陆斯恩来给国王递一些假消息。

如果他愿意替她们隐瞒下一些事情，那么说明陆斯恩在某些方面是可以被说动的。

那么他这枚眼线的含金量，当然要重新评估了。

“别担心。就算他真的据实相告，我也有办法解决。”

格蕾丝并不放心上，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今天买的香薰呢，拿出来让我试试味道。”

好巧不好，当晚国王便回来了。

他和王后感情不好，王后性格也和他不合，两人见面几乎都要争吵，所以他更喜欢住在外面的情人处。

但他虽然不喜欢王后，却拥有着很强的控制欲。

所以每周，他都会回来见一次王后，也听一次陆斯恩的汇报。

陆斯恩总会告诉他，王后最近又做了些什么。

但王后的行动范围就这么大，所以一天下来基本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不怎么感兴趣。

只偶尔有那么一两处，可以寻到王后错漏的，他就感到有些高兴了。

那刚好可以让他有理由挑挑王后的刺。

今天，陆斯恩也按照惯例，向他汇报王后这几天以来的所有动向。

“你是说，她和公主近期关系变得密切了？”

国王微微扬眉，有点困惑。

“是。”

陆斯恩说，“今日王后还带上了公主一起前往集市出游。”

“出游！？”

“你是说，你让王后带着公主离开了王宫？！”

国王从椅子上坐直了身，气得胡子都被吹起来了，“荒谬！你忘了我曾经的命令吗！禁止王后擅自离开王后！愚蠢的陆斯恩，你就是这么执行我的命令的吗？”

陆斯恩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可怖的一幕震了震。

他平静回话说：“王后说，是您允许的。”

国王：“我允许的？”

他还真迟疑了一下。

他前几天刚喝醉过，有些不记得他是否修改过自己的命令，但刚刚的火已经发了，为了维护国王的威严，道，“你是忠于王后还是忠于我？在我没有对你更改命令之前，你就应该做好你应该做的事。”

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高兴，道，“陆斯恩，因为你的失职，你该去领受十条鞭子的处罚。”

“……”

陆斯恩单膝跪地，垂眼看着地面，语气十分平静道，“谢陛下。”

允许王后出宫？

国王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同意过。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亲自去盘问王后一番就是了。

刚好，他也可以亲自听听她到底去干什么了，是不是有了叛逃的心思？

格蕾丝正把苏珊今日新买的玫瑰花香薰放在了室内时，国王就气势汹汹推门进来，把周围的一众女佣们都吓了一跳。

格蕾丝不动声色示意她们全部离开，只身上前：“陛下。”

国王抽动了两下鼻子：“嗯？王后往房间里放了什么？”

格蕾丝温和答道：“是苏珊新采买的香薰罢了。陛下如果喜欢，可以日日都放。”

是挺好闻的。

还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舒适感。

——不对，他不是来问这个的。

国王猛地抽神，想起正事，盯着格蕾丝的脸，语气蕴藏怒气：“王后，听说你今日离宫出行了。”

格蕾丝毫不惊慌，只平静点头：“是的，陛下。白雪和我说想出去看看，我想她每天上课这么久，也实在太苦闷了，就带她去了集市一趟。”

国王眯着眼打量她：“王后，你明知道我禁止你擅自离宫。”

“是吗？”

“我并不记得陛下有过这样的命令。”

格蕾丝表情无辜，“而且是白雪想出游，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全，陪她一同出去，应该算不上擅自吧。”

她是实实在在地在狡辩。

“荒谬！王后就应该待在王宫内！”

国王果然被她激得有些发怒，脸上的横肉乱飞，“就算要有外出，那也应该是伴驾，而不是擅自、擅自出行！”

说到最后，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他感觉自己眼前有点发白，话也有点说不利索了，“王后，你、你、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格蕾丝看着他，忽然笑了。

“想出去就出去咯，还要挑日子吗？”

她淡定道。

国王：“什么？！”

格蕾丝看着他的反应，眨了下眼：“一。”

国王：“什么？”

格蕾丝：“二。”

还没数到三的时候，国王摇晃两下，一头摔在了地上。

格蕾丝看了一眼床头的香薰。

那一点安眠药水，被她混进了香薰里，正弥漫在房间内，从呼吸道进入到国王的体内。

虽然她有猜到这点吸入的量没有直接喝下那么快，但不愧是系统道具，还挺好用的。

系统：“你可真够狠的。”

为了防止自己也中招，她提前做好了防护，把自己的鼻子堵得严严实实。

“化学学得好而已啦。”

格蕾丝罩住香薰，轻轻一笑。

愚蠢的国王再次睡着了。

安眠药水的功力很强，况且醒来还有失忆的副作用，所以在他昏迷前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记得。

所以过过嘴瘾也没事。

格蕾丝也考虑过了，上次是喝茶，这次再用恐怕国王不会接同一招，还是这样更加直接。

只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反复多次失忆，就算国王再蠢也该感到其中的不对劲了。

“果然，安眠药水还是太弱了啊。”

格蕾丝遗憾道。

系统觉得自己被骂了。

她怎么敢连系统道具都质疑！

然而看着格蕾丝关上门，独自前往魔镜的小房间，它又很快觉得不对劲，“你还想做什么？”

“魔镜啊魔镜。”

格蕾丝的脸映在魔镜里，在阴暗的灯光下，有种诡谲的美丽。

“我今天去了集市，但却一无所获。”

“所以请你明白地告诉我，哪里能找到那些，能实现我目的的魔法药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