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木塔说得没错，在金国骑兵的反复冲击下，宋军先顶不住了。

包围圈被撕开了好几条口子，步兵速度慢，移动能力差，连续几次都是尚未完全围拢就被金军冲了出去，缺少了远程攻击的支援，宋军步兵就像蚂蚁啃大象一般前赴后继，拿人命去拼消耗。

金军也是丝毫不客气，只要有人冲过来就挥刀砍杀，要么被宋军长枪捅死，要么砍死宋军的步兵，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侧伏击的宋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至少伤亡了三千多人，而金军骑兵还剩下七八百人。

席牧淳和魏淑芬已经停止了奔逃，调转马头回望战场中的局势，这一看不由得冷汗直冒，三千多步兵换了金军三百多骑兵，伤亡比达到了十比一，若是照这样下去，若是杀光金军还得搭上七八千条性命，部队的建制一战就会被打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得去帮帮忙...”席牧淳脑门开始见汗了。

“公子切莫冲动...”魏淑芬武将出身，对战场形势的把握还是很准确的，伸手拦住席牧淳说道：“此时包围已经形成，一旦公子下令给骑兵让开道路，战场之中定然出现混乱，金兵必然顺势杀出，届时万一咱们没堵住缺口把金军放跑了，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席牧淳皱眉点了点头，眼下一万多步兵已经将山谷塞得满满当当，骑兵想要进入战场冲杀必须要让步兵让开道路，但这样的命令再傻的指挥官也不会下，这相当于牺牲自家的士兵放敌军一马。

席牧淳正在踌躇，山谷内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一片接一片的宋军倒下，金军的骑兵也在宋军围攻之下不断减少，战场中充斥着歇斯底里的怒吼和绝望的哀嚎，原本安宁的山羊峪如今已经成了一台绞肉机，鲜血将地面彻底覆盖，甚至汇聚成了小溪汩汩流淌。

随着骑兵数量的减少，战马和士兵体能的消耗，金军的战斗力也在衰减，宋军逐渐稳住了阵脚，席牧淳紧咬着牙关注视着战场中的情况，心中默默盘算着伤亡数字。

三千、四千、五千...步兵的伤亡超过五千人的时候，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最后几十个金军骑兵被死死地围拢在山谷中央，体能和精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他们已经无法再冲锋了，只能围成一个圈，怒视着慢慢围过来的宋军。

席牧淳和魏淑芬带着卫队，穿过层层包围来到了中间，骑在马上冷眼看着最后的几个敌人，他们的头上、脸上、衣服上已经被鲜血覆盖，自上而下一片血红，只有露出的双眼凶狠地瞪着众人。

“你总算出现了，我们以为你睡着了...”一旁传来了达木塔气喘吁吁的声音。

席牧淳循声望去，只见达木塔、柳鹂和丰满拿着武器站在人堆之中，身上手上也都沾满了鲜血。

“我靠，你们什么时候杀进去的？！”席牧淳一脸惊讶地看着几人。

柳鹂拿了个手帕将流云刺上的血擦拭干净收回腰间，歪头看了看席牧淳说道：“眼见情势不对，我们便都冲了下来，战场之中若没有个主心骨，士兵伤亡还会增加。”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仗了，就是人家浑身都弄得脏兮兮的，回去还要沐浴更衣...”丰满一边娇滴滴地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武器杵在了地上，“嗙”的一声把席牧淳吓了一跳。

“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席牧淳看着丰满的武器，眼球差点从眼眶中飞出来，这家伙用的是一根和棒球棍差不多长的狼牙棒，从头至尾由粗到细，目测棒头的直径有十几公分，看上去甚是骇人。

“兴元府的叶梅组织铁匠加急打造的，昨日刚刚送到军前...”丰满说着拍了怕狼牙棒说道：“重量和尺寸都很趁手。”

魏淑芬在一旁点了点头：“这个叶梅还是很用心的，专门差人来问我们对武器的需求，给魏某打造的长枪也甚合我心。”

席牧淳一脸吃醋地说道：“为啥没给我打个兵器？让老子赤手空拳地上战场。”

“来人曾问过公子的需求，但我等谁都不知道公子擅长什么兵器，也就没敢妄加揣测。”魏淑芬微笑着解释道。

席牧淳耸了耸肩膀，撇嘴苦笑着摇头，暗想道：老子最擅长的是九五式，100米30发速射满环，随机靶全中，谁要能给弄一把，老子单挑金国一个猛安......

“喂，你们的主将是谁，出来说话！”被围困的金国骑兵实在是受不了了，一大群人围着自己有说有笑，感觉像是在山上看猴儿。

席牧淳瞥了一眼喊话的金军，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是故意将金军冷落在一旁的。

刚才一战让金军肾上腺素激增，精神亢奋，杀意腾腾，在那时想要将他们杀死，免不了还要有伤亡。现在他们已然沉静下来，只剩下体力透支后的疲惫和虚软，再想做点什么也就容易多了。

“我便是此间主将，大宋利州路防御使席牧淳，你是何人？”席牧淳坐在马上倨傲地说道。

“我乃大金国安平将军、猛安术可沙烈，你可敢与我一战？！”金军的骑兵首领挥舞着马刀大声说道。

“啊？你还是个将军？”席牧淳上下打量着这个自称将军的家伙，服色与普通金国骑兵无异，除了年纪大点儿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

柳鹂闻言绕到席牧淳身后低声说道：“这个家伙不一般，在金国凡是封将军的猛安，都是麾下部队众多而且有战功在身的。”

席牧淳闻言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眼前这个将军的确经验丰富，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在战场之上任何部队都会优先攻击地方的指挥官，他穿了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就很难被认出来，能够让自己更安全地指挥部队。

“你们交过手吗？此人武功如何？”席牧淳低声问柳鹂。

“没有...”柳鹂微微地摇了摇头：“刚才此人始终身先士卒，冲锋的时候都在最前面，我们几番想要近身攻击都被骑兵冲开了。”

席牧淳再次点了点头，催马向前走了几步对术可沙烈说道：“既然你想要一对一，我就与你公平决斗一场。你若赢了，带上剩下的这几十人撤出山羊峪，滚回你们金国，我若赢了，你们放下武器，任由我们处置。”

“我大金勇士绝不会任人宰割，你若赢了，我与部下一同自尽。”术可沙烈轻蔑一笑说道。

“也好，省得我动手...”席牧淳点了点头，从马上下来走到中间的空地上，冲术可沙烈勾了勾手指：“来吧，下马一战。”

术可沙烈也不含糊，蹁腿下马手握战刀走到席牧淳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不用兵器？”

真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