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大败。

被带回了大理寺之后，大理寺的官员念在他是高祖皇帝李渊的儿子，当今皇帝李世民的弟弟，并没有对他严刑拷打。

反而给他安排了一间不错的牢房。

可是无论官员们再怎么好言相劝，甚至以严刑拷打作威胁，李元昌始终不肯多吐露一个字。

李君羡赶到大理寺牢房的时候，李元昌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开口说话了。

大理寺的牢房，哪怕是最干净整洁的一间，相较于李元昌从前住的地方，都是显得逼仄而脏乱的。

李元昌极力忍耐着心中的不满，假装对刚路过串门的老鼠毫不在意。

李君羡打开李元昌的牢房。

李元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沉默。

“你当真不肯说出幕后之人的名字么？”李君羡问道。

李元昌本来不想说话。

可李君羡比他有耐心的多。

沉默，漫长的沉默。

直到李元昌自己都受不了这个沉默的煎熬。

“我凭什么会告诉你？”他斜睨了李君羡一眼，冷淡道。

“你知道按照律法，你会被判处什么刑法么？”李君羡继续说道。

李元昌便等着他的下文。

“你若是普通人，犯下这样种种恶行，只怕只有凌迟才能够以平民愤。”

“呵，我们李家人，最不怕的，就是死！

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么？”

李元昌不屑说道。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李君羡微笑道。

“只可惜你不是普通人，你命比较好，是皇亲国戚。

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也会罚你。

也许是将你贬为庶人，去守一辈子皇陵都说不定……”

李元昌身为身份尊贵的汉王，也许不怕死，可是他最怕的，就是失去他尊贵的身份。

李君羡深谙他的心理弱点。

果然，李元昌急了。

“不可能！本王可是天皇贵胄！”李元昌出离愤怒，“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

“别着急啊。”李君羡微笑道。

“只要你供出幕后主使，我向你保证，我定然叫陛下留你一条性命，不仅如此，我保证你不会被贬为庶民。”

李元昌差一点就被他说动了。

可是随后他又很快回过神来。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李世民是什么人么？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你以为，他会饶了我吗？”

当年的玄武门事变还历历在目。

他怎么可能相信李世民？

“可是，你这样死保那个幕后之人……你就这么确定，他能保的下你？”

李君羡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同样都是皇室中人，你能指望，那幕后之人，就能比当今陛下好的到哪里去吗？”

李元昌并不是一个蠢人，听到李君羡这样的假设，心中就已经了然。

李君羡显然是知道幕后主使之人的。

“你既然已经有了答案，那又何必巴巴地跑来问我？”李元昌冷笑一声。

“还是说，你怕李世民不相信？”

李元昌并不相信李君羡所说的话。

他供出幕后之人就能安全了？开什么玩笑。

幕后之人，乃是李世民的亲生儿子，无论如何，李世民都一定会保住李承乾的。

可是他呢？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王爷。

李世民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够痛下杀手，何况是自己呢？

不说，自己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说了，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都会容不下他！

“我更加好奇的是……

你为何这么希望找到幕后之人的证据？”

李元昌抬头望向好整以暇抱着手站在那里的李君羡。

“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对幕后之人做什么？”

李君羡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

他见李元昌已经沦为阶下囚还一门心思的套他的话，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如今锒铛入狱的可不是我。”

李君羡挑了挑眉毛。

“还有，你若是以为，你死不招供就安全了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偌大一个汉王府，可不止你一个人。

你的妻子、孩子，都会因为你而受到牵连。”

李元昌闻言咬紧了牙关。

“他们自然会有人照顾好！”李元昌嘴硬道。

但其实被李君羡这么用话语一激，他如今心中多少是有点没底的。

他投入东宫太子李承乾麾下许多年，二人也算是感情深厚。

更何况，他为了李承乾干过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

通过千机阁替他扫清障碍。

通过花醉楼收敛大量钱财。

李元昌或许对不起很多人，可他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地对不起李承乾。

他相信，李承乾如今一定在想方设法地救他出去！

“汉王，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李君羡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李元昌只是在盲目的乐观罢了。

早在李君羡捣毁千机阁的时候，东宫就已经知道消息了。

可是他们直到现在都一直沉寂无声。

想来，李元昌已经被他们放弃了。

“李元昌，你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

即便你一力承担所有罪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幕后之人，

那你也是带罪之身。”

李君羡无情地戳破了李元昌所有美好的幻想。

“你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这句话所包含的意义实在是太过残酷，以至于让听到这句话的李元昌目呲欲裂。

“你胡说！你胡说！”

李元昌的情绪防线已经快要被李君羡攻破了。

他疯狂地摇着头，冲过来想要揪住李君羡的衣领。

可是他脚上沉重的镣铐不允许他有这么大的动作。

于是他直接被绊倒。

“我……我还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他不可能会放弃我！”

李元昌逐渐开始声嘶力竭起来。

“我要求见陛下！让我见陛下！”

他一直喊着要求见陛下，一直到嗓音支离破碎，仿佛哑了的风箱。

“你还不懂吗？你如今，是乱臣贼子，怎么还有胆子求见陛下！”李君羡冷冷说道。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让东宫那位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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