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邓薇：“你们这样出来，我姑姑知道吗？别让到处找。”邓薇说：“给留了一张纸条。再说，我们出来时候，门外也有人看到了，会和她说。放心吧，不会让她着急的。”我又问：“你们难道真的想跟着去齐天峪吗？”邓薇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许小枫抢了先：“那当然了，你看我们这副打扮，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我说：“你们可知道这次要去多长时间？山里手机没信号，你们家里找你们也找不着。”

二女相互看了一眼，显然没有想这么多。隔会许小枫问我：“要去多长时间？”我说：“我也不知道。”许小枫说：“切！”显然是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我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不去理她。

邓薇有些不放心，问我道：“你倒是说说，估计要去多久呢？”我伸手指了一下毛驴背上驮的箱子袋子说：“要在半道上设个大本营，作为中转站，供应前方物资。你觉得会去多长时间？”

二女一听有些傻眼，一时说不出话。

我说：“这一去，一个月也是它，两个月也是它，或许更多。你们能行么？这可不是好玩的，说不准到时候你们想回来也回不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回头还来得及。”

她俩相互看了一会，躲到一边商量去了。虽然我对她俩有怀疑，毕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或许她们只是贪玩，并没有什么目的。如果那样，让她们同去是害了她们。不如把话说明，让她们自己来决定。

不久，邓薇过来和我说：“不是前面设个大本营作为中转吗？我们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大不了就回到大本营，跟运送货的人回来不就是了吗？再说了，还可以让送货的人为我们带东西和往家里传递消息呢。”

见她们执意要去，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我也不是队长副队长，没有理由操这么多心。

山路蜿蜒，崎岖向上。我们一行长长的队伍，拨开树枝杂草，慢慢向前行进。忽然，前面喧哗起来，是惊到了一条手腕粗细、草般碧绿的蛇。有人说，多亏那蛇跑得快，隐入山石缝里寻不见它。否则被捉住了，定然扒皮抽筋，用锅炖了，大吃一顿。

山路渐行渐高，偶尔从山峰间的空隙能看到我们的镇子。镇子已经变得很小了，从它形状上看，向四周伸出了几个突出，恰似乌龟的头、尾和四肢。我不由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物者的奇思妙想完美地体现出来。只是我不知道这只巨大的乌龟在将来大难来时能够起什么作用。

或许只是巧合，我们的村镇恰好建成这样。也或许，是天意为之。

纵观整体的山势变化，我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将来某一天发生巨大的山洪，所有山谷里的水从山体上下来，汇成一体，从我们现在行进的主山谷中涌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从地势来说，我们的镇子首当其冲，会被一扫而空。近万人会突然之间消失。往下游的影响还不用说。

我觉得后背发冷。确实，我们的镇子从古至今，从未发生过如此大的灾害。但是，从未发生过，就是永远不会发生么？假如有一天发生，将是多么可怕的灾难啊！

忽然之间，这个可怕的预想与赵四爷讲述的，当年挖掘未知物质，后发生大地震，把万人埋于地下，有相似的地方。

从我站的地方往下看，我们的镇子小小的，只有铜钱般大。镇中的老槐都不可见。

我想，当年建设这个镇子的时候，一方面，形成弓箭形，震慑着齐天峪方向。另一方面，做成巨龟形，是否考虑到将来会有可怕的狂涛到来？

刚从北京回来时，与林绪高野进山，两边山坡上艳红的山丹丹与高傲的黄花，已经老去了。

紫荆花开得更盛，小小的呈现五角的紫花笔笔皆是。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那正是纯净的山野气息。

看着每一处熟悉的景致，想起来曾经和林绪共同走过，心里好是感慨。如果林绪此刻在我身旁，该是多么美好啊！

不久，我们来到了一处被松树覆盖的小山梁处。张振齐和牛复明让大家原地休息。

一些老烟民欢快地围成一圈，把中间的土石扒开一些，弄成一个浅锅形，围在一起点着了香烟。烟雾生处，这些人微闭上眼睛，深深地把乳白色烟雾吸入体内，待吐出来时，已经是淡到几不可见了。

我观察着张振齐的团队，除了春儿我们俩、张振齐、牛复明外，还有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中，有五、六个二十几岁的学生模样人，其中有两个女性。还有三四个像是雇用的工人，另外，是三四个中年男人，像是团队里的中层人物，这些人我都没有见过。

休息时，几个人凑在一起说笑，从口音来听，南腔北调，来自许多地方。许小枫闲不住，过去与他们闲谈。从中得知，那五六个二十几岁学生模样的人就是刚从从学校毕业招聘来的学生，这次出来跟着教授学习实践。

不一会，许小枫与他们打得火热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许多人不喜欢她的性格，但她还是一往无前地坚持了。原来喜欢的人也不少。

邓薇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峦，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张振齐与牛复明在一边低声交谈着，像是在商量团队里的事。而春儿的布包放在脚下，手里握着棍子，像孙悟空一样站在我旁边，警惕地四下巡视，像是随时会有人来犯。

毛驴们拴在松树上，低头吃着青草。

休息了一会，继续前行。

邓薇看了手表,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今天又是个大好天气，蓝格莹莹的天空万里无云，纯净得像块无比巨大的翠玉。随着我们越走越高，翠玉越来越把我们融进来。

前面这些地方，张振齐他们已经来过许多次了，做了不少测量和记录，因此，本次就不考虑了。

长长的队伍在崇出峻岭间穿行，目标是高入苍穹的齐天峪。

邓薇和许小枫显得很兴奋，虽然背着行囊，却不觉得累，一直对四周指点交谈。前面我带她们去看巨大悬崖时候也进到过山里，但是这么多人在一起，心情又是一种样子。我想，还没有到艰苦的时候，先让她们美上一会吧。等后面，怕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山谷里面半阴半阳。靠左侧一边的山岭受阳光照射时间长，比较干燥一些，生长的植物种类较少，也不太高大。而右边山坡一天之中阳光照射极少，湿气重，生长着多种多样的植物，非常茂盛。

各类草虫已经开始拉着长长的音，在向阳一侧山坡上鸣唱。脚下也有了小四脚蛇飞快地奔跑。这种类似壁虎一样的蜥蜴类小动物在我们这边非常常见，其奔跑速度远远快于壁虎，以小蚂蚱类的节肢动物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