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花丛游」

第39章 惨剧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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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老太死抓着池寒穴位,他们在地上滚了几圈,竟然往着火堆而去。

商宝震又叫了一声,上前来抓了一把,却拉不住,差点自己也跟着被拉倒了。这一下变起仓促,陈禹、殷仲翔几人看得呆了,但也有反应快的,以赵半山领头,马行空、王剑英、胡斐都涌上前去,各施手段。马行空扑上前,大擒拿手法使出来,抓住两人脚跟,缓解冲势;赵半山使钢叉,王剑英使八卦刀,都以暗器手法掷出,钢叉和铁刀深**入地面当作护栏,隔在两人和火堆之间;胡斐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支长鞭,一鞭打去,正击在商老太手掌上,商老太吃痛之下稍微松手,胡斐长鞭又是一卷,把池寒整个人卷着扯了过来。

池寒中毒已久,如今头脑愈见昏昏沉沉,经历这许多变故,竟不觉痛,更没什么惊恐惧怕的感觉。赵半山手里暗器早就收了,从怀里掏出两瓶自制的独门解毒药来,一瓶是黑泥,敷在池寒右臂被那毒镖射过的伤口上,另一瓶当中是泛青色的小药丸,喂了一粒在池寒口中。赵半山乃是暗器大宗师,行走江湖数十载,身上带的解毒药又怎会是平凡之物,不过片刻,池寒自右臂和胸腹传来一股清凉,脑子已经清醒了大半。

却说马行空见池寒脱离了危险,吁了一口气,便放掉抓住商老太的手,在地上一撑爬起身来。王剑英扔了刀插入地面,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把那商老太拉起来,却见商老太自个儿地上一滚,挺起身来,势头不减,居然向着马行空撞去,他不由“啊”地惨叫一声:“这疯婆子,这疯婆子!”

马行空刚刚才从地上爬起,哪能有什么防备?被这一撞,一跤跌倒,商老太神情疯狂,两只眼全是通红血丝,就这么牙齿紧紧咬着,使出吃奶的力道死死扣住马行空,两个人又往火堆里滚去。这一回滚的方位稍有不同,那钢叉铁刀什么的,可起不了护栏的作用啦。他们两人本来就离火堆很近了,商老太这一扑又十分突然,连赵半山也没反应过来,等到众人张眼望去时,商老太和马行空两人的衣衫都已经窜起火苗来。

“妈!”商宝震又喊了一声,疯狂地向前扑。

却听熊熊火焰当中传出商老太狂乱的笑声:“哈哈,剑鸣,剑鸣,我总算是为你报了一点儿仇啦!哈哈哈……”那声音笑得开怀,听得人却都不寒而栗。

“爹!”马春花本来哭徐铮也哭得差不多了,刚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却就看到了这一幕,也是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句喊,这会真个儿是两眼反白,便晕了过去。

众人现在也没空去照理马春花,跟着向两人扑去,火焰在两人身上毕剥作响,火光轰地大涨,众人竟难以近前。还是胡斐的长鞭起了作用,认准马行空,甩出去一卷,总算将马总镖头带离火堆,那鞭子前端经烈火一飚,也燃起火苗来,胡斐连忙将鞭子上的火焰捏熄,又准备去卷商老太,回眼一看却呆住,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火堆里烈焰熊熊,商老太笑完,已早就没了声息,一片红里只有一个干瘦的黑影,渐渐被吞噬消残,化作飞灰。商宝震守在火堆边,又不敢向前,两只腿不住哆嗦。

终于,他“扑”地一下跪倒在火堆之前,只是流泪。

再说那边厢马总镖头被胡斐救出,身上仍是到处窜着火苗,王剑英不敢接近,赵半山悲叫一声:“马贤弟。”同池寒两人手忙脚乱,好一阵后才把火焰给熄灭。再看时,马行空双目紧闭,须发皆已经卷曲脱落,留下个光溜溜的脑袋,从头至尾的皮肤也被烧得焦黑,火焰虽灭,可还冒着股股黑烟。“马总镖头……”池寒呜咽喊道,马行空为了救他而遭逢此大难,他不禁懊悔自责。

都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仁慈心态,却酿成这般惨事。

马行空像是听到赵半山和池寒的呼唤,眼皮动了动,挣扎着睁开双目,却吃力地伸出焦炭般的双手,一只手抓住赵半山的臂膀,另一只手哆哆嗦嗦伸向池寒。池寒赶紧也伸出手掌来,两只手握在一处。

“赵三爷,马某……幸不辱命。不能再跟着众位兄弟走下去了。”马行空先是对着赵半山说道,接着又费劲地扭头看向池寒,道:“池……池少侠。对不起,我一直骗了你……春花,拜托你了。”池寒眼里泛出热泪来,只是摇头:“不,马姑娘,还等着您老呢……”

马行空一双眼睛圆睁,嘴巴颤抖着,赫赫有声,又说不出话来。但他的意思,池寒却都明白,两行泪珠终于从脸颊两边流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马行空嘴角泛起笑容,阖上双眼。

这一阖上,就再也没有睁开过。马行空,终究还是死在了商家堡,死在商老太的手中。命运变幻之妙,岂是常人能测。

商老太死了,商宝震仍跪在原地发呆,一众家丁全都四散而逃,飞马镖局那边,除去池寒这个外人,却仅仅幸存马春花……哦,还有那厨子老陈。至于其他武林高手,从赵半山、胡斐到殷仲翔、陈禹,饶是江湖行走经验丰富,可经历此等人间惨事,各自唏嘘不已,更不愿再久留。王家兄弟一行人这才想起自己的主子,大呼小叫地要去寻找,赵半山虽是反清复明的一份子,可天性仁慈,这时候更没心思再同他们分说,指点了放置福康安的地方,就在百步远的草丛间。

王氏兄弟等五人顺着指点找到鼻青脸肿兀自没有醒转的福康安,各骑马匹,终于还是回过头来,向赵半山、池寒和胡斐三人一抱拳,径直离去了。

铁厅之外的大火还在熊熊燃得猛烈,阵阵热气扑来。池寒和赵半山先将马行空的尸身齐整,准备就地挖个洞窟将他埋葬,胡斐在旁边看到,也前来帮忙。正下了第三铲,突然铁厅之中响起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救,救命!救命!”

铁厅中怎么还会有人?

池寒三人面面相觑,胡斐只觉得那惨叫的声音甚是熟悉,可却想不起究竟是谁,却听池寒突然叫道:“是他,阎基!”

胡斐这才想起,叫道:“不好!把他忘了。”原来胡斐擒住阎基后,商家堡众人暂且把他绑在柱子上,阎基被点了几处大穴,渐渐地昏睡过去。之后发生一系列事情,众人都把他忘了,这时候穴道慢慢解开,阎基也就醒来,一睁开眼却是地狱一般的景象,当即失声惨呼起来。

赵半山和胡斐都是侠义心肠,知道还有活人被困在厅中,也不管困的是谁,都义无反顾往铁厅里冲回。池寒愣了半晌,叫道:“危险,别去!”

此刻大厅里面确实危险,铁门打开之后,厅中燃起火苗的木桌子木椅子之类的反而烧得更旺,黑气弥漫,火焰熊熊,胡斐两人冲进去时,连几根木柱子也烧起来,阎基就被绑在大厅一角的柱子上,这时候热气蒸腾,哇哇惨叫,又放声大喊:“救命!救命呀!烧死人了!”

其实阎基也算精灵,这时厅里浓烟滚滚,若非他放声大喊,赵半山两人又哪里判断得出他的具体方位?这时便循着声音望去,赵半山内力深厚,毕竟年老,一时不慎被呛得连连咳嗽。池寒跟着他们两人进了大厅,两只眼睛都被熏得通红,这时候又喊:“危险,别去。”他知道这火势真个儿乃是生人勿近,可没必要为了救一个恶人,搭上几条英雄的性命。

两人恍若未闻,还是顶着烟气和灼热往前走去。如今那厅中当真是凶险万分了,莫说那些木桌子木椅子烧得旺盛,便是地上躺倒的尸身上边也泛出油来,毕剥作响。沿路更全是汹涌火海,火海的一片红中,在右边柱子下有一道模糊人影,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

见到目标了,赵半山两人心中都是大喜,接着又是焦急,那火焰如此凶猛,两人武艺虽高,可也近不得身来。胡斐想起条长鞭,从腰上解下,呼啦一声抖开,看准阎基的身形扔出,叫道:“抓紧!”如今距离,想要再用鞭子来卷人可就差了尺寸,只能把它当作救生绳索。

阎基大喜,身子使力向前探去,伸出手抓向长鞭,可还差一点。阎基腰腹与脚下也暗运内劲。他被绑缚在柱子上,绳索是细布编织的,绑的人又是商家堡的弟子,以他的能耐,穴道既解,应该说是一挣便开。哪知他久困于厅内,吸多了毒烟瘴气,却是头昏脑胀,四肢乏力,挣了两下也没挣脱。

“快点!”胡斐心里发急,喊道。那扔出去的长鞭,又已经沾起点点火星,眼看着就要再生出火苗来。他急,阎基当然更急,这时生死之际,连吃奶的劲儿也给憋出来了,再使劲往前一挣,却听嘶啦一声响,那段不粗也不算细的绳索生生地被他挣断,阎基的手抓住了长鞭的前端。

他还来不及高兴,只听赵半山粗声粗气地大叫:“小心!”阎基一回头,顿时魂飞魄散,原来那柱子从中间开始燃火,向着上下两端蔓延,那绳索哪是被他挣断的,而是着了大火。眼看着,这火焰就要沿着绳子一路烧到自己身上啦!可绳子缠绕在自己身上,匆忙间又解不开。阎基连忙挣扎,背部不断扭动,大喊:“拖!拖!快拖着我离开啊!”

胡斐用巧力拖那长鞭,长鞭不算粗,又被火焰烧过,他生怕把鞭子拖断。刚拖了两步,身后池寒大叫了一声:“小心!”接着就听轰隆声响,厅角的一根木柱子从中被烧断,登时倾倒在地。胡斐加大了力道,阎基被绳子拉着,满是飞灰的地上拖出一条轨迹来。这时又是“轰隆”一声,适才还绑着阎基的那根木柱子也从中断裂开来。

柱子砸到地上,仿佛整个大厅都颤抖了两下。接着厅顶处抖落出一串灰尘,赵半山两手环抱,使个乱环诀,真气鼓荡,将尘埃和黑烟一并扇开。

池寒冲了上来:“快跑!”他抓住胡斐的肩膀,“那些柱子是承重梁,这大厅快要塌了!”胡斐也知道情势危急,这整个大厅都用坚硬的花岗岩石砌成,若是选来坍塌,在场三人可跑不脱。可是眼看就要救出阎基,他又怎么甘心?手上更加用力。池寒见无法,也伸手帮着他拉扯绳子,阎基又被拖得往前两步。赵半山荡开灰尘后又是一阵咳嗽,这时刚缓过气,正想来帮忙,突然脸色大变,叫道:“快走!”

他话还没说完,厅里又是轰隆隆声响,果然有石头铁片的从头顶落下来,四面墙壁也龟裂出几条大口子。一块石头正巧砸在阎基头上,他“啊”了一下伏在地上,头顶渗出血来,再也不哼一声。

再也一动不动。

池寒见状,连忙拉了胡斐往厅门退,赵半山也顾不得其他,跟着一起退去。几人都展开轻功,速度极快,片刻间已经出了铁厅,刚一出去,只听轰隆隆的声音连响,那大厅就在几人面前轰然倒塌,成为一地泥土碎屑。

阎基被压在这厅里,不用说,那是死得透了。

几人没有救得阎基回转,心里都是好生抑郁,默默地挖坑把马行空和徐铮埋葬了,又做了木制的灵位牌,插在土堆上就当作墓碑了。几个人在那土堆前拜了几拜,再也无心久留,池寒背起依旧昏迷的马春花,赵半山和胡斐去商家堡的院坝中牵了三匹好马,想了想,又架来两辆镖车当作马车,三个人合力将马春花放在一辆马车上,赵半山又找来那镖局的厨子老陈,请他上了另外一辆车。

一切布置妥当。三人各骑了一匹马,便准备离开。他们在马上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这座硕大的堡垒间还冒出浓烈黑烟,像是在对外述说其间的惨烈。

山东武定商家堡,估计得从江湖中除名了。

“胡小兄弟,池小兄弟,你们准备去往何处?”赵半山在马上抱拳问道。胡斐便回礼道:“在下这次从辽东雪野出来,一来是云游江湖,广增见闻。二来也想去见识一下‘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大侠的风采,正要前去寻他。”

赵半山“哼”了一声道:“打遍天下无敌手,这苗人凤名头可真够响亮。”又皱眉道,“这个金面佛苗人凤大侠我们红花会中人都未曾见过,听说他行踪飘忽,你可不太好找。”胡斐摆摆手道:“无妨,前几日听说他在广州佛山,晚辈正要前去看看。”

赵半山点了点头,又问池寒,“池小兄弟呢?”

池寒看了看身后马车中睡得正香甜的马春花,一阵踌躇:“我本来想去晋阳拜访萧大侠,此刻……也不知。还是先找一家小县城安顿两天吧。”

赵半山又点头,道:“我要先护送这位陈老去回疆红花会总舵。咱们可得就此别过了。”突然又道,“池小兄弟,马贤弟说他骗了你,其实也不尽然。飞马镖局实际上要保护的,正是这位陈老,而他,也的确事关大清气运。”池寒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这时只是点头,道:“我理会得,从未怨过他。”

赵半山见他语出诚恳,笑道:“你好生照顾马姑娘。”又向胡斐一抱拳,“那么,咱们就此别过。”说着马蹄一扬,驾着马车先行离去。池寒也同胡斐一施礼,各自分别。

这时候经过一夜喧闹,天色已经渐渐明亮,太阳从东方露出头来,金色的光芒如同细水漫过遥远天际。漫长的一夜结束了,新的旅途正在开启。走了不知不多久,池寒回头再望,模糊间一座古堡,古堡上仍有腾腾黑气弥漫,他不胜唏嘘。

从金陵城始,他跟着飞马镖局走了这老长的一程。如今,却只剩他和马春花,孤男寡女的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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