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乱开」

第6章 对话:内心强大你就能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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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林梢青/记者、策展人

“别了一湾西湖水,又到丽水看大江。雨来湿了江北岸,山南一片好太阳。我坐岸边看钓客,钓者心中作何想?青山一笼大馒头,江海不过一碗汤。”

“昨夜饮酒过度,沉醉不知归路,误入枫林深处。呕吐,呕吐,惊起鸳鸯无数。”……

新浪微博上有个ID叫“老树画画”,每隔几天发张小画儿,来几首打油诗,信手拈来,带有那古人的才情和意境,用笔墨把今人的现代生活说得透彻淋漓。短短4个月内,掳走了上万粉丝。

“老树”究竟是谁?粉丝们无限好奇。于是,我们一路追踪老树到了北京。

老树,真名刘树勇,年近50岁,毕业于天津南开大学语言文学系,现为北京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教授,艺术评论家,摄影圈里都知道他的大名。他有一副标准的北方身板,热情有风度,聊起天幽默不断。

记者(以下简称“记”):我代表广大粉丝向您发问,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老树画画(以下简称“树”):你要问我现在的职业,就是一教书的。此外,上世纪80年代画过画,写过小说,1985到1986年又烧了两年陶瓷,1986年起又做了六年电影批评,上世纪90年代初做了两年书法研究,写过一部专著。1992年开始到2005年,13年间一直在做图书出版。1997年才开始做摄影批评。到目前为止做得最久的是摄影批评。我也说不清自己算干什么的。

记:不是专业画家,却有那么多人喜欢你的画,这叫广大画家同志情何以堪?

树:我从上大学起就拼命喜欢画画。1979年秋天刚入大学,去看天津艺术博物馆徐悲鸿、黄宾虹和齐白石的联展,突然觉得内心有个东西被点燃了,一发不可收拾。上大学一直在画,还想转学到天津美院去。现在我觉得幸亏没转成,美院主要还是解决技能学习的问题,但中国画到最后主要还是要看个人的修养。

记:那后来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树:我原以为我一辈子都会热爱画画,但画了几年,突然就不想画了。很大的原因在于,画的都像别人,就是不像自己。我这两年回山东老家,看到好多当年的画,觉得很丢人。1986年我就不画了,烧陶瓷去了。

再拿起笔来是2005年。父亲生病了,我突然感觉到人生很虚幻,晚上就睡不着,就找纸找笔。画第一笔,我就感觉到跟谁都不一样了,谁都不像,就像自己,这种感觉太好了,于是又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6年了,一直在画。

记:你把绘画做得这样深入浅出,还有那些打油诗,幽默得那么高级。这身功夫是怎么练的?

树:那和我的经验有关,我学中文出身,懂得一些对文字语言的理解和驾驭。

我们那个年代的老师很多都是民国时代过来,西南联大的。词学老师叶嘉莹,是老辅仁大学顾随先生的学生,国际上目前她也还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平仄韵律这些我们都算是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我不愿意做这些事情,否则就是炫耀伎俩。不管是古律诗词还是打油诗还是绘画,表达的境界和趣味才是最重要的。

古典文学对我的作用是相反的——它告诉我现代人不能这样说话。我写的摄影批评,大家也都觉得通俗易通。我的理解,用最简单的语言概括就是:人间的事情都能用人话说清楚。

我个人觉得自己比较好的画不是微博上的这些,是一批横幅的画,比较有叙事感,文学性比较强,不是纯粹绘画的感觉。我把我的文学想象和训练融入绘画当中,所以和专业画家的感觉不太一样。

记:你画里的天真与拙朴,是刻意追求的吧?

树:质朴、天真是大境界。就像齐白石,他的画质朴,有大天真和大诚恳。有人评价他是天生神力,这样的人是很少的。绘画的判断标准不在技法,而在于传达出来的这种境界。造型、笔墨这些技巧,是一个画家基本的能力,人前是不值得被谈论的。

我画画喜欢站着画,悬着笔,是为了追求偶发性的偶然感,甚至是一些错误,就像我喜欢交有毛病的人。所谓人之无癖不可交也。

记:但人有没有有趣的天赋也很重要,你说话好玩,看得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树:如果你内心不够强大,不足够有趣,不足够好玩,你内心就会服从于那些外部的东西,为外物所役,比如说你就会服从于笔墨、造型这些技巧。如果你的内心足够强大,到最后才不管那些东西呢,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随心所欲。

有什么不可以画?臻于自由之境,一提画笔,便如入无人之境,诸法不在手边,荤素可以不避。人一生寻求的就两个字:自由。要自由地想象,自由地表达。

记:微博上那么多人追捧你,你想到过吗?

树:微博我不了解,朋友鼓动我开,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了一个。

我比较在意的是微博上我发一张画上去,别人有什么反应,不同专业的人都怎么看待中国水墨。有一些行家给我评论,说你的线条该怎么注意,笔墨该如何控制一下,我觉得非常好。我自己画画的时候也意识到了,但是心存侥幸。你发现有明白人,而且真心和你说,这个特别好。

记:你画的是今天的事儿,为什么画中人都是穿长衫的?

树:我有一方印章叫“梦回民国”。民国时期是我心目中比较理想的一个历史时代。民国之前,特别是晚清太迂腐。民国的中西交融很自然,又有世俗社会没有切断脉络的发展延续,清俊明朗,有元气,但又温润平和。长衫只是我喜欢民国男性的日常衣着,在画里其实就是我自己啊!

记:我身边不少人喜欢你的画,前段时间作家孙甘露也在微博上转发,表示想买。你的画卖吗?

树:一直有不知好歹的人在买我的画,但是我现在还不太愿意卖。有些是特别好的朋友,真喜欢。有时候自己满意的画卖了还挺心疼的。卖不卖就跟交朋友聊天一样,话不投机就很尴尬。

记:杭州喜欢你画的人特别多,我身边是一群一群的。

树:我也喜欢杭州。1984年,我在杭州古荡住过半个月。那次是在黄山开完会,坐长途汽车去上海,半路到一个地方停车休息,司机说这里叫留下。我一听,大惊,这个名字太好了,那肯定得留下啊!哈哈!票钱也没退就留下了。后来选择住在古荡那边,就是因为古荡这个名字,特有古意——我觉得像日本的“浅草”、“名古屋”之类。但是到那儿一看,哈哈,没有“荡”的感觉。那时候的杭州约等于现在的乌镇,全是木头房子,到处是小河,底下全是船,还有人从楼上吊下篮子买菜。

所以我对杭州是有情结的。这次刚去完杭州,可惜桂花落尽了。明年春天吧,再去,好好画画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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