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燚接连发问，强大的气场让人难以招架，司马祁的头更低了，竟连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没没……没有，我就……就和自己置气。”

“和自己置气？”司马燚面无表情地将司马祁扫视一番，“那你冲撞到爷就没什么可说的，你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我……”司马祁显然有些心有不甘，可是犹豫了半天却没有把杜若给扯进来，而是继续乖巧地低头认错，“是，方才冲撞到五哥是我不对，请五哥见谅。”

“见谅？”司马燚冷冷地睨着他，对杜若之外的人，他似乎从来都是这副冷冰冰的表情。即便司马祁对他而言或许有那么些特别，可他也不屑于解锁更多表情来应对，“你觉得爷是宽宏大量之人。”

司马祁似乎早已习惯了司马燚的作风，立马求生欲满满地点头，“当然当然！五哥最是宽宏大量，肯定不会计较我的无心之过。”

“意思是爷如果同你计较，爷就是小肚鸡肠？”司马燚不由眯了眯眼。要知道他眯眼睛素来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司马祁感受到了危险，连忙摇头摆脑急忙否认，“没有没有，的确是我冲撞了五哥，五哥就算同我计较也是理所当然。”看司马燚的脸色依旧未有回转的迹象，他又继续说着好话，“只是五哥大把事忙，不屑同我计较而已。五哥您说对吧？”

司马祁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头继续偷瞄观察司马燚的脸色。司马燚依旧冷着脸，一副神色莫测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他皱了皱眉，忽然冒出一句，“怎么爷觉得你这样子跟你师姐那么像呢？”

司马祁陡然一怔，连忙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瞧五哥说的，我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近墨者黑？”司马燚的眉心微微皱了皱，“爷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在夸你师姐？怎么？你师姐就如此不堪么？”

“啊！不是不是，误会误会！大概是我没表达清楚，我是说我师姐教得好，所以我认错快，态度好……”司马祁急忙绞尽脑汁补充了一大堆，毕竟这解释有些牵强，他生怕司马燚会瞧出破绽，说着说着，冷汗冒了满头。

“行了行了！赶紧滚吧！”好在司马燚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司马祁长舒一口气，见好就收，麻利地就溜了。

杜若原本还指望着司马燚能教训教训那臭小子，谁知看了半天热闹，却眼睁睁地看着司马燚就这么轻易把人给放走了。眼看着人都要溜没了影，她急忙上前说，“诶，你怎么能让那臭小子走了？”

“怎么？你有意见？”司马燚看她一眼，“那你干嘛早不说？爷虽说不爱计较，可若你非得心疼爷，要替爷讨个公道，爷也不会有意见的。”

杜若没想到司马燚会这么说，瞬间呆住，想着要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呢，就得承认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爱计较的女人，而且自己还特别心疼这位爷。只要她肯承认，那位爷自然喜闻乐见。可偏偏杜若此时自己还窝着一肚子火呢，哪有什么心情去哄他！

而且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自然也见不得别人好。特别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就希望对方能与自己同喜同悲。此刻的杜若大概就是这种心态，她原本指着司马燚能替她教训司马祁，哪里晓得司马祁却装乖卖巧地轻易脱身。此刻她心里窝火，自然也不想让司马燚痛快。

于是她干脆把烂里子给翻了出来，“你不计较？你可知那小子今儿是如何在我面前犯浑跟我叫板的么？”

“犯浑？”司马燚有些意外。印象中司马祁的性子应该是对杜若逆来顺受的，就算杜若过分了，司马祁也至多嘀咕几句抱怨，不敢当真跟她叫板。能让那小子真跟她闹起来，看来杜若今儿定是触到了他的底线了。

司马燚一看她火气不小，顿时来了兴致，“怎么？敢情爷出去一趟，你们师姐弟俩还窝里斗了起来？难怪那小子见了爷那么怂，原来是心虚啊！说给爷听听，你师弟今儿如何惹恼你了？爷替你做主。”

杜若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此时难得这位爷愿意倾听，她也就没跟他客气。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外，气愤地说着，“那小子说我没心没肺，还诅咒我要孤家寡人地过一辈子！”

司马燚听了不由皱眉，“你孤家寡人一辈子，他这是不是咒你，他这是咒爷早死啊！那这小子是活腻了，找死！”

杜若听得又是一愣，这位爷的脑回路实在是有些奇特啊，怎么就扯到了他早死晚死的问题了？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咒的是我啊！”杜若急忙解释。

司马燚却坚持道，“怎么不是重点？咒你孤家寡人一辈子，那不是等于咒爷早死？还是你觉得他咒爷早死这并不重要？”

杜若满头雾水，彻底被这位爷给绕了进去。她摇了摇手，“等等，司马燚，那臭小子没咒你死，他是觉得我没心没肺，活该要单身。就是这个意思，不要过度解读行么？”

“你现在算是单身？”司马燚更加不悦，“你现在单身那爷算什么？爷是死人么？”

杜若彻底抓狂，知道这位爷难缠，却头一回发现他的脑回路竟然如此清奇，“我没说我现在单身啊，是司马祁觉得我没有好好珍惜你，所以他说我早晚会落得那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这下轮到司马燚愣怔了，他估计也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发展的。司马燚停了好半天，背剪双手一副大师的模样点评道，“你师弟这话没毛病啊，那你为何不好好珍惜爷？”

杜若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位爷的脑回路怎么忽然又正常了呢？此时她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跟她装傻充愣绕弯弯，不然怎么绕来绕去，却把她给绕了进去？

“司马燚，你跟司马祁是串通好了玩我的吧？”

司马燚嫌弃地在她额头点了点，“爷与他串通？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么？”

杜若脑袋偏了偏，歪着头望着司马燚，“司马祁那小子也不知收了你什么好处，一个劲地帮你说好话，总觉得我对不起你。而你呢，平时哪里有这么好说话，他明明冲撞到你，你却不跟他计较，你还说你俩不是一伙的？”

司马燚忽然乐了，“呵，阿祁那小子好歹与爷血脉相连，自然得帮着爷说话。你这个师姐再亲，又怎比得上骨子里的东西？”

杜若听司马燚这么说，不由心中呵呵，心道司马燚与司马祁除了刚好都姓司马，两人之间又有毛线血缘关系？就算司马祁当真是他们北原司马皇族的后代，这都隔了多少代了？他还能跟司马燚有什么关系？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司马燚，“话说你与司马祁到底是个什么亲戚？我问那小子，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晓得抱大腿喊五哥，你确定那臭小子当真是你司马家的亲戚？”

司马燚定定地看着她，“你想知道？”

杜若一看这位爷的样子就晓得他又打算故弄玄虚，说不定坑都挖好了就等着她往里跳。

她才不要往他坑里头跳，所以她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扭头看也不看他，“我才不想知道，我又不是你们司马皇族的人，我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你们自己别认错亲戚了就好。”

司马燚晓得她其实对此事好奇得不得了，只是故作姿态欲擒故纵而已。司马祁那儿是决计不会随意透露的，这点司马燚心里有数。所以杜若唯一有可能获得答案的途径，也就是通过司马燚了。

他也一副愿者上钩的姿态，故意顺着她的意思说，“你都是爷的人了，如何能与司马家撇清关系？你不想知道也得知道，还必须得把爷跟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记牢了！”

说着司马燚一把将人捞过来，“你给爷听好了，司马祁乃是爷的小皇叔之子，也就是北原国的世子。”

“你小皇叔之子？”杜若听了司马燚这话差点笑出声来，“你扯淡吧司马燚，阿祁那小子明明是药商之子！你稍微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他爹是经营药材的大商户，你们宫里不少药材都是他家药行特供的。”

杜若毫不掩饰地将鄙夷写在脸上，“不是我吹牛皮，要不是因为我，他又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地在王府里听你调遣？”

“照你这么说，爷还得好好谢谢你？”司马燚轻蔑地冷笑，“杜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的面子还没么大。你这个师弟的身份，也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他继续说，“想想那云杉儿，在医神的身边长大，又与她师弟情同手足，可还不是照样朝她师弟下手？你真能保证你师弟就真的是药商之子？”

杜若的面色变了变，“他不是药商之子还能是什么人？你又如何能确定他就是你小皇叔之子？”

司马燚不紧不慢地说，“皇族血脉不容混淆，爷自然有法子确定。”

“你能有什么法子？”杜若不信，她想了想，忽然忍不住笑道，“司马燚，你该不会是用什么滴血认亲的法子吧？那可是最不靠谱的法子了，一丁点儿科学依据都没有。我要在那水里加点料，你和猪都能成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