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也不知道司马燚怎么就忽然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把苏孜姜指给杜若，非但苏孜姜不情愿，杜若也不情愿得很。

这两人凑一块儿，谁都不自在。再三确定了司马燚当真对苏孜姜下了这样的死命令之后，杜若抓狂了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接受现实。

“苏孜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不怎么喜欢你。可既然你家主子非得把我们凑一块，那我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她看着苏孜姜，认真地说着，“说实话，我的确是看你不顺眼，可我却是个厚道人，不像你家主子司马燚有那种以折腾人为乐的恶趣味。但你想要从我这里讨到什么好脸是没可能的，毕竟我也没病，不会用热脸去贴人的冷屁股。”

感觉自己被冒犯的苏孜姜冷冷地抬眼看向杜若，眼中满是对杜若的厌恶，“不许诋毁我家爷！爷从未有你说的什么恶趣味！”

杜若冷不丁被苏孜姜的恶狠狠的眼神给扫射到，还以为苏孜姜要暴起冲她拔剑呢，谁知苏孜姜竟出人意料地忍了下来，只不过冲她顶了句嘴。想来肯定是刚受过司马燚的敲打，没那个造反的胆子。

杜若于是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几步，走到了苏孜姜的跟前，“苏孜姜，你毕竟是司马燚的亲信，若能安分守己，我定不会为难于你。但我这人心眼小、格局低、气性大，你若是包藏祸心，暗中给我使绊子……”

说到此处杜若故意停了停，接着把语调加重了些，“呵，除非是你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直接弄死我，否则我肯定不会让你好过。”

苏孜姜盯着杜若的眸光如锋芒冰冷的利剑，恨不能当场将她刺穿才好，“你不用如此得意，我家爷如今不过是被你迷了心窍。总有一日我会撕掉你的假脸，让爷看清你的真面目！”

听苏孜姜这么一说，杜若忍不住笑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着，“假脸？姐这张脸可是如假包换纯天然！”

“我这脸既没有动过刀子也没有打过玻尿酸！你这姑娘，怎么能如此平白无故地造谣呢？虽说一般造谣整容吧，都变向在夸人长的好看，可我还是更喜欢人家直接了当地夸我好看。”

杜若一通瞎扯，苏孜姜根本听不懂她在胡扯些什么，忍不住皱眉，“莫名其妙！”

杜若继续笑着说，“呵，是么？那就劳烦苏姑娘要好生习惯习惯，我就是个这么莫名其妙的人。你要是受不了，大可以去跟你家爷去提，让他把你调走。如此咱两都得以解脱，何乐不为？”

苏孜姜瞪了杜若一眼，她何尝不想司马燚赶紧把她调离杜若身边？可今儿司马燚的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要么跟着杜若，要么就得离开睿阳王府。

苏孜姜自小就跟在司马燚身边，从未想过要离开。纵然外头天高海阔，但唯有此处是她唯一可以栖身之地。所以苏孜姜是绝不可能再去找司马燚碰钉子，只能忍气吞声地在这儿跟杜若大眼瞪小眼。

“诶，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比谁的眼睛大么？”杜若故意也把眼睛睁大，“我跟你说，我的五官虽然组在一起看似平常，但拆开之后个个都是王炸，你跟我比眼睛大小，你输定了！”

苏孜姜彻底无语，忽然噌地一下起身，直接头也不回地就往外冲。

杜若靠着门框，笑嘻嘻地冲着苏孜姜身后喊着，“喂，苏姑娘这就玩不起了？来日方长，这样的日子可多着呢！而且……”

她忽然收住了笑，故意拖长了尾音，“如果没理解错的话，我现在算是你的主子。方才我似乎并没有让你起来吧？”

苏孜姜停住脚步，猛地转身用十分凶狠的眼神瞪着杜若，冷冰冰地问，“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杜若阴阳怪气地说，“就是提醒一下苏姑娘，该有的规矩和礼数可不要忘了。好歹，我也是做主子的。”

苏孜姜满腔愤恨，强忍着不当场发作，可磕得咯嘣直响的牙齿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爷只是吩咐让我等你醒来之后传膳，并非罚我跪着不许起来。”

“如今你是我主子不错，可你就算要我跪，也总得有道理吧？你如果想作的话尽管作，我乐意奉陪！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爷可从来不喜胡搅蛮缠之人！”

“是么？”杜若挑眉，“你家爷不喜胡搅蛮缠之人，那如若我胡搅蛮缠，不是正中你下怀么？等你家爷厌弃我了，把我赶出睿阳王府，你岂不是可以放鞭炮庆祝了？”

苏孜姜冷冷地看着杜若，“你毁了爷与南巫的亲事，害得大公主马上要断药，岂能让你如此轻易就走了？”

杜若袖手迎上苏孜姜冰冷的眸光，“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重新给你家爷把南巫的线给牵好？这我可做不到哦，我哪有那个本事。”

她忽然低头一笑，“呵，再说了，我又没病，干嘛要把自己送到情敌的面前去糟践？”

“你想多了。”苏孜姜冷哼，“你以为南巫公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南巫公主乃是南巫国最有天分且最有可能再现巫医王传奇之人，也是唯一能治好爷与大公主的人，不然你以为为何当年会无端端给爷定下这门亲事？”

苏孜姜继续说，“只有南巫公主才能配得上爷，也只有南巫公主能救爷。而你，根本不配！”

“是么？这么说来，南巫公主那可是你家爷的命啊！”杜若不急不恼，十分平静地接话，“可惜你家爷宁可不要命，也非得要我。”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孜姜感觉和杜若再继续说下去自己恐怕随时都会忍不住拔剑，于是明智地不再与杜若多言，忍着一肚子憋屈去吩咐人传膳。

杜若慢悠悠地吃着早膳，看苏孜姜抱着剑远远站着，于是问她，“欸，你饿不饿？”

“反正你也吃不完，想把吃剩的赏我？”苏孜姜冷睨着桌上的东西，“呵，你当我是什么了？狗才吃剩的！”

杜若咬着筷子尖儿，心道这一大桌子的点心，她就动了面前的碟子，旁边的那些她碰都来不及碰。而且她自己还在吃着呢，怎么叫吃剩了的给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于是没好气说，“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爱吃不吃，不吃拉倒。饿的又不是我的肚子。”

杜若说着，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一阵风卷残云，十分不讲究吃相地将桌子上的食物干掉了大半。

可即便杜若如此卖力地敞开了肚皮，撸起袖子加油干，可奈何司马燚让人准备的早膳实在太过丰盛，杜若一个人根本没有可能干完。

苏孜姜看着杜若腮帮子鼓鼓的难看吃相，不由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她实在不知道杜若究竟给她家爷下了什么迷药，怎么爷竟会看上这种女人？

想到此处，苏孜姜不由又嫌弃往后退了几步。虽是生为奴婢，自小也没少吃苦，可苏孜姜到底是跟在司马燚身边长大的，平日里见到的都是宫里主子娘娘与规规矩矩的宫女们，又哪里看得惯杜若这般作态？

说好听点杜若这是自由散漫不拘小节，说难听点她这分明就是没有教养不懂规矩！苏孜姜原本就不喜杜若，这下她对杜若更加嫌弃了。心中将杜若与南巫公主一比较，那真是有多远差多远。

杜若吃得有些撑，背靠着椅子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打着嗝。苏孜姜再度嫌弃地后退两步，仿佛生怕沾染上杜若身上那股子俗野之气。

杜若见苏孜姜越跑越远，也只是看在眼里，却看破不说破。说实话，若非苏孜姜在这儿，她也不至于如此装模作样地胡吃海喝故意恶心苏孜姜。

真要顿顿都照这样吃下去，肚皮会不会撑破难说，可绝对是要吃成个大胖子的。杜若虽然是个跑龙套的，却从来都自诩为演员，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看重的。

真要吃成了胖子，那得多掉粉？她以后回去了还怎么在圈里混？天知道要把一身肉减掉得有多难？

杜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睨着一步步后退的苏孜姜，觉得归根结底还是司马燚这事儿做得不地道。这位苏姑娘是什么角色他心里又不是没数，就算府中再缺人伺候，也不该让苏孜姜留下啊！

她不由严重怀疑司马燚这是故意一石二鸟地折腾她和苏孜姜。至于目的究竟为何？杜若觉得这大概就是司马燚那位爷的恶趣味，就想看她与苏孜姜之间拧巴着互怼，如此双方都不爽了，那位爷就渔翁得利，从中获得莫名的快感！

想到此处，杜若不由打了个寒颤，忽地起了一身鸡皮。她捋了捋胳膊，自言自语道，“咦～什么恶趣味！真是变态！”

正嘀咕着，那位爷忽从门外进来，还在进门时打了一个喷嚏。

苏孜姜连忙紧张地迎上去，“爷，您这是受了寒么？要不要再加件衣裳？”

杜若用筷子敲着面前的空碗，阴阳怪气地说，“是啊，爷，您就听苏姑娘的吧，赶紧添件衣裳，可别冻坏了！”

杜若这一插嘴，司马燚哪里还会理会苏孜姜？直接越过苏孜姜，大步跨到了杜若面前，在她旁边坐下，“话这么多？看样子你是吃饱了？”

“谁说我……”杜若刚想回他一句，却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气氛顿时有尴尬，一时间忘了要说啥，最后幽幽吐出一句，“饱了！”

司马燚笑了，“你倒是饱了，可爷还没吃呢！”

苏孜姜连忙上前，“爷，那奴婢去让厨房弄点吃的送过来。”

“不用了。”司马燚阻止了苏孜姜，他不见外地抢过杜若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盘子里剩下的点心直接塞进了嘴里。”

苏孜姜目瞪口呆，连杜若都忍不住惊叫出声，“哎，这是我吃的，你想吃再让厨房帮你弄一盘去啊！”

司马燚不高兴了，“怎么？你吃的爷不能吃？这是什么道理？”

杜若忍不住看了苏孜姜一眼，却最终没把话说出口。真要让这位爷知道，人家丫头都嫌弃吃剩的，说这些东西只配喂狗，那这位爷怕是又得翻脸。

“没，没什么道理。还剩这么多呢，爷爱吃就吃。”杜若尴尬地说。

而旁边的苏孜姜的脸瞬间跟调色盘一样，简直让人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