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鹰愁陡涧

玄奘法师骑着白龙马，孙悟空挑了行李，方才走到鹰愁涧地界，忽然听见无数雕鸣。两人抬头看去，一大群老鹰朝他们冲来，黑压压的一群，足足有数百只！两人正诧异之间，忽然觉得不对，因为这群老鹰不是从他们头上飞过，而是冲着他们从天空扑将下来！

玄奘法师吓得几乎滚鞍落马！大叫道：“悟空！悟空！”

孙悟空连忙取下如意擎天棍，将收顺着棍身将包袱从棍上推落。跳将起来，说道：“师傅勿怕！”飞跃在玄奘法师上空，一棍将先头的几只打死。未等这些死去的老鹰落在地上，孙悟空看见这么多老鹰，生怕护不住师傅，便从身上拔一把毫毛，放在嘴边，一口仙气喷将出去，念动咒语，叫声：“变！”变做千百个孙悟空，将玄奘法师连同白龙马一同护住。

老鹰不知死活，一口气冲将下来，这千百个孙悟空一同舞动如意擎天棍。这些老鹰不过是凡鸟，焉能受得住孙悟空的一棍？！具皆死于孙悟空棍下。羽毛、血肉、尸身纷纷落在地上，不过片刻便死个精光！待最后几只老鹰的尸身落在地上之时，孙悟空已经收回一干毫毛变化的孙悟空，落在了白龙马身边，一脚踹开离得近的老鹰尸身，口中说道：“师傅，莫怕，这些老鹰具皆死矣！”原来玄奘法师怕得早已用手掩住脑袋，地下头颅，闭上双眼。

玄奘法师闻言拿开右手，抬起头，睁开双眼，看见老鹰的尸身堆积如山，满地鲜血，又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口中说道：“善哉！善哉罪过，罪过！”

孙悟空好生无奈，只得将这些老鹰的尸身变没，又将地上的鲜血和羽毛纷纷变掉，才说道：“师傅，师傅，赶路要紧，此去西方灵山，何止十万八千里？！耽搁不得！”

玄奘法师醒悟，忙道：“悟空，你牵着马走！我们立刻离开！”他还是不敢睁开双眼，便让孙悟空前面牵着马走。

孙悟空十分无奈，如意擎天棍望包袱一指，包袱自动回到如意擎天棍上，孙悟空挑着行礼，牵着白龙马，在前面带路。

玄奘法师高坐在白龙马之上，口中还默默念着佛经。良久，玄奘法师估摸着看不到了老鹰的尸身了，才敢睁开双眼，然后说道：“悟空啊，如今你入了沙门，不该胡乱杀生啊！”

孙悟空目瞪口呆，良久方才说道：“师傅啊，刚才如果不是老孙杀了这些畜生，恐怕就是师傅和白龙马成为它们的口中餐，成为一身枯骨矣！”

玄奘法师说道：“我这出家人，宁死决不敢杀生。我就死，也只是一条命，算上白龙马也就是两条冤魂，你却杀了它们许多，如何理说？”

孙悟空心中暗道：“怪不得会去取经，原来这般迂腐！”当然嘴上他却不是这样说，而是说道：“师傅啊，金刚亦有怒目之时！除恶即是行善！今日饶过这么多凶残的老鹰，不知道明日会有多少虫蛇死于这些畜生之口！”

玄奘法师说道：“即便是弥勒佛祖，亦是割肉喂鹰，我等怎好杀生？！”

孙悟空心中说道：“你当你是弥勒佛祖啊！他能割肉喂鹰，你的肉也能喂鹰？！何况我弥勒师兄杀生之时，你岂知道？！”嘴上也不敢这样说，而是说道：“师傅啊，那这一路西行到灵山，将有许多吃人的妖魔，我们也不能杀生吗？那些被妖魔杀死的人们又应该到哪里伸冤？”

玄奘法师无言，说道：“这，这。。。”

孙悟空也不继续让玄奘法师难堪，而是说道：“这山涧水深而激流，须得寻一只船只方好过去。”

玄奘法师说道：“此间旷野，何来船只？”

孙悟空笑道：“师傅莫急，古人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此间虽然人烟稀少，但是必有船渡！”孙悟空牵着马，挑着行礼，直往前走，玄奘法师只得跟随！

到了山涧边上，果真有一个渔翁，撑着一个枯木的筏子，顺流而下。孙悟空见了，用手招呼道：“那老渔翁，你来，你来。我是东土取经去的，我师父到此难过，你来渡他一渡。”渔翁闻言，即忙撑拢。孙悟空请师父下了马，扶持左右。玄奘上了筏子，揪上马匹，安了行李。

孙悟空站在筏子上，问道：“老翁你可知道这鹰愁涧的老鹰为何发狂？缘何欲伤我师傅？可是有妖怪驱使？”

老渔翁看了白龙马一眼，说道：“这些老鹰不是冲着你师傅去的！而是冲着你这匹白龙马去的！”

孙悟空颇感奇怪，问道：“缘何如此？”

老渔翁说道：“混沌初开，万物始生，世间开始有飞禽、走兽和鳞甲各兽。飞禽以凤凰为首，走兽以麒麟为首，鳞甲以龙族为首，三族对立，互相征战。金翅大鹏雕是凤凰一族的得力手下，专食龙类。凡间鹰雕没有这般强大，但是也是专食跟龙族相近的蛇类。而且相传若是凡间鹰雕能食龙族，便可返祖进化成为金翅大鹏雕！”

孙悟空更加感到奇怪，说道：“老翁，你是胡说吧！俺老孙重来没有听过凡鸟老鹰敢伤龙族！金翅大鹏雕专食龙族倒是听过！”

老渔翁说道：“一般的龙族虽然龙气十足，但是却是内敛，凡鸟焉能看出龙气？！但是你这白龙马却不同，未能将龙气吸收好，故而外散，老鹰便能分辨！一般只有蛇化蛟，蛟化龙，或者其它鳞甲类化为龙族的过程中，龙气方才会逸散！但是那时候这些鳞甲类必定是修为不低，气势十足，一般凡鸟不能接近，又怎能食之？！故而那个一直只是传说，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今看来恐怕是有几分可信！”

孙悟空恍然大悟，这白龙马虽然服食了“化龙丹”，但是却还没有完全吸收，故而龙气逸散，所以引来这些老鹰发疯般的要吃白龙马！

这时老渔翁撑开筏子，如风似箭，不觉的过了鹰愁陡涧，上了西岸。玄奘法师问道：“老丈，要几文钱？”便命孙悟空从包袱之中取钱，要给老渔翁。老渔把筏子一篙撑开道：“不要钱，不要钱。”向中流渺渺茫茫而去。玄奘法师甚不过意，只管合掌称谢。

孙悟空说道：“师傅，他是这水中河伯，不然焉会知道这般多？他专来渡我们过河，岂会在意这凡间钱币？！”

玄奘法师恍然，不过还是说道：“既然河伯特意渡我们过河，我们岂不是更要谢他？！哪能因为别人不在意凡间钱币，就不谢别人的帮助呢？”

孙悟空连忙赔笑，说道：“师傅说的是！”

玄奘法师和孙悟空继续西行，不久到了一个禅院。这个禅院叫做“地藏禅院”。（原本是观音禅院，只是如今慈航道人没有皈依佛门，自然没有观音！）玄奘法师虽然对地藏王菩萨偷袭别人心有芥蒂，但是表面上却是恭敬的样子。

这地藏禅院的方丈有一个癖好，就是收集一些宝贝，而且喜欢炫耀。让小沙弥奉茶，拿出一个羊脂玉的盘儿，有三个法蓝镶金的茶钟。又一个小沙弥，提一把白铜壶儿，斟了三杯香茶。真个是色欺榴蕊艳，味胜桂花香。

玄奘是金山寺的高僧，更是与秦王交好，自然识货，见了，夸爱不尽道：“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

这方丈满心欢喜，却道：“污眼污眼！老爷乃天朝上国，广览奇珍，似这般器具，何足过奖？老爷自上邦来，可有什么宝贝，借与弟子一观？”

玄奘法师毕竟是中土之人，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因而推脱说道：“可怜！我那东土，虽然宝贝众多，但是贫僧却没有！就是有，路程遥远，也不能带得。”

孙悟空却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而且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便道：“师父，我前日在包袱里，曾见那领袈裟，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如何？”

这方丈和众僧皆冷笑，说道：“贫僧也有许多袈裟！”命人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请玄奘师徒观看。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

孙悟空一一看去，都是些穿花纳锦，刺绣销金之物，孙悟空说道：“好，好，好！收起，收起！把我们的也取出来看看。”

玄奘法师把孙悟空扯住，悄悄的道：“徒弟，莫要与人斗富。你我是单身在外，只恐有错。”

孙悟空道：“看看袈裟，有何差错？”

玄奘法师道：“你不曾理会得，古人有云：‘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见贪婪奸伪之人。’倘若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汝是个畏祸的，索之而必应其求可也。不然，则殒身灭命，皆起于此，事不小矣。”

孙悟空说道：“放心，放心！都在老孙身上！”也不由玄奘法师分说，急急的走了去，把个包袱解开，早有霞光迸迸，尚有两层油纸裹定，去了纸，取出袈裟！抖开时，红光满室，彩气盈庭。众僧见了，无一个不心欢口赞。真个好袈裟！

这方丈果然起了谋袈裟害人命的心思，央求玄奘法师将宝贝袈裟借他看一晚，然后放火想烧死玄奘法师和孙悟空。不想孙悟空使法术刮大风，火借风势，脱离了地藏禅院众僧的控制，差点将这地藏禅院烧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