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终于来了。”

空旷的大厅内，只有维恩热情地迎接我。

“其他人呢？”

卸下潜逃地伪装，我追问。

“她们在里面等你。”

说着，维恩从怀中取出一个大烟斗自顾自吸起来。

“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怎么总是喜欢抽烟？”

“缓解压力，小子。”言语间，维恩吞云吐雾，“我早和你说过，皇家司机总长可不好当。”

“随你。”

抖擞抖擞精神，捯饬一下妆容，我跟随维恩前往他所谓的秘密小隔间。

“讲真，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快。”

“我也不想，只是你当时的态度让我不敢耽误。”

事实情况确实如此，可还有一点，肖恩许诺的援助一直没有到，我也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你们也是老熟人了，见面自然点就行。”

说着，维恩在一处书架前停下脚步，随手鼓捣几下后，暗门应声打开。

“啧，没想到，皇族也有贪生怕死之辈。”

“何出此言？”

维恩表示不解。

“这暗道不是用来保命的？”

“这……我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呢。”前头带路的维恩脚步轻快，“皇族也是人，又不是什么不可一世的存在。虽然，他们平日里尽是对自己伟岸的宣传，但我还没有傻到相信他们的地步。你呀，就是太年轻。”

“年轻点好。”

“哈哈哈哈哈，确实，年轻点好。”

近乎尴尬的对话随着维恩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而结束，我自认为这场无用的交谈也起到了一点缓解气氛的作用。

“到了。”

一处密码门挡住我们的去路。

“公主一众就在里面。”维恩叼起烟斗，将拇指按在指纹识别器上，“进去后，好好表现。”

“怎么？你不进去？”

“我就一外人，进去凑什么热闹？况且，我还有要务在身。”

“让我猜猜，你是要去放风。”

“哎，看破不说破，看破不说破。”

又是一段简短的打趣，算是面见公主前的消遣。

铁门敞开，我道声分别，然后步入前方深不见底的漩涡。

屋内倒也干净明亮，只是鲜红的墙壁围压房间中央的一张小圆桌的场景使人倍感压抑。人在密闭空间下会逐渐丧失理智，更何况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还挤有其他几位，很难不想象在这次面见会的尾声，会迎来怎样荒诞的收场。

“你来了。”

同样的话，从公主嘴里讲出来却平添几丝凉意。

“维恩没有通知你们？”

“没有，我们只听见你对皇族的不满。”

“偷听算什么？不过，照你的话讲，自打我步入这栋建筑后，你们就在监视我。”

谈话间，我在公主的对面抽出一张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

“这里是皇族的住所，你应该适应。”

“少废话，千辛万苦把我从天牢里救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来这儿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见我神情严肃，公主的侍从倒是格外紧张。

“你是在装样子，对吧？”

公主一针见血，丝毫没有给我留有余地。

“你明白我们把你捞出来的目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啧，我本来还打算再装一阵子。”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软硬不吃的奇男子。”

“你应该适应。”

这叫什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到底想要什么？名誉，金钱，地位，权力，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到底要怎么满足你，你才肯帮助我？”

无奈的公主近乎到了绝望的地步。

幸好，她还有会来事儿的侍从为她端来茶水，以此缓解她的焦虑。

“说实话，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可惜，茶水没有我的份。

“也就是说，你的目标，是那些依旧存活的大族？”

“算是吧。”

“所以，你是想对乌托阶级赶尽杀绝？”

“我只是看不过下面的人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

“天真。”

一口茶水下肚，公主回敬我两个字。

“你的梦想在你现有设备的加持下确实可以产生一定的功效，但那只会为下一次的轮回营造一个更加合理的借口。我不想和你说什么大道理，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现在的下等人还有帮助的必要？”

“我不是在帮他们，我仅仅是追随自己内心的意愿。”

“你内心的意愿？你知道你内心的意愿未帝国带来多大的损失？我知道你出身管线站，来自贫穷的下层，所以你更因该明白，他们的劣根性。被圈养的牲畜一旦适应温室的舒适圈，就没有可能再回到大自然舒展自己的筋骨，人也是一样。帝国养了他们多少年，给了他们多少福利，你比我清楚，正是这些东西，我们皇族才能稳坐这里近乎几个世纪。他们现在不需要清醒，不要自立，他们现在只需要听我们的指挥就可以。”

“有道理。”

见识过这么多的人，我也开始学会放纵他们的观点，万一他们的侃侃而谈存在一些合理的地方呢？

“今非昔比了，少年。我知道你对他们的遭遇充满同情，但作为一颗合格的螺丝钉为国家奉献自己的一切，是他们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国家不会圈养任何一个废物，所以他们的牺牲在所难免，你总不能希望扼杀富有来达到平等分配的目的。国家通过大族，皇族，甚至所谓的乌托阶级来引导，来指引他们的道路方向，难道不好？让他们一辈子勤勤恳恳地为公司，为社会，为国家创造价值，难道不是对和平安定的贡献？这样的社会架构你还有什么不满？”

“我还有什么不满？”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体会过饿肚子的感受吗？你体会过午夜被逼无法入睡的痛苦吗？你体会过没钱看病的绝望吗？你了解现在有多少山区的孩子上不起学吗？对，我猜高贵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只是不知从哪里的书中得到这些狗屁的言论并将其奉行为真理坚信不疑。难道说他们生来如此？他们本当受罪？还是说，你们口口相传的秩序与公正仅仅是流行在本阶级内的公理？什么狗屁大道理老子不想和你争辩，老子现在只想灭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