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时候，天气渐渐冷了，常青的树叶，也才好不容易有两片掉了下来。阴沉的天空，终于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太一样，不是满目的绿色和金色的阳光那种乏味了。

晓安欣喜地看着这个世界的变化。身上穿起了越来越多的衣服——当然，相对而言，那些身材姣好的美眉们，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季节。

晓安穿着几件厚衣服，两三条裤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走过穿得似乎在撒哈拉一样清凉的女同学……然后很坚决地下了定义：“广东的女生都是耐高寒动物。”

党校的毕业证书也发了下来。拿着滚金边的毕业证书，晓安着实有些心虚，只凭着高中政治课上的记忆，做出来的试卷都能够过关，实在是超乎想象。

草根这段时间特别忙，自从邓冰卸任以来，草根就做了自行车协会的会长，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很久没见过面。至于，更加陌生的邓冰师兄，更是早就被晓安扔到脑后去了。

“国美啊。”女生宿舍睡觉睡得特别早，不过躺在床上，必定要进行一场激烈的聊天马拉松才会平静下来。

“嗯？”隔着帐子的国美懒洋洋地回答——这已经是聊到最后，基本进入睡眠状态的表现了。

“说到底，你男朋友长的什么样子啊。”LILY一句话立即唤醒大家的神志，全部集中精神。

“对啊对啊，都还没见过你男朋友呢，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们过目一下……”阿苏说的口气很像国美的父母。

“就是说，怎么可以连我们都没见过呢？上次阿胜问我，我还不知道，好尴尬哦。”Wing说。阿胜是对面楼上的男生，成天隔着楼和女生对话。

“这、这有什么尴尬的？”国美倒尴尬了起来。

“你说不说？”晓安听得不耐烦了，“立即说出来，大爷我今天就饶了你，你要是不说，嘿嘿嘿，你就看好了。”

“这个问题，实在是……”国美扭扭捏捏，“他高高的，瘦瘦的，不好看。一般……”

“不好看啊？”整个宿舍开始起哄，“国美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不好看？”

“不对不对，是不好看。”晓安笑着说。

“哦？”

“是很有型，帅呆了！”

“哦！”配合相当默契。

“喂，你们真是的！”国美苦笑。

“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本来躺在上铺听歌的小叶突然从床沿探出半个脑袋，长头发在空中飘啊飘的，看起来很恐怖。

“哇！小叶，你不要每次都这么吓人好不好？”

“嗯？”小叶不明所以，那头发还在飘，好像贞子。

“小叶，你想吓人不要紧，不要伸出个头来吓。”晓安摸摸胸口，一脚踢上上铺的床板，立即满意地听到小叶发出的抗议，“你伸出头来也不要紧，就害怕你不小心晃荡；你晃荡也不要紧，就害怕你晃荡着晃荡着，掉了下来；掉下来不要紧，就害怕你掉下来压死我……”

“我压死你不要紧，就害怕以后没人给我压了。”

“哈哈哈！”宿舍笑倒一片。

“小叶小叶，国美的那口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杀千刀。”

“贼汉子。”

“……”国美无语。

“那天啊，国美的那位过来和国美一起吃饭，被我看到了。呵呵呵！”小叶狂笑，“虽然是在五楼看下去，不过还是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哦。”

“你眼睛可真好啊。”晓安讽刺。

“那是当然，比起有些人四眼而且四眼的很厉害，我当然还可以啦。”

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忍耐忍耐。

“小叶……长得什么样子的？”LILY急忙问。

“我？你没见过我的样子嘛？”

“我说那位啦！”

“哦，挺帅的哦。”小叶用很肉麻的声音拖长来说，“很白净的哦，很温柔的哦，很高高的哦……”

恶寒。整个宿舍半天都无法说话。

“不过，国美，你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啊？”

“高三。”国美爬起来，“算了算了，给你们看他的照片。”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艺术照，相当精美。

“哇！超级棒耶。”小叶还在用那种夸张的声音说话。

“好像结婚照。”阿苏评论，晓安也凑过去看，真的很像。

“好幸福耶……”小叶继续说，好像低级智障，“好好漂漂的白纱纱哦。”

“你发什么神经啊？”在小叶头上敲了个爆栗，“学什么可爱？”

“哇。人家本来就可爱啦。”

“算了。”晓安低头去欣赏漂亮的艺术照片——那男生真的很不错，看起来很关心体贴国美的样子，不过……

“你家里人同意了吗？”

“嘿嘿，同意了。”

“同意了？！”Wing和阿苏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对啊，有一天回家吃饭，我爸对我说，他早就发现了。不过只要不影响学习，是可以允许的。”

“哇，真好。要是我也这么幸运就……好……了……”阿苏抬头，脸色霍然红了起来，“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阿苏……”

“什么？”

“嘿嘿，小苏苏……”

“干什么啊？”

“你男朋友是哪里人？”

“我什么？”

“你男朋友啊！还想给我们装蒜？！”晓安大吼一声，吓得阿苏心惊胆寒。

“我、我、那个，我没和你们交代过吗？”

“没有。”

“呵呵……我男朋友在广东商学院啦。”

“果然是有男朋友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嘛。”LILY问。

“这个我明白……”Wing说。

“你明白？”

Wing捂住嘴，阴森森地笑着，“我和我男朋友也保密啊。”

“什么？！”剩下的三个寡女齐呼，“你们都有男朋友了？？？”

晓安突然觉得自己生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阿苏有BF她知道，怎么连Wing都在谈恋爱？难道一过少年时期，女性荷尔蒙就剧增？不懂不懂不懂。

睡了一觉起来，晓安呆滞地看着天空，不明白不明白，怎么一个宿舍有三个已经不是纯情少女了？

“晓安！”

“嗯？”

“你快点刷牙！我们都等着呢！”

“哦……呼噜呼噜！”匆匆漱口，商晓安满脸忧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啊。

“把X的平方求和，然后定积分的方法，让我们再复习一遍。我说过了，不用套公式，主要是要理解，理解……”

理解理解，商晓安现在头脑混乱得无法理解。

爱情……爱情就是这样的吗？

照张艺术婚纱照，偷偷背着父母，当做自己的秘密，却又暴露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

爱情？爱情？这个东西，怎么和自己原来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晓安，在画什么？”阿苏凑过来，小声问，“老师讲课好无聊。”

“画？我有画东西吗？”低头去看自己的数学笔记，整页画满了红心和问号。有没有搞错啊？晓安有昏过去的冲动，还以为自己在抄数学笔记，原来是画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整天晓安都不能释怀——被宿舍里的人嘲笑是恋人未满候群症，还被严刑逼供，交待到底是谁竟然能让晓安如此春心荡漾。

头开始有点痛了。揉揉，晓安觉得很苦恼。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晓安记得一个网友说：“爱情，就好像你的呼吸，如此自然，又如此无法离开。”

报纸上说：“某男性，因女友与其分手，杀死女友后，自杀。”

电台说：“观众朋友，这里是午夜倾心现场，今天晚上的话题是初恋的感觉……”

电视说：“紫薇！你好好看着我！你看着我！这个爱着你的男人！”

一句挺俗的诗说：“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我不想说；不是我不敢说，只是我怕我说了就会死去；不是我害怕死亡，只是死去了，就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加爱你。”

小皮说：“爱情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真真说：“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

国美说：“我的父母已经同意了啊。”

……

夜色，慢慢凝聚，悄然的气氛升了上来。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许多多一对一对的男女，或是甜言，或是蜜语。在夜色下显得特别搭配。

从教学楼前面的草坪上直插过去，阴暗的地方躁动了起来。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无处可去的恋人，亲密的地方。

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显得特别明亮。照在晓安困惑的面孔上，她的脸青涩而拘束，白白的皮肤，在军训的暴晒后呈现出小麦的健康颜色，刚洗过的头发，随风飘散着。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晓安一跳。

“喂？！谁？！不知道电话费很贵啊？你还用的小灵通打电话！你是够奸诈的，小灵通一分钟才两毛钱，我一分钟要四毛钱！快点！有事情快说！”晓安一拿起电话，机关枪一样就开始大骂，发泄整一天自己给自己找的苦恼。

那边估计给吓傻了，一片沉默。

“喂喂！说不说？不说我挂电话了！”

“晓安哪……我是书记。”

啊？！

“哈哈！哈……书记吗？哈，抱歉哈，我刚刚没听出来您的声音。”人家那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您这几天身体还好吧？好久没见，怪想您的。”昨天明明刚见过的。“那个……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啊？还烦劳您费心。”

书记说：“过来教学区108教室开会。”说完，“啪”地挂了电话——皇上终于认清小人的面孔。

圣旨难违，三十秒之内冲过去。

结果还没人来，又等了半个小时，团委学生会的委员们才磨磨蹭蹭地走进来。

接着来的是书记和学生处办公室主任。

“各位委员。”主任双手一撑，相当有领导味道。“今天晚上，开这个会的意思呢，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全国两年一次的高校优秀等级评选活动开始了。这个活动的意义是在鼓励高校进步，评选出其中优秀的高校来。这个活动，和同学们是息息相关的……”估计又讲了大概四十来分钟才终于转入正题，“为了迎接这次活动，学校决定，任命各学院团委学生会干部为‘迎评创优’文明督导队队员！队长为，书记。”书记立即有风度地点头。

“那是什么？”学生会主席问。

“‘迎评创优’文明督导队！”主任强调了一下，“顾名思义就是迎接这次高校优秀等级评选活动的队伍。”

废话！晓安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做会议记录得手下，竟然认真到连这句话都记录下来的地步，顿时虚荣心无限膨胀——果然是伯乐啊，挑选的都是人才。

“这支队伍——”

“是为了稽查校园不文明行为而设的。你们的任务，就是巡逻，然后检查不文明行为。”

“哪些行为算是不文明行为呢？”晓安举手问，敢情还要和警察一样值班。

“这包括，在公共场所抽烟、喝酒、打人、骂人、穿过于暴露的衣服、乱扔垃圾、亲吻牵手……”主任照着规章制度念了二十分钟，让晓安十分后悔提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你们的任务，就是不畏强权，不惧威胁，不加情面地严厉指出这些错误。当然了，你们的巡逻任务已经安排好了，每天都适当安排了人。”

“当然了，在批评指正的时候，记得用礼貌用语。嗯……这里是标准督导队员用语。请大家跟我念，您好……”

“您好。”

“我是商学院文明督导队队员。”

“我是商学院文明督导队队员。”

“您的行为不符合文明行为规范，请出示您的学生卡。”

“您的行为不符合文明行为规范，请出示您的学生卡。”

“谢谢。”

“谢谢。”

“嗯……就是这样。”

“嗯……就是这样。”

“啊？这句不用学的。”主任连忙摆手，“值班分上、中、晚三班。上午主要检查带早餐进教室以及迟到现象。”晓安突然觉得自己还在上小学。

“中班，主要针对迟到以及乱扔垃圾现象。”

“晚班，则主要去相思河两岸纠正成双成对情侣在公共场合的不雅行为。”主任的话刚说完，下面就一片哄闹。

“这怎么可以？”一个部长立即站起来——估计他就是那成双成对在公共场合有不雅行为的人之一。

“这是规定。”

“那叫我们怎么说？人家两个在那里亲吻，走过去对他们说，对不起同学，我是商学院的文明督导队队员，根据规定，这里不准亲吻，请换个地方。”

呵呵，很不错的规范用语啊。晓安在下面暗笑。

“同学，请坐。”主任语重心长地开始说，“我知道大家有不满情绪，也知道大家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这些困难是十分艰巨的，这次的任务也非常艰巨的。但是——”停顿一下，“我坚信大家可以不畏惧困难，把事情做到最好。甚至有可能和同学起冲突，或者受到伤害，我希望大家可以自我牺牲，为我们学校评优工作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怎么听起来那‘迎评创优’文明督导队跟加里森敢死队似的。晓安翻白眼。

“哗啦哗啦！”下面鼓掌一片。

走过去，又转回来。

再走过去，又转回来……

晓安难受得跺脚，扭头对阿风说：“你去！”

“干嘛要我去？你不是一直提倡女士优先吗？”阿风连忙装糊涂。

“可是，我不提倡危险女士优先。”

“这有什么危险的？”阿风让开路让来往的同学走，“不过就是让你带着文明督导队的牌子抓抓上课带早餐的人吗？”

“对对，这么容易的事情，部长您大人怎么不去做？”

“我？”阿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秘书长大人不是说，只让我关心比赛就好，其余的都有你来操办吗？”

“部长大人，你不要忘记了，时代是与时俱进的，不要停留在我那句话上面好不好？”晓安冷冷的回答，“这样吧，我们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去。怎么样？”

阿风考虑了很久，然后点头。

“一，二，三！”

“哈！”

拳头VS拳头。

“石头剪子布！”

剪刀VS剪刀。

“最后一次！”

剪刀VS拳头。

“赢了！”晓安尖叫，使劲踢着阿风的屁股，“部长大人，快去快去快去。”

“你……”阿风无奈，“好好，我去我去。”

“哈哈哈！早去不就对了。”晓安狂笑。

阿风磨磨蹭蹭地戴上院级督导队的黄牌，然后晃悠晃悠地走过去，迎面挡住一个吃着面包走过来的同学。

同学站在台阶下，迷惑地抬头看着阿风。

阿风站在台阶上，同样迷惑地看着同学。

晓安使劲憋着那口气，脸都涨红了。

“同学，你好。”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长久，阿风终于开口。

“啊，你好。”

“我是商学院文明督导队队员。您的行为不符合文明行为规范，请不要把早餐带进教室里。请出示您的学生卡。”

“……”同学转过身去，狼吞虎咽地把面包塞到嘴里去。

相当尴尬的局面。

“哈哈哈！哇哈哈哈……”晓安被两个人散发出的尴尬气氛弄到狂笑不已。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已经很迟了，几个人都睡了过去。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却发现国美没有回来。

国美本来就是独来独往的人，晓安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换了衣服就睡觉，刚睡着，门外就响起掏钥匙的声音。接着，“嘭”的一声门给打开了。相当大的声音，把晓安的睡意完全赶跑。

晓安高中的时候，晚上因为学习的缘故，经常熬夜，白天只要不在上课都在补眠。所以非常感冒别人打扰自己宝贵的睡觉时间，一被吵醒，就是一顿谩骂。

一头坐起来，正想发火，就愣住了。看到国美拖着一个大的黑色塑料袋，很吃力地走进来。

“干吗？”晓安小声问，“杀了人了，没地方遗弃尸体吗？”

国美白了她一眼，“还不过来帮忙？”

晓安过去帮忙，重得很，估计二十斤是有的。“什么啊？这么重。”伸手作出要小费的姿势，“啪”的一声，国美打了她手心一巴掌。

“你猜。”国美突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笑？难道真的是尸体？”毛骨悚然。

“当然不是！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国美拿起剪刀，吃力地剪开塑料袋，晓安探着头，里面露出一点粉红色，然后，完全露出来……

晓安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然后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怎么了，晓安。”

几个人被吵醒之后看到的就是晓安颤抖着指着国美床上的东西。

“那里……”

“嗯？什么？”

“一只大大的粉红色的麦兜。”

几个人看过去，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哇！好大一只！”

那只麦兜，相当庞大，坐着，双腿叉开，乌着一只眼睛，其实有些恐怖。

“哇哇哇！好可爱哦！”小叶开始扮白痴，“好好可爱哦！国美国美，我要，送给我，送给我啦……”

“不行。”

“给我嘛……”

“不给。”

“呜……”小叶泛着泪光看着国美，“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知道为什么不给了吧。”

“啊！生日礼物？好棒哦。”LILY说，“好浪漫的感觉。”

“嘿嘿，顺便还是恋爱两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那就有点抠门了。两个不同的重要日子怎么可以送一个东西呢？”

“还有花……”国美身后果然用袋子装着一捆金沙玫瑰。整个宿舍顿时尖叫起来。

“哇哇哇！好幸福哦。”

“呵呵……”国美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

“他姓李。”

“和我同姓？”LILY顿时高兴起来，“那就应该叫李哥了。”

“呵呵。”国美的笑容很耀眼，似乎在说，你看我男朋友不错吧。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稀稀落落撕包装纸的声音。

“嗯，国美啊。”LILY满口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李哥真是爱你耶。”

晓安在一边没说什么，只顾着吃巧克力，看见小叶突然站起来，转身穿好衣服准备出去，随口问：“你不吃啊？金莎巧克力很贵的。”

小叶一直走到门口，才慢慢转过身来，有一瞬间晓安以为她心情不好，结果小叶满脸笑容地说：“口袋里没钱了，去银行取钱。”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晓安愣了一阵，立即贪得无厌地把小叶那份一下子拢到自己面前：“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哈！”

“喂！要分也是大家一起分啊！”

“嘿嘿，错了错了。No，no，girl，lovecouldn’tbesharewithothers.”晓安用一种怜悯的口气说，又塞了一颗金沙进嘴里，幸福地说：“爱情的味道，就好像金沙一样，甜蜜蜜的。”皱了皱眉头，心里轻轻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吧。

下午放学之后，晓安去做例行散步——其实是被商母逼的，她威胁如果回去让她看到晓安胖了一斤，就从晓安身上割一斤肉下来。

晃到操场上相当一个僻静的角落，就看到远处隐约有人，虽然看不清楚，不过可以知道是一对男女，晓安顿时往后缩，谁叫自己倒霉，没事又碰到这样肉麻的场景。

“你听说我吗！”男生的语气很焦躁不安，“你认真听我说好不好？！我说的话没有半句是假的。”

好像在吵架耶，离开点比较好。

“我说了，对不起了。”女生的声音好像小孩子，听起来，就像是，小叶？！

目瞪口呆，晓安打消了要走的念头，躲在一边听了起来，虽然这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小叶，给我一次机会，可不可以？只要一次就好。”

“抱歉……”小叶似乎在急速地喘息，停顿了一下，“这是我生日时你送给我的水晶手链，我本来不知道你放了这样的意思在里面，现在知道了，只能还给你。”

“我不要！送给你的东西怎么可以收回来？”男生很激动，一下子把小叶抓住，愤怒地摇晃了起来，“我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明白？”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感觉。”小叶冷冷地说，相当冷静。这让晓安很惊讶，她从来不知道小叶在这方面这么有经验。

“可是……”

“没有可是。我很抱歉，不过感情的问题，不是说能够在一起就可以的。”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啊。”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小叶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啊？”那激动的男生彻底呆住，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喜欢谁？”

“这和你没有关系。”小叶挥了挥手，“拜拜。”轻松地走了。

留下伤心透底的男生，和呆若木鸡的商晓安。

小叶星期天的时候，号召大家一起去逛街，但是晓安因为太忙回绝了，阿苏国美为了陪男朋友回绝了，LILY因为回家回绝了，Wing因为出去找同学回绝了。

小叶愤慨地说：“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她这一去，就是两天没回来。

星期天晚上才看到她人，是和一个高大的男生一起回来了。

两个人卿卿我我的，坐在宿舍里，一刻也不能分离。

良久，晓安才摆脱化石状态，迟钝地问：“小叶……”

“嗯？”小叶的声音好像掺了蜜一样腻人。

“你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

“不过两天，四十八小时都不到，你就找了一个男人回来了。”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小叶的爱情好像闪电一样啊。

“呵呵呵，讨厌啦，这么夸人家干什么？”小叶窝在那男人的怀里，娇滴滴地说。

擦擦汗。我有夸奖你吗？“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绝活。”

“呵呵……”小叶笑得好阴险，“他是我原来的男朋友。”

“啊？你不说你没男朋友吗？”

“后来分手了。”

“分手？”

“接着又复合了。”

“复合？”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复婚。

“然后又分手了。”

“为什么啊……”

“接着又复合了……”

“再然后又分手了。接着——”

“你们到底复合了几次？！”晓安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加这次三次。”男生插了一句嘴，“其实我觉得，我一直是爱她的。”

你爱不爱她管我屁事。晓安头脑发昏，捂住脑袋，这世界怎么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她落伍了吗？想不透啊想不透，这不是和电视上的肥皂剧差不多吗？

“你好！”几乎是一百分贝的高音，吓了路边的同学一跳，回头去看，就看见一个胖胖的女生严肃地站在自己身边。

“有、有什么事情吗？”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

商晓安恶狠狠地盯着男生长达三分钟，然后才慢吞吞，咬牙切齿，撕心裂肺地说：“您好，我是商学院文明督导队队员。您的行为不符合文明行为规范。请出示您的学生卡。”

“我、我违反了什么规范？”男生似乎想争辩一下。

“没有？”晓安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露出满口冷冰冰的白牙，吓得男生一颤，“你看看，在你过来的路上，那漂亮的雪糕包装袋是谁扔的？”

“我我我马上去捡——”男生额头开始冒冷汗，转身就想去捡扔掉的垃圾。

“等一下！”商晓安一把抓住男生的衣服。

“还有什么事情？”

“学生卡，拿来！登记！”那男生立即手忙脚乱地把学生卡掏出来。

抄好男生的信息，扔回去，“你可以走了。”

男生好像获得大赦一样，马上捡了垃圾就跑。

阿风在一边擦汗。

“你干嘛？！”晓安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像吃了火药一样。特别恐怖。”

“哼。”晓安冷笑，“谁叫我这两天心情不爽，再加上锤头剪子布又输给你了。”

“喂，你听说了吗？好像同学们对我们这种行为普遍不满意。”

“我又不是领导。”晓安回答。

“你是我的领导。”

“哼。”

“而且，听说，有人向报纸反映了，似乎这两天有记者过来调查情况啊。”

“我又不是领导。”晓安说完，把牌子一挂，就往左边的小路走过去。

“你去干什么？”

“你看……”晓安指着那边——她目前对恋人的气味特别敏感，没有一对可以在她的管辖范围内而不被她发现的——两小情人正拉拉扯扯的。

“你要去啊？”阿风犹豫地问。

“当然，这种行为是不符合文明行为规范要求的。”

“可是，你真的可以走到他们面前，正气凛然地说出，不准亲吻这样的话？”

“……”

“然后说，同学，这种事情，要做的话，请不要在公共场合做，会影响学校的风气。”

“……”

“你想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多么尴尬，多么不舒服啊。”

“……”晓安没说什么，抬头看着远处那对浑然忘我的恋人。

“你真的要去——”

“既然你这么想为我牺牲，那你去吧。”晓安突然冒出一句来。

“啊？”阿风愣住，“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了？”

“不是吗？我看你那么慷慨激昂，热情奔放……”

我哪里热情奔放了？阿风在心里想。

“不是那么担心我吗？所以，为了我，去吧。”

“不要。”阿风退后一步。

“去吧。”

“不。”依然坚定地后退。

晓安挺骄傲地看了他一眼，“哼，不去就别那么多废话。胆小鬼。”转身要过去。

“等一下！”阿风大叫，晓安那句胆小鬼彻底激怒了他，“我去！”急忙抢在晓安前面跑过去，好像害怕晓安和他抢一样。

晓安在背后吐吐舌头，“笨蛋。”

阿风毅然踏出了成为烈士的第一步。

挂上黄色的院级督导牌子——大家都戏称为黄牌——本来可以大踏步地走过去的，他硬是把走十米的时间延长到走一百米的时间。

“快点过去啦！再不过去他们就走了！”晓安焦急地喊。

走了不是正好？阿风无奈地加快了脚步。

“同学……”

粘在一起的两个人迅速分开。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怎么这么别扭。

两个人看着他。

“您您好……”

两个人还看着他。

阿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是商学院文明督导队队员。您的行为不符合文明行为规范……”

“不符合怎么了？”男生突然堵了一句话，“你神经病啊！我们俩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阿风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咔嚓！”树林里突然闪出耀眼的白光。耀得阿风两眼发花，等再能看清东西的时候，一个穿着马甲的人端着相机站在自己面前。

“你好，我是xx日报的记者。”

晓安和阿风同时呆住了。

第二天的时候，阿风那张挂着黄牌站在一对情侣面前的照片就登上了某日报新闻版的头条。

新闻题目是：“大学，摧残人性的地方？大学，为什么不能给予学生自由？”这题目太严重了，闹到整个学校乃至整个广东高校都沸沸扬扬。

商学院也因为阿风而成为了焦点。

阿风那个后悔，那个委屈啊。早知道就不逞一时之强，让给晓安去做了。

而晓安呢？

后面偷笑呢。

时间飞快地流逝了。当晓安再次留意日历的时候，已经是圣诞前夕。

天气更冷了。

贺卡就像是雪花一样飞来飞去。

因为之前宿舍内部已经达成协议，所以晓安就省了买六张贺卡的钱。

晚上的时候，一回宿舍，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宿舍的门牌号，是C506，没弄错啊。

“你们……吃错药啦？”晓安试探性地问。

没人回答。

“喂，你们平时不都是很早睡觉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不睡？”

还是没人回答。

“你们在干什么啊？这么静悄悄的，告诉你们哦！我收到了三十多张贺——”

“吵死了！”Wing暴喝一声，“没看到我们正忙着吗？”

“忙？”晓安稀里糊涂的，看着几个人正在织毛衣——或者说是织围巾更加贴切一些，看起来都还不太在行，互相商量着，讨论着，才勉强织了下来。

“忙这些做什么？”

“送给男朋友做圣诞礼物啊。”小叶一副“这么简单你都猜不出来”的表情，气得晓安无法呼吸。

环视四周，几个名花有主的姑娘都在织围巾，不过……“LILY，你凑什么热闹？她们有男朋友可以送，你织好了毛巾送给谁？”

“围巾啦！”阿苏纠正。

“送给自己，不行啊？”LILY说，“再说了，现在没有男朋友，不代表以后没有啊。现在先练习练习，以后也好用。”

原来是这样。

晓安翻了个白眼，“你们都入了魔了。织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阿苏坐在上铺说，拉了拉织了不到四十公分的围巾说：“晓安，过来，试试。”

“试？”晓安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这毛巾送给我了？”

“这叫围巾！”阿苏把围巾围在晓安的脖子上，显然太短了，阿苏好像还不相信一样，使劲扯了扯。

“阿苏，你要把我勒死了。”晓安赶紧推开，怒瞪眼前的人，“你就算要把毛巾送给我，也不用这么卖力啊。”

“谁说要送给你了。”阿苏凉凉地说，“你在我们宿舍最高，我就来比一下长度而已。还有，那叫围巾，不叫毛巾。”

“啊啊啊，你你你……”晓安气得说不出话来。

“晓安，过来过来，我也比一下。”｀

“个个都拿毛巾往我脖子上套。”晓安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让小叶把织了很长的围巾套在脖子上。

拖到了腰部。晓安摸了摸，毛茸茸的，挺可爱的感觉，回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好舒服，也好长哦。”

“不会啊，他一米八二的个子，还短了。不过，晓安好可爱。”

“嘻嘻，算了吧。比不上你那位可爱。”

宿舍响起稀落的笑声。

“对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号吧。”

“是啊。”

“再过几天就圣诞节吧。”

“对啊。”

“那再过几天就元旦。”

“那又怎么样？”

“过了元旦，就要考试了。你们有没有复习。”

过了半天，才有人回答晓安，“我们当然有，难道以为我们都像学院学生会秘书长一样忙吗？”

晓安被气得几乎要吐血身亡。

圣诞节的晚上，晓安给自己放了一个晚上的假。宿舍里有四个去陪自己的男朋友，当然，戴上了四条被晓安试围过的围巾。一个回家去享受天伦之乐……好像成语用得不对。

她在宿舍里也挺无聊的，想了想出去上网。

很久都没有来过了，上了QQ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小皮的头像已经不见了，似乎暑假的那场荒唐，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幻。

然后去开自己的邮箱，几个月没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注销了。

打开来，五十多封邮件，吓了一跳，赶紧删除一堆病毒或者垃圾，接着，看到了阿棠在三天前发来的邮件。心里突然温暖了起来，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有阿棠在身边的日子。

阿棠的信很短，主要是问好和想念，以及牢骚。然而在快要结尾的时候她说：哦，对了，晓安，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在英国交了一个BF，很高大的，苏格兰人，他对我很好……

什么！晓安瞪大了眼睛，又一个，又一个有了男朋友的。

后面还有阿棠的照片。站在一个古堡前面，笑得很灿烂，紧紧地抓住身边的男孩子——脸色苍白，好像白斩鸡。晓安气闷地想到。

然而，也为阿棠高兴，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异国他乡了。

回来的路上，有冷风，却没有雪花，让晓安有些失落。若是在西北，这几天，已经下起了大雪，那么，带上毛茸茸的帽子，长长的围巾，暖和的手套，笨拙地和小熊一样，那多好呀。

来来往往的人，或是三五个一群，或者是成双成对，不知道为什么，让晓安感觉到孤独。突然想起了超人曾经发来的信息。

无论如何，找一个男朋友吧，其实爱情是大学生活必不可少的啊。

哈了口气温暖自己冰凉的手。

真是如此吗？

所以会感觉格格不入，感觉落单，感觉空虚？

那么……该爱的人是谁呢？

她仰头，打了个喷嚏。

“啊欠！”

“呵呵呵……”有人从身后把什么东西套到她的头上，笑了起来，有些恶劣也有些惊喜。

那套子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她狼狈地推起来，才知道是一顶圣诞帽，毛茸茸，尖尖的帽子滑稽地垂在晓安的鼻子上面。

在她眼前，有一个人。

推了推眼镜，眼前的男生，叉腰站着，挑衅地看着她，不过眼神却分外的温和。

她揉揉鼻子，笑了笑，问：“你是谁啊？”

顿时，男生的表情完全垮了下来。

“师兄……”晓安有些心虚地匆忙跟着前面的人，别走那么快啊！知道你人高腿长。

“哼！”

“我只是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心虚。

“哼！”

“我要是知道你这么介意别人不认识你，这么有虚荣心——”

“商晓安！”邓冰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你说我虚荣？”

“啊？不是不是……”干笑，“师兄别介意，咱们这么熟了，就是一个玩笑嘛。”

“只是玩笑？”邓冰问，“你真的一开始就认出我是谁了吗？”

“唔……那是当然。碰见师兄，我还很高兴呢。你看我们宿舍那几个人，都跑了，就剩我一个啦，今天晚上特别心酸。”晓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是吗？”邓冰似乎信了，叉在呢绒外套的兜里的双臂宽了宽，笑了起来，“我也是一个人呢。不如我们一起过吧。”

晓安看了看邓冰胳膊位置露出的空隙，明显是个邀请，抿抿嘴，突然紧张了起来。

“那锅啊……”她抬头，用非常白痴的声音，“偶滴妈咪说过，叫偶8要随便理会陌生滴速速（叔叔）。”

邓冰沉默了一下，突然淡淡笑了，伸出手，指着晓安身后的海报，“今天晚上有电影看。我们去看好不好？”

“我没有票……”

邓冰掏出两张票，“正巧我有，部门发的，没人去。”他拿出的是两张通行票，属于免费的那种。

“好好！”晓安点头。

“嗯……”邓冰推推眼镜，双手插回兜里，转了个方向，慢慢走着。

是不是……

晓安看着他的背影在想。

他邀请自己的时候，是否也会紧张呢？

“呼……呼……”荧幕上的人，恐惧得连呼吸都十分的清晰，在大楼错综复杂的走廊里跑动。

电影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那种恐惧抓住了心房。

寂静，寂静……

“啊——”电影里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哇！”

条件反射一样，立即有女生在电影厅里回应。

接着，听到男生安慰的声音。

那些人，怕是暗爽到内伤了吧。

邓冰擦了擦手心的冷汗，转头去看身边的晓安，心里这么想。

晓安专心地看着荧屏上一片血腥，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目光，“唔唔，杀人的那个变态肯定是汉尼拔……嗯？你看我干什么？”头也不转地问，“师兄害怕了？”

“怎么可能？”邓冰推推眼镜，转头，迎面的镜头，就是一片染满鲜血的房间，脸色顿时青了几分，心里默念：真的勇士可以直面惨淡的人生，可以正视淋漓的鲜血……谁给他出的鬼主意，说是看恐怖电影最容易培养感情的？！

“啊……果然是啊。”影片越来越血腥，也越来越恶心。

汉尼拔拖住一个人，拖进房间。从抽屉里找出一套工具。

晓安舔舔嘴角，从背包里掏出一杯八宝粥，打开盖子。

汉尼拔拿出一把古怪的刀在那人头上比划，接着无声息地划开了头颅。

晓安扣住铁盖，“哗啦”一声拉开盖子。

汉尼拔拿起工具，在那人的脑浆里搅拌。

晓安拿起勺子，舀了舀一罐子的红豆八宝。

汉尼拔……

晓安……

呕呕。邓冰捂住自己的嘴，阻止胃部的翻腾。

“啊？师兄？怎么了？”

“唔，唔。”再也忍不住了，跑出去，形象不雅地蹲在地上，一阵干呕。

再也不要免费通用卷了，大过节的，播得这是什么片子？

“师兄，师兄。”晓安跟了出来，“你是不是有胃炎？胃不好就不要饿肚子啊。你看，要吐的时候连吐也吐不出来。”

“你……”邓冰无力地看着晓安，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胃病。”

“呵呵呵，那就是你看片子看得?。”晓安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师兄啊，男生嘛，不要一味逞强，你有什么弱点，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

邓冰又开始觉得胃痛，这次不想呕，就是想吐血，被气得吐血。

回来的路上，气氛有些僵。

晓安知道自己这次真把邓冰给惹毛了。以前那几次吧，虽说也是非常恶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晓安就是觉得他并不介意，反而似乎是纵容她。

这次……唉！抬头偷瞄了他一眼，给镜框遮住了，看不到他的眼睛。

不过，说起来，这人的眼睛特别好看，纤细的眼睛，让睫毛显得特别长，每次见他低头推眼镜的时候，长睫毛就颤动眨啊眨……

晓安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邓冰也立即由普普通通的相貌，变成天然美少年了，绝美的画面，暧昧的气氛，柔弱的少年……蔷薇啊，你飞啊飞，飞飞飞……

“晓安。”

啊？

“晓安！”

嗯嗯。

美少年不见了，蔷薇也没有了，依然是冷得很的空气，面前的人，也是普普通通的样子，除了那长长的睫毛。

“怎么了，师兄？”她有些遗憾地揉揉鼻子，天气冷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邓冰看着她的动作，笑了。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哎呀！”晓安立即跳了老远，“你有没搞错，我头发本来就容易乱，别揉啊。”

“你宿舍到了。”

“唔？”晓安看看周围，再看看几乎没人的宿舍楼，才依稀记起这是自己住的地方，“到了吗？”提防着邓冰的魔爪，赶快跑进去。

邓冰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低下头，准备走。

“师兄！”

他抬头，呼出的气息，在面前聚拢，又慢慢消散，白炽灯照着的大门里，晓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着眼睛。

“今天晚上谢谢你。”

“……”他想说什么，又抿上嘴，露出一个微笑。

“还有，你胆小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晓安恶劣地大笑，“师兄圣诞快乐。”

邓冰有些恼火，也有些遗憾，看着晓安消失在门内，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到拐角处，四周看了看没人。弯腰，连续打了十几个喷嚏，打得他头昏脑涨。

果然，秋天的外衣，在冬天穿起来，还是有些冷的。

自此以后，邓冰总会隔三差五地拿两张部门的票过来。

“晓安，去听美容知识讲座吗？我这里有两张部门票，没人去……”

“晓安，去看文学院的嘉年华晚会吗？我这里有两张票，没人去……”

“晓安，广州芭蕾舞团要来学校演出，去看吗？我这里有两张票，没人去……”

“晓安，一个获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大师要来演讲。我这里有——”

“停！”第N次所谓的没有人要的票拿到晓安面前之后，晓安几乎要崩溃了。

“啊？怎么了？”

“你说那美容讲座，嘉年华晚会没人去……广州芭蕾舞团诺贝尔奖也没人看啊？”撒谎都没艺术，做人都失败。

“……”邓冰咳嗽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我早上拿了票，中午去办公室吼一声‘有没有要去的？’没人回答我就当作他们不想去。”

“只吼一声？”商晓安立即发现问题所在。

“一声。”

“……你告诉我，你办公室当时有多少人在？”

“嘿嘿……没有。”邓冰相当温柔笑……

亲爱的晓安：

你好，又是一年过去了，写信的时候，元旦的最后一分钟正从我的笔尖悄悄溜走。

今年，是2004年了，晓安就快满二十岁了吧？我也步入二十岁了哦。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晓安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埋头复习，连假日都没有；而我正在医院里急救，医生正在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措辞让我的父母节哀。我就会觉得2003年真是活的辛苦又不容易的一年呢。

开端的时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的路，更难走。

晓安的复读，晓安的痛苦，晓安的失意，晓安的沮丧，晓安的悲伤，晓安的失败。我很高兴，都能够在你的身边陪你一起度过。

晓安的高考，晓安的胜利，晓安的快乐，晓安的嬉笑怒骂，我也都一直在一边会心微笑。我知道，这样的晓安，才是真的晓安，有些傻气，有些迟钝，然而又十分敏锐，心灵透彻见底，才是我的晓安。

我陪着晓安，一起面对那些晓安的困惑，困扰，无奈……其实，我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晓安问我的时候，我也手忙脚乱。然而，我很开心，能够作为晓安最交心的朋友，站在晓安的身边——是不是已经是一个特殊的亲人了呢？

晓安的照片，已经让我用完了三本照相本，厚厚的，我时常拿出来看。这些照片，许多恐怕你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快九年没有见过晓安了。不知道为什么，依然觉得晓安在我的身边。

山谷这边下了大雪。

今年的雪特别的厚，下起来也特别的频繁，老人们都说是好兆头。对于晓安和我来说，我也希望是一个吉祥的兆头。

我不信神，不过，人总是要给自己点希望的。又是一年，却不知道又要走多远的路。

去小学的那条坡上据说雪厚得已经可以滑了。我在家里都可以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孩子们的震耳欲聋的欢笑声。

我拿着杯子装了水埋在雪里冻了半天，拿出来，到空杯里没结冰的水，然后拿出来，就成了冰杯的样子，然后在底凿个洞，倒过来，里面放上蜡烛，晚上的时候点燃，远远地看上去流光四溢，染上了梦幻的光彩。

妈妈和爸爸在你家葡萄藤下堆了一堆堆的雪，垒起来，作了雪人，用煤炭作了眼睛，我削了一个鼻子给他。本来想做一个长发美女，结果发现竟然像戴了帽子的雷锋，于是又剪了一个红星贴在帽子上。居委会的林大妈还上门表扬来着。

因为二十几号就是春节，鞭炮已经上市了。

妈妈上街买菜回来说，现在在外面走就得小心，一不留神，就让坏小孩在自己的怀里塞了响炮，虽然没什么威力，声音倒是大得吓人。妈妈已经给吓了好几次了。

然而看你的照片，依然是绿树成阴，春夏秋冬没有变化。你有八九年没看到雪了吧？我让妈妈照了照片给你。

就不知道这样的绿树成荫，有什么样冬日的乐趣在里面呢？

下次写信，告诉我，好不好？

好了，今天就写这么多。

晓安，再见。

这个寒假我会想你的。

又活过一年的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