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选择恐惧症啊，这可怎么办？”

栗梽对着眼前各式各样的头绳犯难，说起来她虽是个女生，但从小到大还没怎么细细挑选过头绳这东西。

小时候，头绳都是老妈给她买，现在大了，不喜花里胡哨，时常一根一次性黑色皮筋完事。

施哲然对这些东西也不怎么感冒，当初给她买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目的性极强，完全是于万千琳琅中一眼相中了那个荔枝头绳，倒是没花太多心思去挑选。

如此，若真让他来挑选，也是个折磨人的难题。

只是，他不愿看她犯难的样子，

“表妹喜欢什么？简约一点的，还是繁琐一点的？水果系列，几何系列，还是花束系列？”

施哲然将眼前各式各样的头绳大概总结了一下。

他不愧是双商高的学霸，总结的倒也精辟。

他的话点醒了栗梽，她忙在脑子里搜寻小姑娘日常用的那些小东西都是偏哪种风格，“你让我想想，她喜欢……”

她虽与小姑娘亲近，但毕竟不是血缘最亲，也不是日日生活在一起，再加上近两年，她在外读书，与小姑娘相处得是越发少了，自是不太清楚小姑娘的喜好较之从前有没有变化。

她这边在想，施哲然也在想，他想起了与小姑娘为数不多的那两次交集。

蓦地，他眸光微动，最终落在一片蝴蝶结式样的头绳上。

“亦或是蝴蝶结系列？”

“我知道了，蝴蝶结……”

栗梽的声音与他的几乎是同起同落。

他偏头看她，扬着笑沉吟道：“心有灵犀啊。”

“……”明明自己是当事人，可栗梽莫名有种她被喂了狗粮的错觉。

不理会他，她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哼，我还没说完呢。”

她这样孩子气，施哲然唇边的笑意不免又加深了几分，笑容宴宴，“我知道。”

“你知道？不可能……吧。”

栗梽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气，因为他脸上那种了然于心的表情让她觉得他是真的知道。

“蝴蝶结式样，简约风格的。”

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不容她小觑，实则他肯定的语气才更让她惊讶不已。

“你还真的知道呀，学霸除了学习好，还这么会猜嘛？这让我这类的二夹皮瞬间感觉压力山大啊！”

施哲然对她天马行空般的脑回路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说他是猜的了？

“不是猜的。”他解释。

岂料他刚说完，栗梽更是一副倍受打击的表情，抬手就捂在心口处，“不会吧？莫非你还懂读心术，所以，我在想什么你都看穿了？”

“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嗯？”他无奈得紧，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许是今天他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的原因，栗梽觉得他的面部轮廓柔和了不少。

一袭灰白色中长款大衣更是称得他肤色白皙，却不是病态白，面容俊逸，看着颇为赏心悦目，她有种在欣赏惊世艺术品的既视感。

“不知道，可能是……浆糊吧。”栗梽自黑起来是毫不口软的。

他眼里浮起浅浅笑意，经久不散，“傻气。”

低沉的话语，带着难以言明的温情与宠溺。

“我不和你说这个了，免得你又说我傻。”

施哲然微眯起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我不是第一次这样说？”

“是嘛？”栗梽也不太确定，想了想似乎他确是第一次说她傻气，可是……

“你叫我栗小呆难道不是说我傻的意思么？”

在栗梽眼中，呆和傻没区别，毕竟呆就是傻、头脑迟钝的意思，而且当初心卉给她取这个绰号也有这一层意思。

她也不介意这个绰号，不过是提到了顺口就说出来了而已。

现在也收不回来了，不如就看看他会怎么说？

施哲然单边眉毛挑了挑，这小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些歪理啊。

他略做思忖，“不喜欢我这么叫你的话，那不如我们换一个？”

栗梽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她以为以他今天恶趣味的架势，会趁机叫她栗小呆好多次，叫到她脸红心跳炸毛为止。

唔，她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坏了啊？

“额，换什么？”

栗梽想不到如果他不叫自己栗小呆了，那会叫什么？

总不可能叫栗梽或栗梽同学，到底他们如今的关系摆在这儿，她都肆无忌惮的叫她施施然了，他又怎么可能叫她栗梽或栗梽同学。

“我家里人都叫我小梽。”

她给他说，意思很明显，就是她允许他像她家里人一样叫她小梽。

“嗯。”

关于她的小名他早就猜到了，因为她的表妹一直唤她作小梽姐姐，只是他并不想这样唤她。

人前可以，不过，私下里……可以亲密特别些。

思及此，他竟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是官方的，另外，我还要一个专属的。”

栗梽嘴角一抽，有种这人在跟她撒娇的错觉，还有他嘴角那醉人的笑容是什么情况？

老天，她一定是眼花了，说不定还耳鸣了……

她不答腔，视线胡乱的落在琳琅满目，晃得人眼花的头绳上。

他却好像是不满她这样逃避似的行为，操着低沉醇厚的嗓音要笑不笑的问她：“你觉得呢？”

“咳，我觉得……呃，你觉得就好了，不用管我。”

栗梽受不了他这样，敷衍的说。

“你说的啊！”

栗梽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诡计得逞了的意味，正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想要问一问他。

他却是飞快地俯身在她耳边落下了一句话，又在她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正身站好，光是站在那里，都是一贯的淡定优雅。

若不是他那令人心突突跳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栗梽真要以为他压根不曾在她耳边说过话。

他说：“不如，就叫你小荔枝……”

栗梽回味他的话时，第一反应是想问他：所谓小荔枝是什么梗？

可话到喉咙，她忽的明白了什么。

她之前还纳闷，他为什么独独于万千种款式的头绳中挑了荔枝这一式样的给她，原来是因为那次啊。

可一切都是源于他自己听岔了想岔了啊，她可是从来都没说过她叫小荔枝，或是有这个小名，更没有什么举动表现过她喜欢吃荔枝吧。

小荔枝，有点肉麻也有点恶趣味呀，他以后不会就真的要这么叫她了吧？

不会不会，他应该只是提议，大抵还是会尊重她的意见。

“我刚刚说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栗梽眼皮一跳，这人怕是真的会读心术吧，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一句话pass掉了她的想法。

“可不可以换一个呀？”

栗梽仰头看他，笑得讨好，一副‘我们要有商有量，你不能自己做主’的模样。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可以。”

他早就想这么叫她了，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机会。

诸多事他都讲究循序渐进，可是在她的事情上他循了这么久，两年多来亦是广撒网，现在正好收网。

栗梽撇嘴，真没发现他口味居然还这么特别，话说叫她叫小荔枝还不如叫栗小呆呢。

她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被他暗戳戳的套路了？

绝对是后者，他估计就等着她上钩呢。

呜，有个智商甩自己好几条街的男朋友好难啊……

栗梽的思绪百转迂回，施哲然多少能猜到一些，给了她些抚慰。

“放心，私下里叫，既是我专属的，便不能让旁人学了去，免得到最后个个都来这么叫你。”

栗梽：“……”

这人，对自己给她取的名字是迷之自信么？

她也是不好打击他，其实她真的觉得除了他，大概也没人会这么叫她了。

栗梽想着想着就想笑了，这人好像越来越可爱了，真是个宝藏男孩啊！

“嗯，你说的是，的确不能让旁人学了去。”

她心里想：旁人若是学了去，个个都来这么叫我的话，我会疯的。

施哲然勾唇，缄默着伸指从货架上取下了一个蝴蝶结头绳，“这个，好不好？”

栗梽抬眸细细瞧了瞧落在他掌心的头绳，脑子里涌现出来的只有两个字。

漂亮。

这人眼光忒独到了，她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今天上街有他陪着真好。

“好，好看，就它了！”

栗梽心情大好，心弦一动，仰头去看他，恰恰与他视线相撞。

刹那皆芳华。

一瞬间，他们眼底都只容得下彼此。

蓦然惊觉，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周遭的一切都会变成他或她的陪衬，唯一的主角，能让他或她视线留驻的，亦是只有她或是他。

导购小姐姐十分有眼力见，见他们挑好了便过来说可以把头绳交给她，她给他们装起来。

“请问两位是再看看，还是……”另一位小姐姐走了过来，大概是想引着这对年轻男女去看看别的。

施哲然眸光往毛绒玩具那边扫了扫，“你们这里面有暖手抱枕吗？”

“有，有的，两位请跟我来。”小姐姐领着他们往一处专区走。

“这里都是暖手抱枕，这边还有可充电暖手宝。”小姐姐敬业的给他们结束。

买东西的时候，栗梽是不大喜欢有导购在旁边介绍来介绍去的，她比较喜欢自己凭着自己的喜好选。

对导购小姐姐礼貌一笑，她道：“好的，谢谢你，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导购显然经验丰富，听她这么说也识趣的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你还真的要给我买这个啊？我好像还没用过这个，怕是用不习惯。”

施哲然态度坚决，“习惯本就是养成的。”

他怎么舍得她的手冻着，既然不喜欢揣兜里，有的衣服又没有兜，那就买个暖手抱枕吧，会称得她更可爱。

“好吧。”

栗梽认命，心里已经开始想回家要怎么跟老爸老妈说暖手抱枕的来历。

与老爸老妈的对话场景，更是随即便浮现在了脑海中。

——自己买的？

——嗯，我自己买的。

——这是哪儿来的钱买的？

——零花钱啊。

——怎么突然买了这个？以前也不见你用这个啊？

——年纪大了，怕冷。

——……？？？

想到老爸老妈有可能会被自己噎住，栗梽就有点小兴奋，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不由得轻笑出声。

施哲然在帮她挑暖手抱枕，听见她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不免侧过头来看她，“笑什么，这么开心？”

栗梽收笑摇头，“没什么。”

明眼人都知道她这不是真话，但她不想说，施哲然也不会勉强，只唤她走近，“过来看看，喜欢哪一个？”

栗梽不是特别喜好毛绒绒的东西，不过熊出没系列除外，谁让她喜欢翠花呢，所以连带着跟翠花有关联的都喜欢。

“有熊出没系列的么？”

“有。”

高三的时候，她有提过她喜欢翠花，他当时不是很明白，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国产动画片里一个形象鲜明的人物。

“不过没有翠花，只有熊大熊二，你要哪个？还是两个都要？”

栗梽差点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所幸还是咽了下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施哲然笑了笑，“高三的时候，你有提过。”

栗梽不疑有它，“这样啊，施施然先生，记性很好呀。”

施哲然嘴角笑意加深，眸色波光潋滟，“与你有关的，我记性都好。”

栗梽心跳漏了半拍，被撩拨得小脸一红，低头不敢再去看他。

“咳，还是…看暖手抱枕吧，这两个都很好看啊，完了，我又犯难了。”

到底，她还是不禁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去看他，希望他给她出主意。

“哥哥勇敢机智，多才多艺，能辨别是非；弟弟憨厚可爱，时而搞笑，时而聪颖。”他望着她，“你喜欢哪个？”

“哇塞！你也看过这部动画片么？”

栗梽眼睛一亮，顿时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在某方面的知音一样。

施哲然见她如此，心想他大抵应该去看看这部她喜欢的动画片了，临时补补课，也好日后和她讨论一下剧情。

这么想着，他点头，“嗯，看过一些。”

“哇，我以为你不会看这种动画片呢。哎呀！不对，我以为你压根就不会看动画片呢。”

施哲然看着她扑闪着长而卷的羽睫，心里回道：嗯，你以为的是对的。

“括括喜欢看，我在旁边跟着看过好几集。”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把李括拉出来当了挡箭牌。

远在施家的李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