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九章交换生

一个平静有序的角落。

临画境，一忽儿显示惊心动魄的那么多感觉，让蒋涵子在画境感受的世界里，好想矗起一整套——暗暗为自己油画风格定型的哲学。

心灵感受中绚烂多姿的色彩，造化原汁饱和的音声……以空间感显示在精美有型的瞬间感受中。

感觉中有的，画笔中就有。这是“猴哥”曾经说过的话。

一颗心抓不准那种散逸在感官宇宙中的有形质物，手中的毫笔就是陌生的。再确凿的写生形状也会是模糊的。

蒋涵子急于催促自己落笔，左手按定怦怦狂跳的心，仿佛来自于肉体一丝儿的杂音，都会是毁灭境界的刀。

下课铃响了，校园里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看着路飞走向蒋涵子，廖莎就喊上了，“意境断裂的痛楚，你又不是不知晓。简直太造罪了。”

路飞一听身后廖莎警告的话，身形一滞，双手摆荡起来，身形显得摇摇欲坠，“天啦，女神一句话，黎泉附中校园艺术系就出现地中海。救我呗，人家落海了。”

“瞧呗，他越说越来劲儿。”廖莎愠怒地看着路飞的背影。

“姐，没事儿，他这会儿不就踩在断桥上嘛。青妹这下过去给你捡这只妖精。”晓若升起一只光洁的白手，精致地搓磨着两根尖细的手指头，回头看一眼“铅王”，“他都成精了，我估计你也不会太远。就知道站在原地两头看啊……”

“铅王”都快乐颠了。“女神昭令，哪敢不从。嗨——”“铅王”拉开身形弓，手一蹙，好像攥了一杆希腊式的标枪。

路飞回头，生气地瞪了一眼“铅王”，“有这样狠气人家的吗？太过了……要掷就快点掷吧，看着奚慌。我擅长虚拟式躲藏。”

晓若和“铅王”刚要追逐路飞，就见路飞仿佛一只逼急的兔子，折变姿态一纵，只听“哐！”一声，情景悲怆得只剩下荒诞的屁股。

一个被大画架重型武装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路飞这只莽兔一头撞进自己的画框里。

他看着被路飞撞破的画，一点点撕扯完残破的碎纸，“没事。小伙计，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美院有油画系，听说附中也有。我是美院的交换生。”

交换生说罢，看罢不远处写生的蒋涵子，好笑地道:“我想看他速写的时候，他画油画。也许，我想看他油画的时候，他就会去实现——我那第一个目的了。这就是东方式的错位！”

路飞一听交换生那样说话，毫不尴尬地看了交换生一眼，一指蒋涵子的背影，“你呀，肯定是在寻找给油画立法的米诺斯。伙计，今天你找对人了。虽然误撞了你，但我却是指路人。”路飞很摆谱地道。

交换生好笑地点点头，“高见……”刻板的表情肌上，飞舞着几只鲜艳的粉刺。

晓若用食指悄悄压压嘴巴，示意路飞少说话。

没料到，路飞一触逆流风，喉咙反而发热，“嗯，我呢……是附中油画系雅典娜……”

“雅典娜？！”交换生目瞪口呆。

“……精心调教的弟子。嗯，算了算了。附中规矩比美院多。下次再说呗。”

交换生并没有随路飞的话一惊一乍，略带微笑的嘴巴勾起轻嘲的唇角。慢慢转身，向蒋涵子那边走去。

哪位交换生一走开，路飞疼得跳了半尺高，揉着胳膊，瑟瑟地看了廖莎和晓若一眼，“你……俩……谁下手这快。我哪错了吗？”

“你听着，以后别在谁面前提说你是我的徒弟，懂吗？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廖莎轻轻道。说罢，和晓若飘两道儿仙风，在教学楼拐角消失了。

“猴子懂，姐。”路飞看俩人不见了，嬉笑地凑近“铅王”，“其实，人家说的是雅典娜，谁说她来着。思维定势……”

“看你说那么多长劲的话，却难免挨揍。也真是。”“铅王”替路飞说句话。

“哎呀，王子。不疼不疼，其实，人家女生手巾劲里留有情感，这你不懂。”路飞捶一下胳膊，展示一下臂力。

路飞话刚说罢，就见廖莎和晓若在楼角晃了一下。

“神，别玩逻辑控了，好不好。会留下心灵阴影的。”路飞打个激灵。这才看见俩女生推推搡搡地嬉笑着飘远。

忽然，“铅王”怔怔地看着路飞，略带恐惧地道:“我后脑勺疼。好像有只采花的蜜蜂哎……”

“是吗？！”路飞听罢，抬头……忽儿，一把拽上“铅王”，跑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站着办公楼上的“猴哥”正目不转睛地朝这个方向打看呢。

秋令。空明澄彻。

附中校园后面的矮山，没有散逸的美丽云崩，依然雪一样凝化在那里。天然大自然就是时空原始的装帧。

从隔着铁篱墙的附中，也可以看见美院里的古雕——那座素格天华的古祠尊。

这个秋天的色泽，虽然随着时令缓缓落淀了。但是，以凝铁般的形格静矗着的古祠尊，却似乎随着落堕的色彩寂然升高。

轻松逾越墙沿的小山，风景延伸进美院，变作古祠尊诗意邈邈的陪衬。

的确，古迹被天然物构来装帧，原始古朴的境界，似乎被一座千万年不变的小山，以真质感将看不见的亘古传递在眼前。

美院和附中校园里轻轻走动的艺术范们，踩着艺术精致的灵步。那种时时刻刻透显新鲜光泽的神秘，仿佛在时空境，渐渐拉长着情味长河流淌不息的大地。

从艺术角度长出的灵魂之花，芊芊地捏在狭长的手指上，古祠尊凝纳境界的生动，就在一个个精美瞬间连续串联起的永恒里。

“猴哥”知道:执意于宁静独处的画境，显然是不完整的。安静中的破坏，总是随机以有棱角的现状，疯狂诋毁过于美好的梦幻感。

忽然，看见蒋涵子身旁多了一个美院交换生。他不禁来了兴致。

深涉油画，对蒋涵子就是初始。各种尚未成形的习惯和经验，在蒋涵子感验里，完全就是大片段的空白。

初驭新马匹，已经遇到挑事的对头。但是，蒋涵子敏于深髓洞察的眼睛，泛动锐意杀青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