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寝 守门人（下）

第十寝：守门人（下）

九尾炎挑动了下眉毛——莫非这小娃儿是不知属性为暖系的仙狐都是母的？

她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再次立到莫仙跟前，问道：“你方才说玄吟是你前世之物，你可是仙吟转世？”

什么仙吟不仙吟的。。。莫仙双眼直瞪瞪地望着九尾炎那张脸——除了那对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红色双眼和稍稍圆润点的面部轮廓，她还有哪里跟萧雨轩有区别的。。。。。。

“怎么不说话？你方才可是骗本座？！”

面对九尾炎的质问，莫仙又朝后退了退——这家伙长的跟萧雨轩一模一样还这么凶，真是叫人不自在。。。。。。

莫仙咽了口口水，将玄吟挡在自己跟前，对着九尾炎喝道：“谁、谁有心情骗你啊！你、你你你你。。。我告诉你你不要过来。。。不然、不然我。。。我我我。。。。。。”

九尾炎戏谑一笑，轻蔑道：“不然你怎么样？”

“我。。。我。。。。。。”莫仙朝后坐到地板上，“我炖了你——！”

九尾炎“噗嗤”一阵窃笑，摇摆着身后那合并成一条的雪色尾巴，缓缓蹲下，同莫仙对视，伸手捏上莫仙小脸，道：“本座还是带你去见掌门吧！”

“掌门——仙青那老头？！”莫仙闻言，立即变了脸色，正经道：“我正好要好好跟他算一笔账！”

“哦？你不怕本座？”

莫仙打开对方的手，站起身来道：“陪你玩玩而已，我才不会怕只狐狸！”还是跟小气鬼长得一模一样的狐狸。。。。。。

“你——”九尾炎怒喝道：“你竟敢玩弄本座？！”

莫仙摇了摇头，“没有玩你！”

——就连莫仙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方才还怕九尾炎怕得几乎就要尿裤子，可现在却一点畏惧感都没有。。。这是仙吟遗留下的意识。。。还是自己的。。。。。。

“那你——。。。嗯？！”

九尾炎正想上前掐住莫仙好好审问一番，却望见那小鬼眼中竟尽是哀愁——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就好像经历过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一般，散发着能漠然一切却又抱有心结的光芒。。。。。。

这孩子到底。。。。。。

九尾炎摆了摆手，道：“我看我还是带你去找掌门吧！”

“不用你带我自己也会去找！”

九尾炎哼了声，不屑道：“怎么，是想找机会逃跑么？”

“没有必要逃跑！”莫仙淡然地望了对方一眼，戏谑道：“若是不放心，你大可跟在我身后，不过不需要你带路！”

“这是为何？”

“因为。。。让爹找到我的人。。。是仙青那个混蛋。。。。。。”莫仙说完，转身冲上楼，朝着他记忆中似乎很清晰的掌门殿冲去。。。。。。

。。。。。。。

奔跑间，莫仙眼望梵天派派中一幅幅美如诗画的景象——好熟悉。。。。。。

的确，这里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自己曾经留下欢乐笑声的地方。。。。。。

也是自己。。。遇见莫雨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莫雨。。。。。。

为什么。。。为什么仙青不好好看着莫雨。。。。。。

莫仙真的好恨，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意识。。。。。。

直到。。。直到他爹离开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什么都不能为对方做。。。。。。

。。。。。。

作为梵天派选中的“寄生者”，需贡献出自己的血、肉、生命、灵力、仙力，甚至于，还要承受比常人过十倍的精神压力。。。。。。

莫雨外貌清秀可人，资质亦是修仙人士中少有的上乘，可为什么。。。为什么会选中他。。。。。。

这么美好的一个人。。。。。。

什么事都是为别人着想。。。。。。

可为什么受了这么多伤害之后，还要跟自己说对不起？！

还有那个微笑。。。为什么。。。。。。

。。。。。。

这一切，都是仙青的错。。。。。。

还是。。。自己的错。。。。。。

。。。。。。

“仙青——！”

“砰——”的一声，莫仙飞腿踹开无人敢这般喧哗的掌门殿大门！

殿内，数名正在清理杂乱书籍的弟子诧异地望向他，正好在其中帮忙的仙紊亦是惊愕地望着对方。。。。。。

仙紊上前拍了拍莫仙，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莫仙本想撞开对方，却是在望见仙紊那张神似莫雨的脸后，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我、我要找仙青。。。。。。”

仙紊随和一笑，摸上莫仙的脑袋，柔声道：“你怎么可以直呼掌门仙号呢？”指了指莫仙背后，继续道：“看，都把门给踢坏了，一会儿我又得去修了呢！”

莫仙垂下双眼，抿了抿唇，挤出一句，“你让开！”

“嗯？”仙紊摸了摸下巴，道：“你是肚子饿了么？所以心情不好？”

“让开——！”莫仙怒吼一声。。。若是你再不让开的话。。。我真的会忍不住，想要扑进你怀里痛哭。。。。。。

“你。。。。。。”

仙紊刚想继续询问，却是被身边的其他弟子抢先了一步喝道：“哪儿来的野小子，竟敢对大师兄这般无礼？”

“就是啊！你是故意想要找责罚不成？”

莫仙望着那些混账脸孔，喝道：“不管你们的事，马上给我叫仙青出来！”

“你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中一名弟子眼看就要上前削莫仙一拳，幸好及时被仙紊拉住！

他说了那弟子两句，叫他继续整理东西，而后再次尴尬地朝着莫仙微笑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掌门去了育婴房看那些小宝宝了，若是可以的话，你等我在这里忙好之后带你去好么？”

“不用了！”莫仙努力避开对方笑颜，朝着育婴房跑去。。。。。。

。。。。。。

育婴房内，萧纤云同奴儿见着了仙青，自然是只能摸头一笑，而后将弥月吩咐交予仙青的东西递给对方。

包裹内，乃是一块长方形的布条，是用绒线织成，布条的旁边还有着一封书信。

仙青拆开信封过目片刻，摇头叹声道：“仙觅虽然离开了本派，却依然能仅原本的本分，只是可怜的仙棫啊。。。。。。”

“仙棫？”萧纤云好奇问道：“那是什么人？”

仙青呵声笑了笑，道：“纤云你可能还不知道，仙棫，便是你的莫叔。”

“啊？！”萧纤云惊道：“莫叔是梵天派弟子，而且还是仙字辈的？！”

仙青点头道：“且是仙字辈，他可是历代来唯一一个资质能与本派第八代飞身成仙的掌门匹敌的弟子，可惜天意弄人，明明一身做尽善事却是不得善终，这也许，就是上苍对于本派的惩罚吧。。。。。。”

奴儿望着身为修仙之人的仙青，眼底微微泛起的晶莹，好奇道：“为什么做了一辈子善事都没有善终呢？”

仙青叹了口气道：“这世间之大，有许多事都是非我等之力能及，就如同当年，若是我早些算到仙棫有劫难，那么便能从火中将其救下，亦不必望着莫仙受那等苦楚。。。。。。”

“没关系，莫仙很坚强，”萧纤云道：“这一年来，虽然他忘不了莫叔的事，可他已经很努力地不让他人为其担心了，所以，道长你也不用这般自责，更何况，修仙之人不得参与人界国家间的战争，道长在最后关头能来帮忙，我等已经感激不尽了！”

“是么。。。”仙青垂下眼，轻叹道：“。。。我之所以会封住莫仙仙力，乃是因为他不到时间觉醒罢了，根本不是什么要帮助你们。。。最终，我能封印了也只有他的力量，可那些个本不该计较的记忆，应该在这一年中，慢慢渗进了他的内心吧。。。。。。”

“记忆？什么记忆？”萧纤云边帮着玄楪抱过了一个婴儿哄着边问道。。。。。。

仙青摇头，又是一声轻叹，道：“你们日后自然会知道。。。。。。”

还未等萧纤云再问，莫仙已经冲到了育婴房，完全不顾及里面的婴儿会不会吓着，直接一腿飞开门，将手中卷轴扔及仙青胸口，含泪大喝道：“仙青，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莫仙话音刚落，这育婴房中便传出声声婴儿哭喊，似是都被莫仙吓得不轻。。。。。。

奴儿弱弱地望着自己双眼血红，浑身上下弑气逼人的主人，竟也跟着哭了起来，却惊讶地闻见莫仙喝道：“哭什么哭？你就不怕我折了你的翅膀？！”

奴儿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哭得越发厉害，躲进萧纤云怀里再也不敢回头。。。。。。

仙青见着这副场面，摇头道：“不若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莫仙暂时压了压怒气，点了点头。。。。。。

。。。。。。

两人来到梵天派后山一处空旷地方——“云海之涯”。。。。。。

所谓的“云海之涯”，乃是这梵天派掌门才得以来到的地方，朝着南方悬崖下望去，乃是一片翻滚云海，人界的一切微妙自里面微微翻滚而出，这云海，亦就好像是千万的魂魄组成，当你立在这悬崖之巅傲笑群雄颜时，亦是在陪伴着这些孤寂的灵魂。。。。。。

“仙青，你——”

莫仙刚想要再次质问，却见仙青忽地朝着自己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你可别以为你身为老者，给我下一次跪就好了！我告诉你，我爹的帐我要好好跟你算起！”

“那你可是要算什么帐？”仙青嘘叹道：“你身为梵天派第八代掌门的第二世，为情不得转世投胎，固然我等只能让你借用他人血肉再生，从而来对抗即将到来的，提前了一千年的梵天祭！”

“什么梵天祭不梵天祭的？！”莫仙怒喝，拉起仙青衣领，歇斯底里的道：“我只要你把爹还给我！若不是你当初选中了我爹，我爹也不会——”

“他也不会是你爹。。。。。。”

“什——”

仙青轻轻捭开莫仙扯着自己领子的双手道：“若是当年，仙棫不曾顽皮，不曾被还只是冤魂的你夺取了血肉和仙力，那么他直到今日都不可能同你有着父子关系！”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

“你大可不必相信，但你且听我道来！”

仙青走到悬崖边上，双手负背，喃喃道：“当年，是你自己选择了仙棫——自从他进派开始，我就一直阻止着他靠近你所在的地方——因为他的身体和仙力，同当年的你一模一样，本派五名山头的副掌门亦是想将他培育成第二名‘仙吟’而后让他代替暂时不能投胎转世的你，去拖延这提早了一千年的‘梵天祭’。。。可未想到，你还是在机缘巧合下夺取了他身上血肉，短短十几年便修炼成了婴儿模样，而当你刚刚成型之时，仙棫又刚巧失去了自己子嗣正好一年，我等挂算那孩儿同你乃是同月同日同时出生，便有了恻隐之心。。。而且，当时的仙棫已经想要脱离自己的宿命，既然无心，那更不要说去拖延梵天祭，我等只能将你托付仙棫，想要你好好尝尽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想着也许可能能化去你上一辈子的怨气，却无奈你又堕入另一个命运的轮回——恋上自己的父亲！”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仙打断对方怒吼道：“难道我喜欢自己的爹不可以么？你当初为什么不自己养着我呢？！这样我爹便不会死！”

“是么？”仙青轻叹：“若是当日我没有将你交付给仙棫，你亦不会同他有这般强烈的羁绊，更不会激发你觉醒的力量，只会让你一直沉睡于黑暗的混沌之中，一直念叨着那个伤害你、背叛你的人！”

“伤害我。。。背叛我？！”

“对，那个宁愿同你一同承受一切，却不停伤害你，背叛你的人！”

“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