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梅姐，你在哪？”古立春正想教训古月半，突然听到古读的喊声。

“快，快放开我，水里有水鬼。”古月半用力挣脱着。

“水鬼你个头，我们天天在这里洗澡，哪有什么水鬼。”好容易抓住古月半，古立春哪肯轻易放手。

“你没有听到古读他们叫马二梅吗？马二梅可能让水鬼抓走了，快放开我，咱们一起找马二梅去。”古月半嚷着，等古立春放开他后，他在水中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

“看，那不是马二梅吗？”古立春对着远处仰泳的马二梅用手一指，转头对古月半吼道:“小胖子，你又唬我？！”说着，古立春快速游向古月半。

古读回到家的时候，古家远正用刀子削着蓖麻。

“叔，你削蓖麻干什么？又给我做蓖麻枪呀？”看到古家远那么认真，古读想起了前些日子古家远见古读那么喜欢枪，就给他用蓖麻的杆做了一支枪。

虽然古家远做得也是有模有样的，可与古安的洋火枪比起来，那还差了一大截。

“我听说你今天晚上有夜校，给你做个蓖麻灯。”古家远说着，向古读笑了笑。

“蓖麻灯？”好奇是小孩子的天性，古读自然也不会例外。

古读双只小手一托腮，蹲在古家远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

古家远长得五大三粗，却心灵手巧，编个柳条帽子、叠个纸帽圈、纸玩具、削个木头弹弓、蓖麻杆枪都是像模像样。

只见他一会儿用刀削，一会儿钳子拧，最后还用布擦擦蓖麻杆四周的茬。

蓖麻杆做架，中间放一个小铁盒，铁盒中间放粒提前晾晒加工好的蓖麻子，再弄个铁丝一提，漂亮实用的蓖麻灯就做好了。

“小读，你再拿着几粒蓖麻子，等这粒烧完的时候换一粒。如果觉得不太亮，就多放上一粒。”古家远把蓖麻灯交到古读手上，抬胳膊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谢谢叔。噢，我的蓖麻灯真漂亮。”古读提着蓖麻灯，高兴的原地转了三圈。

“小心点，别摔着。”古家远两只大手一伸，扶着古读，幸福地看着侄子。

“古读，你今天上夜校去吗？”古读古提着蓖麻灯美着，院子里传来了刁灵甜甜的声音。

“小读，你以后离刁灵远点，我看她长大了不是好孩子。”古家远觉得自己当过兵，看人长大后的样子很准，一直不让古读和刁灵在一起玩。

“叔，刁灵就是漂亮点，她挺好的。”古读误解了古家远的意思，向他一笑，提着蓖麻灯跑向刁灵。

“古读，你的蓖麻灯真漂亮。”古读跟着刁灵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马二梅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二梅姐，今天上夜校，我们两个在一桌吧，咱俩用一个灯。”古读听到马二梅夸奖他的蓖麻灯，心里美滋滋的。

“我和二梅说好的在一个桌的。”刁灵一歪小脑袋瓜，都说她小小年纪说话刁钻刻薄，可她对古读，总是显得那么可爱，更或天真。

“刁灵，今天我和古读在一个桌吧。我看他的蓖麻灯挺好看，不知道实用不实用。”马二梅伸手捋了下额头的碎发，伸脚把前面的一个坷垃踢向半边。

学校，在古读家南面，学校的西面再隔上两户人家是古家村的大队部，大队部东南面的远处，就是古读爷爷的砖坟了。

一排红砖瓦房内，飞场着古家村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好了，朗读就到这里，同学们自由结合，没有写完今天作业的，把今天的作业写完，写完作业的预习明天的课程。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老师，也可以问马二梅班长。”班主任刘晓晓扎着一条马尾辫，手中拿着粉笔站在讲台上。

“刁灵，我的灯亮，咱俩一桌吧。”古月半向刁灵刚一靠近，看到刁灵傲气的小脸一昂，小刀一般的眼神划向自己，他吐了吐舌头，调屁股坐在古少芬桌旁。

“二梅姐，这道题你会做吗？”古读拿着铅笔托了会儿腮，扭着看向正在写作业的马班长。

“这道题？噢，是这样的。”马二梅稍加思索，给古读讲解起来。

“嗯，嗯。”古读边听边点着头，脑袋瓜对作业本子越靠越近。

“咳，咳，同学们请注意，写作业时眼睛和书本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刘晓晓边说边用手做着动作，“古读，你看我这里。对，就是这个距离。”

“老师，我写完作业了。”古少芬第一个举起了手。

“噢？我看看，帮你检查一下。”刘晓晓走到古少芬和古月半身前，看了眼古月半，“月半同学，你把灯向少芬这边挪挪。”

“这几次，都是用的我灯。”古月半小声嘟囔着，把他的煤油灯向古少芬那边挪了二公分。

“哟，少芬，你这作业本上怎么这么多o？”看到古少芬的作业本上有三分之一的o，刘晓晓老师眉头一皱。

“老师，你不是说，我们不会的可以划o吗？”古少芬正在换牙的小嘴巴一张，说话跑风漏气的。

“在没有同学和老师、家长的情况下，不会的可以暂时划o。现在，老师和同学们都在，你不会的可以问我们呀。”刘晓晓老师说着，掏出手绢给古少芬擦了擦流出来的鼻涕。

“那，古月半还没有我会的多呢，我怎么问他呀。”古少芬说着，用手一指古月半的作业本。

“嘿嘿。”古月半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摸了摸脑袋。

“古月半同学。”看到古月半用笔在本子上划了半天，连个o都没有，也不知道他这半天划在哪了。“你跟我到我的办公室来！”刘晓晓双手向后一背，迈步走出了教室。

“二梅姐，我写完作业了。”古读伸了个懒腰，向马二梅一扬小脑袋。

“嗯，我也写完了，咱俩一起预习明天的吧。”马二梅向古读一歪头，看着他道。

“好。不过，我想到外边去预习明天的课程。”古读搔了搔头。

“外面挺好呀，我们俩去外边。”马二梅伸手拿起课本，跟着举着蓖麻灯的古读走向院子。

月亮，圆圆美美，明亮地挂在高空。

古读和马二梅坐在学校大门口的门槛上，一个人举着蓖麻灯，一个人翻动着课本。

学了一会儿后，一阵微风吹来，古读下意识地把蓖麻灯向上一举，灯光正好映在马二梅的脸上。

红扑扑的小圆脸，鼻直口方，两条长长的马尾辫子，微风吹起马二梅额头的一丝碎发，让她显得那么的精灵神气。

“古读，二梅姐漂亮吗？”注意到古读看自己的样子，马二梅甜甜地一笑，嘴边旋起两个漂亮的酒窝。

“漂、漂亮。”古读虽小，却也知道害羞。他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了，小脸一红。

“那，你长大了娶二梅姐做老婆好吗？”马二梅就热打铁，她想唤起古读曾经的一丝回忆。

“我这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古读摸了摸头，小嘴咧到了腮帮子。

“人，都要长大的。而且，很快的。人长大了，就要负责，对自己，对家庭，对社会，对所有的生命负责。”马二梅心中一急，又想把九玄天的事说给古读听。

“我，我听不懂这些。二梅姐，我们回家吧。”每当马二梅和他说这些听不懂的事情时，古读就想回避。

“唉。”马二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课本重重在地上一放。

“马二梅班长，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纪律，以后上夜校只能在教室里。”刘晓晓看到灯光，抬脚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