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四说着，还故意把最后的闲字说得声音大了好几倍，让旁座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不是闲。”

“闲！”

看着古读还是和自己的思路相左，钱四一生气，声音越来越大。

嚷到这一局结束，古读一次也没有按他说的压，当然一次也没有赢。

“兄弟，喝水。”远处的肥姐扔给古读和钱四两瓶水，满脸笑着道:“兄弟，你说得真准，我听你的赢了一些，你们也赢了不少吧？”

古读喝着水，就如向脖子里灌着后悔药一样。

“啊，啊。”钱四不愿意让肥姐看笑话，向她胡乱点着头。

“哎哟，大兄弟，又要开盘了，你喊着点啊。”肥姐眼睛盯着屏幕，又粗又短的手指头放到庄和闲两个键之间竖起比兔子还直的耳朵。

“庄，开门红。”

新的一局刚开始，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可言，钱四只是胡乱说着。

“哎哟，大兄弟，厉害！”第一把就赢了，肥姐信心更足了。

古读皱了皱眉头，他想钱四不可能每一次都猜对，只要自己反着他压，总会赢一把找找面子。

事与愿违，钱四一连说对了两排走势，古读一把也没有按他说的压。

幸运的是，古读中间有很多次并没有下注，只是等着有信心觉得钱四说得错时，才下一次注。

“官打刁民，牌输拧汉。古读，你今天别玩了，调整下心态吧。”钱四是赌路上过来的人，他早已看透了一切，理论上绝对是个胜者，只是实际一操作他比古读还要糟糕。

“这会儿也没有输多少，我又不每次都压，只是看准了才压的。”古读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突然“啪啪啪”按着键把赌注下在了庄上。

“唉，这次又压错了。”钱四急得伸手去按“取消”键，可惜时间已晚。

“啪！”古读狠狠把试分插进了闲里。

终于赢了一把，古读抬起胜利的目光向钱四炫耀着。

钱四心里说，你这也是瞎猫遇到死耗子了，傻子闭着眼压这么多次也能赢一次，还亏你琢磨了半天，累死了多少脑细胞。

又玩了一会儿后，古读还是输多赢少。

不过，他也算是找回了一些面子，至少证明自己的赌技比钱四差不到哪里去吧。

“古读，百家乐这玩意看着简单，可压起来太费脑子了，咱还是玩别的去吧。”钱四看着屏幕上的走势，突然觉得越是看似越简单的赌博、越难玩。

“百家乐都玩不了，还玩什么哟。古读帅哥，你就在这玩吧，这里最规矩了。”肥姐不高兴地白了钱四两眼，她旁侧的人也跟着起哄。

“噢，你们几个，一直在暗中跟着古读压。古读背时，你们和他反着压；古读顺时，你们就跟着他压。”想想刚才肥姐她们不住瞟来的目光，钱四开天目似地明白过味来。

“啥叫暗中跟着压嘛？我们赌钱的人都是一伙的，谁赢了庄家的钱我们都高兴，对不对呀？”肥姐老脸一耷拉，怂恿着其他赌徒。

“对呀，我们的台面互相之间谁也能看到谁的，到这里来都是为了赢钱嘛。”赌徒们附和着肥姐。

“四哥，如果真的像你这样说，这百家乐还算是公平的。”古读想了想，如果真的自己点背，别人和自己反着压就一定能赢，这百家乐也没有骗人呀。

“唉，庄家当然有放水的时候了。就你们这些小注，庄家巴不得让你们赢点钱去做宣传呢。”钱四扫了肥姐和那几个帮凶赌徒两眼，异地他乡的钱四不敢和对方太较劲。

“你乱说什么耶，这个赌场可是全世界最公平的，我们这里有五分之二的人全靠在赌场赢钱活着。”肥姐大嘴一撇，差一点两个嘴角就搭上茬。

“就是呀，我们的吃喝拉撒、衣行住行，全靠在这个赌场赢钱接济呢。”赌徒们就像肥姐的复制品，肥姐伸拳，赌徒们就会向钱四踢去无影脚。

“肥姐，我不玩了可以吧？”古读也感觉到了身边的凉气，他觉得在这种大赌场，还不至于为难他这种小赌徒。

“古读大帅哥，你说什么呢。这里的赌场最公平了，想玩就玩，不想玩当然可以喽。”肥姐说着，看了眼她身边的其他赌徒。

“就是嘛。”赌徒们像一群应屁虫，虽然满脸的不乐意古读离开，却也应和着。

“走，古读。”钱四刚说了一半，瞅瞅肥姐大圆眼，伸手拽了拽古读用动作代替着语言。

两个人走到了安全的距离，古读看看钱四道:“刚才我怎么有一种要被强迫的感觉？”

“哼，赌徒最在意感觉和信念了。肥姐她们几个自己没找到感觉，却从你身上找到了赢钱的感觉。你一走，她们的摇钱树也就倒了。”钱四走到一个巴台前，拿了两瓶饮料递给古读一个。

“我真有那么灵，你看着压不就行了吗？我压最小的注，你压大我十倍的注，真要有那么灵，我们还不发大财？”接过饮料，古读喝了两大口嘟囔着。

“是呀，也没那准，肥姐他们就是一群赌徒，每天为了赢钱琢磨得神神道道的。走，我们到那边玩牌九去。”钱四伸手一拉古读，两人走向二楼。

百家乐，对的是赌博机，玩得一个静。

牌九，对的是人，赌的是一个气。

气贯长虹，那肯定是赢家。

蔫头耷拉脑，带赢钱的点气去也会跑到别人家。

古读在牌桌前一坐，就先输了气势。

庄家横眉立目，脖子上的金链子比x县的链子哥那套能大上三圈，其他几个压牌九的，不是左青龙右白虎，就是关公上臂、蛇鬼缠身。

压了几把，钱四轻轻伸手一捅古读，二人离开了牌九桌。

“这些人可都是道上的，咱不能和他们玩。”钱四见多识广，敲打着逢赌就参与的古读。

“越是那种人，越讲义气。咱赌的是钱，又不是和他们打架。”古读心里也憷头，却死鸭子嘴硬。

“咱走错桌了，那几个人应该是看场子的。那边才是真正赌钱的地，走，过去看看。”钱四伸手一指荷官发牌的地方，两个初涉大赌场的老赌虫快步走了过去。

古读和钱四两个人刚才走错了桌，龙南杀鱼城那几个看场子的哥们还纳闷呢。

“哪来这么俩愣头儿青，钻进来就下了注。”

看看古读和钱四步入牌桌坐好，几个看场子的社会大哥又放心地赌博起来。

古读和钱四倒不以为然，二人如鱼得水，很快适应了这桌的赌博规则。

“这次还跟吗？”古读看看底牌，一脸神秘地对钱四道。

“跟，我们这么点顺，什么牌也能赢。”钱四信心满满地把把赌注向锅里一推。

随着赌徒们一个个摇头退出，牌面上只剩下了古读和庄家。

古读也不恋战，开牌、比大小，收钱，每次赢得就如复制一般。

庄家不温不火，继续和这伙赌徒博弈。

稀里糊涂地赌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钱四伸手一捅古读，小声道:“哥们，差不多了，撤吧。”

古读这才注意到，此时已经赢了很多钱。

“这么顺，再玩一会儿。”

酒壮怂人胆，钱壮赌虫魄。

有了钱的古读开始犯虫病，有牌没牌都会跟上几把，总希望下一张有好牌。

看着台面上的钱如废纸一样让古读毫无意义地输掉，钱四强行把钱拿起，和古读撤出了赌桌。

“四哥，你怎么不早一会儿叫我离开？”数了数钱，虽然还赢着不少，却已经不够还赌场高利贷的了。

“我第一次叫你停手时，比现在的钱能多赢一半。”钱四心里说，如果我不在场，你现在已经连本上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