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背后」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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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一年一度的元旦姗姗来迟,我们盼望着她的到来的那种急切的心理不亚于三十好几还没有娶到老婆的汉子渴望女人,因为我们要在这种为了升学而无休止的压得我们苟延残喘的学习中放一天假来庆祝元旦这个不属于炎黄子孙的节日,以便更好的与国际接轨。学校为了体现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学生的思想与国际接轨的教育方针,要求各年级各班都要开一个别开生面的“元旦晚会”!同学们得到号召,一个个情绪高涨,激情饱满。从早上到中午再到下午一直忙碌在教室和超市之间,有的为买东西来回奔波而累得腰酸腿痛,有的打扫卫生落得满面油灰,在这寒冬季节累得汗流浃背,就跟傻逼似的。任子明在挪动桌子时被上面的凳子砸了脚,大骂学校在节假日也不让人好好活,校办公室几位领导的高大形象在任子明的心目中轰然倒塌。欧海洋因在小商店里买了劣质瓜子而受到同学的嘲笑,拂袖而去。服务员是按优质瓜子卖给欧海洋的,为此,我们蒙受了不大的损失。学校周边的小商贩都具有小市民思想,他们会不约而同地在学校有活动时提高商品价位,或以次充好,缺斤少两,以挣取更多的利润。而大商场则在一些节假日期间搞特价活动以促销其商品,争取更多的客户,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嘛!这也许就是小商贩不能成为大商场老板的原因所在。

下午,我没有到教室去做那些在我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这并不是说我对集体漠不关心,麻木不仁。因为我刚培养起来的对学习知识的热爱情绪随着节日的到来而烟消云散对那些磨灭人个性的书本又产生了厌恶情绪。我们这个年龄正是如花的生命绽放美丽的季节。我们需要的是更多的新鲜空气和充足的阳光,而现在我们却不得不呆在暗不见日的教室里虔诚地接受老师用几年前的知识对我们进行轮番轰炸。我对这种填鸭式的摧残人心灵的教育模式极为痛恨,推而广之到厌恶教室。我来到田舒的宿舍时,田舒正在睡觉,陈健坐在床沿上看着课本。我带着嘲讽的口吻和陈健开玩笑说他不愧是胡主席的好孩,全校师生都在大张旗鼓地准备“元旦晚会”时他依然能够静下心来潜心研读。陈健说他对书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现在我们所学的知识虽然没有多大的实际用处,但它锻炼了我们的思维,丰富了我们的头脑,让视野更开阔,让胸怀更宽广;可以掌握更多的学习方法,考虑更多的问题,它让我们以更为深遂的眼光看待世界。陈健还拿我作实例说在我上省重点以前肯定是三更灯火五更明,夜以继日地伏案苦读。为争取考入省重点高中几个月不理发不洗头,乱蓬蓬的跟草堆似的。现在却产生了厌学的情绪,这就深刻的说明了这近两年来我思考了许多东西,思想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现在的我与以前的我相比,有截然不同的观念,我学会了更为深刻地思考问题。如果我不上学的话,肯定不会思考这些问题。我认为陈健说的这是一句废话。隔行如隔山,他说我不上学应该沦为唯利是图的小商贩,整天想着如何赚钱,想方设法拉拢顾客,然后挖空心思对他们坑蒙拐骗。会丧失最起码的做人的道德和良心。陈健又说知识是个好东西,劝我在思想上对学习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不但要把高中读完而且还要上大学,我听后毛骨悚然,又愤愤然。我能坚持到高中毕业吗?

陈健在阴暗的宿舍里陪我一会后说他还要到新华书店买书离开了宿舍。我发现我和陈健在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我们之间的距离会不会越来越大,而且随着距离的加大还会有种陌生感?对于陈健的变化我有点措手不及,感觉惶如隔世。陈健走后我叫醒田舒,田舒睡眼惺忪地揉揉眼,含糊不清地说:“放学了?”

我说:“放什么学,今天就没有课。全体师生都都忙的上窜下跳,为迎接元旦忙得不亦乐乎,哪有什么闲时间去上课!”

田舒已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但又似乎意犹未尽表现出对热被窝的恋恋不舍,又往里挪了挪身体以他感觉最为舒服的姿势躺好,仅露出一个黑呼呼的脑袋,从一个一周都是毛茸茸的小洞里发出一句命令式的话,说:“玉成,把外面的那件蓝色的牛仔和‘李宁’给我取下来,我要换衣服。”

我没好气地说:“去你大爷的,自己取,我又不是伺候你的老妈子。”

田舒说:“我光着呢!”

我说:“那正好,我早就想看看了。”

田舒说:“没有什么好看的,脱了衣服大家都是一样。我又不是女的,何况我肚子上还有一个疤,算了吧。给我取衣服去吧,外面挺冷的。”

我到外面给田舒取下衣服后,猛的掀开田舒的被窝。田舒一丝不挂地平躺在床上,下体一柱擎天,这也许就是田舒不愿自己去拿衣服的原因所在。

我笑着对田舒说:“别人都在忙着布置会场,你倒好,大白天的做起春梦。”

田舒带着不屑地口气说:“我才懒得和那些傻逼在一起那,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以为自己很牛逼似的,其实是他妈的傻逼一个。尤其是那些班干部、学习委员,以为自己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老师在的时候拼死卖力把同学指挥的晕头转向,看似指挥有度,其实是扯淡。在老师面前争取表现好,积极为集体,其实是在为自己以后评为三好学生创造机会。妈的,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为了那么一张废纸,拿同学垫背,这时还没有进入社会。这种人一但进入社会也是一大瘤毒,危害社会。”

田舒一口气把班干部驳得体无完肤。我本就对班级设置班干部这事不大赞成,鄙人认为是种操蛋的事。这个角色很像抗战时期国民党内部的眼线,使得整个革命队伍一有风吹草动就被残酷的镇压,那些忧国忧民求救民于水深火热中的正义凛然的革命人士无不为此惨遭迫害,在这一点我和田舒很有共同语言,态度也极为一致。因为我们的违纪行为都被班长向班主任告过密,吃了不少苦头。

我对班级的公共任务越来越冷漠,也就是我在向演变成自私自利的人的方向发展,不会甘为孺子牛俯首贴耳地为人民服务。鄙人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更认为我没有这个必要。我即使是提着脑袋去积极为人民服务,也不会被列入到任务先进分子或要表扬的黑名单。相反,一些学生尤其是那些挖空心思千方百计绞尽脑汁用心险恶地帮助老师制定一套对付学生行之有效的班规,与老师是一丘之貉的班干部,他们在集体工作中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或博得老师的厚爱,在工作中脸上表现出极不情愿但又佯装出一副热诚地为班级谋利的样子,其表情十分让人恶心。在老师面前又满脸堆笑积极热情,与其说他们在为同学服务,不如说他们在为自己谋利益,因为学校有什么好事老师会优先考虑他们这些人。这样看来我和田舒纯净无邪、光洁如玉的自私自利与那些惟利是图、蝇头小利、蝇角虚名的班干部相比,我们的心地还是纯洁的,就像西藏的天空;思想还是高尚的,好比喜马拉雅山。

田舒穿好衣服在一块烂了边的镜子前照了又照,一会扯扯衣服,一会又摸摸头发。田舒也发生了变化。我们这个年龄是思想趋于成熟的时候,也是性格最易发生变化的时候,都在努力寻找适合自己的性格,以期让自己在茫茫人海中与众不同、脱颖而出。我也在发生变化,与一年前相比成熟了许多,变得稳重、豁达、容忍,还有自私自利。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自身利益。还有的变化就是嘴唇上的毛由黄色变成黑色,也就是它们演变成了胡须,完成了它们一生中最重要的过程——脱胎换骨。也召示我已经进化成人,而不再是小孩子。

我在田舒的宿舍里发现少了一张床。田舒解释说他们几个嘴馋把宿舍的铁床给截了,在一个天黑风高的夜晚用行李包装着拖出了学校,然后直奔校外不远处的废品收购站。收购站的老板用怀着警惕的目光询问了田舒好几遍,田舒都说是自己家的床好几年没有人睡了。老板看了看锈迹斑斑,绿漆驳落的床半信半疑。又拿眼睛盯着田舒,田舒也眯起不大的眼睛和他对视,老板见田舒脸上没有异样表情,才放心收下。田舒又狗尾续貂似的向老板解释说一哥们打架被人家给花了,正在医院急需用钱,而父母又不在家,到南方出差去了,一时找不到钱,才出此下策。如果不是缺钱谁他妈的深更半夜扛着自家的床来卖,那不是傻逼是什么?最后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对田舒那滴水不漏的连篇谎话信以为真。嘴里说着深更半夜的田舒也不容易,为了同学连自己家的床都给卖了,真是丈义疏才有股侠气,将来必成大器。为了成全田舒说他愿意高价收购这样言不由衷的话,并将五张皱啦吧叽的10元钞票递给田舒后,又从屁股后兜里取出5元钱。交易完毕。第二天他们用这55块自己劳动得来的钱吃了一次廉价火锅,喝了一件啤酒,都喝得不辨南北,吃得直着脖子后还剩下几块钱一时怎么也花不完,几人争执不清:田舒认为应该买两盒空气清香剂来净化宿舍空气,整个宿舍充满了脚臭味、汗味和屁味;陈健要求买本汉语大字典放在宿舍公用……不一而论,各抒己见,很有民主意味。最后达成一致协议,先由田舒暂时保管着过两天再撮一顿。当天晚上就被田舒拉大便时掏掉在便池里了,为此田舒还蒙受了中饱私囊的不白之冤。田舒又说当时没有找到我,如果我去了肯定能把那几块钱吃完,也不会节外生枝,如此狼狈。我说田舒是脱了裤子放屁——自找麻烦。田舒向我解释说他也不想干违纪的事,闹不好就被开除学籍,他是为了报复管理员。一天田舒在宿舍抽烟,被管理员当场抓住,无论田舒怎么向管理员求情讨好,始终不肯放田舒一马。田舒不但把整个宿舍楼打扫了一遍,还被出了布告扬名全校。从此对管理员怀恨在心,口吻难开。我说田舒是活该,一开学就跟管理员对着干。为了自己睡着舒服,开学时专门买了一把大铁锁,把门“咔喀”给锁上了,把其他同学拒之门外,一些找不到宿舍的同学叫苦不迭。后来为了消除一个人的寂寞又把陈健、李振东等人纠缠在一起,自得其乐。田舒说当时我是首选目标,只是苦于没有找到我才退而求其次。这时我才发现我在别人眼里竟是这么重要,简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我和田舒在街上闲溜了一会后又上了一阵网,我们都不愿意回教室跟那些自以为很牛逼其实是傻逼的班干部同流合污。在网上一个名叫“柔情蜜意”的网友加了我。她说她是一名高考落榜生,现在在外打工,见惯了城市里的文明与不文明,光明与阴暗,发达与落后。她说起话来很有肉感,几乎是赤裸裸的。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上床了吗?我回答她我没有女朋友,但每天都上床,否则我如何休息。她还告诉了我她跟她男朋友第一次上床时的感受。我告诉她她说这些对我没有实际作用,因为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也不是她男朋友。如果我是她男朋友我可以对她的感受进行全面分析,在下次操作时避免失误,精益求精,力求完美,共享快乐。我们聊了一会后我感觉我们之间在思想上有一定的距离,我是那样的落后,借口还有事终止了和“柔情蜜意”的聊天。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市的夜生活比较丰富,路边摆满了各种小吃,街道上人群如织。田舒我们俩走在这繁华的街道上,我们那稚气未脱的脸与那些油光满面的脸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极不协调,怀着自卑感向广场走去。路过学校时,校园内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节日灯交相辉映,很有节日气氛,身后的教室里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唱歌声此起彼伏,交错着向远处传去,最终因声波能量有限消失在茫茫黑夜,引来一阵狗叫。

我向田舒道:“要不要到里面唱两首歌,抒发一下对祖国大好山河的热爱?”

田舒说:“不唱。老歌听着有味,我几乎把词全给忘完了。现代的新歌要么听着让人**,要么就是像吃了韦哥似的,有种冲动。太极端了。”

我怂恿田舒似的说:“你到教室表示一下,我顺便弄些吃的来。咱们出校门时送来好多吃的东西,当时看的我直流口水,差一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嚼了吃。”

田舒不屑地说:“我操,你小子够孙子的。原来是叫我卖唱,转移同学的注意力,你趁机拿东西吃,不用绕这么大弯子了,看我的就行了。”

田舒拉着我向教学楼走去,我边走边说:“我只是叫你卖唱,又没叫你卖身。”

我们来到教学楼时,各班都在热火朝天的演义着,每个桌子上都摆满了零食,我和田舒逐个教室观察了一翻,无一例外的是一些听后让人**的爱情歌曲,而且唱的秦腔汉调。歌手还半眯着眼睛深情款款一副很投入的样子,其不知让人恶心。再者就是模仿一些当红小品,生硬的普通话和拙劣的演技,离小品的原汁原味越来越远,其表演水平捉襟见肘。我们来到陈健的教室。随着表演的进行,陈健恰巧表演完毕走下讲台,换来一阵不太响亮的稀稀落落的掌声。看来陈健表演的很不怎么样。路过梦婷的教室时,我刻意逗留了一会,仔细观察了一下梦婷的表情及一举一动。田舒的眼睛贼溜溜的在每个桌子上来回巡视、对比。每看到食品较少的桌子时,会不由自主地皱皱眉头,面带失望。我看到梦婷在对台上唱歌的男生指手画脚,并不时地勾着头和身边的女生议论着什么,当其身旁的女生笑着对梦婷说了句什么话后,梦婷向那男生看了看面带不屑与鄙夷,紧接着对那男生进行了品头论足时,看得我醋火攻心、七窍升烟。田舒拉着我对2号教学楼的多半教室都进行了扫描。当我要求田舒把整个楼都扫描一遍时,田舒坚决不同意,说等扫描完时最后只能扫描到果皮。我不由得对田舒佩服的五体投地,田舒绝对是个做贼的料,田舒如果能够经过偷盗的专业培训,绝对能够偷遍全国,再把业务扩大到海外。经过田舒的对比分析,最后把目标定格在三楼12班。田舒说原因有三:

一、该班级靠近楼道,逃跑比较容易,无论成败逃跑是最重要的。这是偷盗安全化。

二、该班级的果品放在靠窗的位置,伸手就可以拿着,不需要高难度的动作。偷盗容易化,这是原则。

三、该班级的果品是放在食品袋中的,把袋提出来就行,免去了装的功夫,节省时间。且方便。这是偷盗时间化。

接下来我们实施计划的第二步。

田舒说他去到楼下拉闸停电,趁停电时间比较乱,让我混水摸鱼,提起食品袋就走,两分钟后,田舒把闸推上。我说让我去拉闸,如我去做案,届时我会心跳加速,手抖不止,影响准确性,说不准我会一把抓住某女生的衣领或长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最终田舒做案我去拉闸。5分钟后,田舒提着两个黑色的大食品袋跑下楼来,满脸成功后的兴奋。我们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信步向校门口走去,走出自动门那一刹那,我俩撒腿就直向广场跑。

我俩失望之极。田舒拿的两袋全是果皮、果壳。第二天12班的果皮、果壳被盗之事迅速传遍整个学校的大小角落,被当作笑料,作为同学门茶余饭后的谈资。被当做谈资的还有秦文中。

晚会上,秦文中一时起兴,要为同学们表演一段武术,顿时得到台下同学的大力支持,热烈的掌声久久不绝于耳,气氛极为热烈。秦文中也不失众望,腰系丹带腿裹白布,脚穿双星运动鞋,站在台上一个抱拳礼,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嫣然大师,令人莫测高深,引得台下女生的一声尖叫。一个马步稳如泰山,出拳如风,虚实相错,变换自如,令人眼花缭乱,遐想连篇。秦文中一个后摆腿,在空中划下一段优美的圆弧的同时还发出“吱——啦”一声脆响。近闻如珠落玉盘,远闻如轻拨琴弦。绽开的裆部宛如嗷嗷待哺的雏鸟之嘴,鲜红的毛裤在浅黄色的运动裤的映衬下格外醒目。秦文中,在众多同学的“唏嘘”声和厌恶的目光中满脸羞愧地向教室外逃走。事后,任子明对秦文中说:“兄弟,这多亏是在冬天,如果在夏天你非走光不可。”

寒假在我们开完晚会我又逃了几次课后不期而致。年味越来越浓,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硝石燃烧后的刺鼻味,而我们的学习气氛越来越淡,教室里死气沉沉又哀鸿遍野。在放寒假之前我们还要参加貌似涵盖了我们这学期的学习精华其实是操蛋的考试,且非参加不可。昨天年级校长在年级主任及各班班主任的陪同下给我们开了个考前大会。会上校长身着灰色西服,脖上扎着一条有些皱的灰底白花的领带,不知是不是条名带?在一个多小时的考前动员会上校长把领带轻轻捋了四次,每次都很小心翼翼的,看似领带非常珍贵,绝非一般的的确良所造。以至于一有微风吹来我都会为老校长紧张几秒钟,手心都浸出汗来,生怕一不小心老校长的领带就会被风给吹掉。我的这种担心随着其下面的讲话而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在大会将要结束时,老校长义正严词地用手敲着桌子唾星四溅地说:“这次考试是比较重要的一次考试,校领导对此给予了高度重视,因为这次考试不仅仅是对你们这段时间学习的检测,它关系到我校声誉,这次考试是要和周边兄弟学校比赛的。所以说这次考试非常重要。同学们不要无故不参加,根据教研组研究决定这次考的最终成绩是要被寄到各学生家长手中的,以便让贵家长了解自己孩子在校情况和我校的教学水平……”

最后老校长抹了一下嘴,以期抹掉说话的痕迹以防别人抓住把柄,样子很像人拉完屎擦屁股。

办公室主任讨好校长似的紧接着声音洪亮地说:“我完全同意老校长的话,我想在老校长的基础上再发表几点不成熟的见解,以期抛砖引玉……我宣布大会到此结束。请同学们不要着急,欢送领导离场然后同学们依次离开,不要拥挤。”

台下议论哗然,究竟何为“抛砖引玉”?

这个会议对我这样平时不努力学习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晴天霹雳。近半年来我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始终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我的课本与刚发下来没什么两样,只有前面一小部分留下我黑黑的手指印,在洁白的纸张上格外醒目,有的还印有黄褐色的鼻涕干疤及因努力学习而死伤的脑细胞转化成的头皮屑。它们被岁月给消磨的已是容颜不再,面目全非,令人恶心。为了不至于被寄到我爸手中的成绩全是三四十分而破坏过年的幸福气氛,我忍着硬着头皮忍着恶心,把书从头到尾用寻求的目光看了一遍,寻找那些对我来说并不是一定有用的东西。面对着厚厚的课本又无从下手,究竟哪些是重点哪些是非重点我全然不知,一阵茫然。一种被遗弃的孤独感顺着毛孔散发到周围,我仿佛生活在一个于世隔绝的孤岛过着饮毛茹血的原始生活。为了应试教育那接二连三的考试一些同学已经麻木不仁,目光呆滞。在激烈的竞争中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互爱互让,互尊互敬,互勉互谅”已经被“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取而代之。昨天我低三下四的向几名同学借其书以观何为重点内容,均遭到或委婉或干脆的拒绝。

在晚上吃饭时,田舒对我说:“兄弟好好学习吧,学习差了根本就没有人把你当人看,最起码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他们不肯把书借给你,一是怕你给他们弄丢、弄破、对你不放心。还有就是咱们这里想考个好大学比较困难,竞争力大,能多学一点就意味着他能在高考中多考一分,增加自己在几十万人中的竞争力。狼多肉少,能踢出一条是一条。”

我听着心里发凉。我靠在椅背上尽力舒展着身体,以最舒服的姿态坐在那里,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咬紧牙努力抑制将要流下的在眼眶里打转的那种有咸味的无色**,但最终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滑落到嘴边时,我刻意舔了一下,不但咸而且还很涩。什么是教育?教育是什么?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不是一个难以回答而是一个殛代解决的问题!

一年前为了应付考试梦婷在空闲时间一刻不停地陪着我复习,并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时的情形,现在回想起来有种幸福感从脚底直滋润到头顶。有一次为了我能应付第二天的考试,我们在路灯下坐了一夜。那夜梦婷为了不让我睡觉能提高精神看书,我一想睡梦婷就让我吃一串糖葫芦,到后半夜时梦婷不停地给我剥瓜子,让我的嘴不停地爵动以阻止睡眼。有时梦婷会把瓜子仁给当作皮扔掉,把皮塞到我嘴里。到最后我们竟依在一起睡着了,书滑落到一边,地上是一堆瓜子皮和穿糖葫芦用的竹签。幸亏在同学上学前我们被起床铃吵醒,及时打扫卫生,没有造成恶劣影响,结果我在考场顺利地考了61分而没有叫家长来到校“喝早茶”。如今我成了“孤雁”,但越发的认为有找一个女朋友的必要了。

三天后。当我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努力甩了甩头,长长的吼了一声,然后把试卷的第一卷撕得粉碎,撒向楼下。立刻得到楼下打扫卫生的老大爷的训斥。

声音粗糙雄浑的嚷道;“哎!楼上那个穿蓝色运动服的同学,你要干什么?给我下来,别跑。你是跑不掉的。”

我听到楼下的话后就立刻混到人群中去。清洁工老大爷死盯着我不放,令我的努力付之东流。到楼下时清洁工老大爷已在楼道口恭候多时。面带胜利者的凝笑。

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我的心里猛的一惊,这老头这么大的年纪竟然眼睛不花,在茫茫人海中能准确的辨认且抓获我!

我奋力的抵抗。假装惊讶,但面带微笑的尊称他为老师说:“哦,老师您好,您找我有事情吗?看您这么急,一定等很久了吧!我们这次考试对我很重要的不能提前交卷,让您久等了!”

我们学校的清洁工很少有人称他们为老师,甚至很少有人搭理他们,即使有学生跟他们说话,也是因为随地吐痰或者乱丢垃圾被他们发现而发生争吵。所以他们心里,非常苦闷。他们会经常在工作之余,蹲在墙根抽根廉价烟,排解心中苦闷。我突然间称他为老师,他突然感觉自己高尚了许多,脸上的笑容随着深深的皱纹向中间聚集继而向四周扩散。抓住我的手也有些松弛,但他依然坚持原则地说:“同学你就别乱扯了,你看你撒的纸片跟下雪似的。走,我给你拿扫帚,把它打扫干净。”

我争辩道:“老师,您认错人了吧?什么纸片,不是我弄的!”

清洁工老师抓住确凿证据似的说:“还不承认,你手上还有黑印那。”

我说:“我考试了,手要和试卷发生亲密的接触,当然会留有油墨,这只能说明我认真答题了,但并不能说明我撕纸了。您这是什么逻辑啊?”

清洁工老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竟用一副领导气派说:“我说不过你,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我要给你上上课。”

我极力争辩但还是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带走。他所谓的办公室是仅有一人居住的简陋平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到门前时他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工夫,找出一个系着绳的钥匙,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里捣鼓了半天后才把门打开。屋内的环境给我一种震撼,在屋里有限的空间里堆积着许多饮料瓶、纯净水瓶,还有一袋袋的我们随手丢弃的大张纸,散发着霉味。四周的墙壁由于年久失修,已经驳落露出红砖,没有落下来的泥块半张着嘴,好像随时都能落下,给人一种不期待的危险。陈旧的平板床上仅放着一条不厚的棉被,且一条床腿已经不堪岁月的腐蚀光荣下岗,由几块半截砖继职。屋内唯一一件电器就是上面吊着的一只大概为25瓦的日光灯,灯泡上还落了一层不薄的灰尘。由于屋内昏暗,清洁工老师把灯打开了,日光灯发出幽幽的桔黄的灯光。他们每天把学校打扫得干干净净,而自己却住在这又脏又乱又简陋的屋里,他们承受多大的精神压力啊!同时还有同学和老师的白眼,他们实在太伟大!我忽然觉得他们就是神奇的创造者,美丽的天使,没有他们学校就会变得一片狼籍,脏乱不堪。

由于屋内没有椅子,清洁工老师就坐在床头上,坐上后床随即就发出“咯吱”一声,而后是墙上的一块泥被震落,发出“啪”的一声,四分五裂,像是谈话的前奏。

清洁工老师说:“你知道咱们这所学校是建于1957年的‘完全中学’,后来由郭沫若先生亲笔题词,改名为现在的‘xx市高级中学’。当你走进这所学校时能没有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吗?你看校园多干净,每天我都要扫三遍,用坏的扫帚就有一卡车。在这样干净的学校上课你能没有一种优越感吗?这么干净的学校你忍心撒上一把纸张?”

我本来打算死不认帐的,但被他所居住的环境条件所震撼及刚才语气之缓和所感染便说:“对不起老师,是我不对,我不该给你的工作带来麻烦,我以后一定改。这次是我感觉考的不好,一气之下把试卷给撕了。”

我说完后低下了头。

清洁工老师抓住把柄似的说:“这你就更不对了,同学。你既然不会做就更应该好好的保管试卷,把试卷保管好了不就会了吗?”

我越听越不明白,为什么把试卷保管好了就能会?我的书保管的比其他同学的都要好,跟新的似的,为什么我对书本上的东西一概不知?我把书保管好的后果就是继续把试卷也保管好,还要对它们上油、抛光、打蜡、过塑。如果条件允许我还应把它们放置于真空中,防止不文明的空气把它们给玷污了,以便它们能够不随岁月的流逝而容颜不再,纸张发黄。等到我老的哪儿也去不了时,它们依然是我手中的宝。再把它们捧到手中时,我依然会对其中的知识不懂,反而会更加陌生。如果能让我回想起与它们有关的往事那只有让我想起因为它们而导致我在考试时落慌而逃的狼狈像。

我哭丧着脸说:“老师,我就是把书保管的太好了,才沦落到今天我对试卷上的内容非常陌生,从而让我在这次考试中清醒的认识到保管好书是没有用的。所以我才一气之下把试卷给撕了,以示我痛改前非的决心之坚定,争做胡主席的好孩子,为社会主义大中国添砖加瓦。没想到就在我迷茫之时,报国无门之时,上天让我有幸认识了您!老师咱们有缘啊!我愿意从基层做起,老师我请求您不吝赐教传播我一些打扫卫生的经验吧?”

清洁工老师被我吹捧的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一个劲地“嘿嘿”的傻笑,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说:“同学,这个活你们年轻人是干不了的。好好学习吧。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你们是早晨八九点的太阳。我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他说的啥意思,我想应该是夸你们的。他老人家不说脏话。好了孩子,回去吧。好好学习吧。我也不惩罚你了,以后注意点就中了。”

我欲言又止,感觉心中有好多话要说,但又不知该怎么去说。这一句话刚要出口,另一句话从牙缝里挤着也要往外出。好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又像是在扯开由若干条短线团成的线团,千头万绪,乱糟糟的。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简单的礼貌性的象征性的向清洁工老师道别。

当我走出那扇破旧的木门时,仰望着天空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这口气吐了好长,还有一股沼气的味道,像是在我胸中沉积多年的污气,被我一次吐了出来。全身倍感轻松了许多,呼吸畅通无阻。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校园里拖着大包小裹的同学,往来如织,他们都面带喜色,三五成群的说着笑着讨论着这次考试方面的内容,同时迈着学生特有的轻松的步伐急匆匆的向学校门口走去。我在人群中不停的穿梭,与人群流动的方向相反,像只逆流的鱼。在穿梭中不是碰到这个同学的包裹就是踩到那个同学的脚,我一路上不停的说着“对不起”。我来到宿舍时只有刘涛、宋磊和任子明在急匆匆地整理着衣物被褥,其他人都已经离开,留下不太整齐的被褥放在床上。余梁的被褥像只菜包子似的堆叠在床上,里面还夹条内裤。可见他们离开之仓促,能让他们留在学校的只有那些为应试教育而开设的不得不学的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能够让他们继续留在学校,也就是说他们对学校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如果能在一分钟内离开学校他们是绝不会等到59秒再离开。刘涛把一个硕大的行李包塞的满满的后又左顾右盼查找不妥之处,然后和我匆匆打个招呼拖着行李包夺门而出。刘涛刚出门后一个熟悉的惨叫声从门缝里传入我的耳朵,继尔是一句恶骂:“妈的,混蛋,急着投胎是吧!哎——呦!我怎么过年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对不起。你没事吧,要不我扶你下楼吧?”

“不用了,死不了!你去忙吧!”

我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后把被子存放好,深情的望了一眼我熟悉的宿舍后轻轻的离了宿舍。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几件衣服。

寒假在我踏出校门的那一瞬间真正的开始了。今年,我决定过一个有意义的寒假,对于这个寒假,我在校逃课之余抽空在校室坐了一天专门制定了一份寒假计划草案。在寒假开始后的第一天我就迫不及待的到打印社打印了一份,并精心的裱糊了一下贴在我的床头,第二天就被一张刘亦菲的海报给代替,精心策划的草案被揉成一团扔在纸篓里,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寒假的第一天是在我睡到10:30时起床吃饭到街上闲逛到下午4:00回家,最后在铁窗似的窗口望着太阳落下中度过的。很无聊,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我睡眼惺忪的拿起电话道:“喂,你好,我是高玉成。”

电话那头毫不客气的急忙道:“我操,你还没起床,快十点了。”

我也以不客气的口气说:“才十点,早着那。有屁快放,别搅我好梦,我还要睡觉,我挂了?”

田舒在那头说:“你丫着什么急呀!赶着投胎?我在商场找了一份促销的活你去吗?有好多美女,你要考虑好。机会难得,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到时千万别后悔。”

我急着睡觉说:“不去,就是有他妈的的仙女我也不去。管饭吗?”

田舒在电话那头很泄气的说:“我操,说了也白给你说,你丫浪费我电话费知道吗?”

我说:“去你大爷的,你给我打电话干吗?你还搅我好梦那!”

田舒在电话那头说:“也去你大爷的,睡去吧!”

然后“啪”的一声,干脆的挂掉了。

我重新缩回被窝,把电话也拿到被窝里给赵思清打电话,一阵“嘟—嘟--”的盲音后那头传来了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道:“喂你好,哪位?”

“赵思清吗?我是高玉成。”

电话那头传来了很失望的声音:“我以为是谁那,是你小子。你还活着,你们放假了吗?我昨天才来到家,今天打算找你玩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早就打来电话,你在干吗?”

我懒洋洋的回答赵思清道:“我在睡觉。我听得你急喘喘的,你在干嘛,跑步去了?”

赵思清气呼呼地道:“我在拉屎,刚拉了一半,你就打电话来,我以为是我女朋友打来的,屁股都没有擦干净就跑来接电话,现在还提着裤子那!”

我听到后大笑不止,可以想象赵思清的狼狈样: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提着裤子。一条黑色的腰带在两腿之间吊着,宛若驴的阴茎。屁股上还带着粘糊糊的东西,说不定由于慌乱屁股眼里还夹着一条手纸在左右飘摇,为了不使屁股上残留的五谷之魂与内裤发生亲密接触,赵思清努力向里收缩着屁股,以极不舒服且极不雅观的姿势站在客厅面带痛苦的接电话。

我说:“你对你那堆屎的感情比对我的感情还深吗?那你接着拉吧,拉完了再给我打电话。再见,我还要睡觉。”

电话那头蹦出两个字:“再见。”

之后,我又给几名同学打了电话,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刷牙,有的像我一样在校时就制定了寒假计划,并热情高涨,激情奋扬地大喊要过一个有意义的寒假,锻炼自己的综合能力,让正在走向成熟的思想加速走向成熟。陈健甚至决定寒假里每天在太阳下暴晒8个小时让自己脸蛋变的乌黑发亮,看上去成熟苍老,以改往日的娃娃脸。不过他们的各种完美计划及高涨热情随着人在学校的消失而破产和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抱怨寒假的无聊和生活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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