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卫子夫茫然的眨着双眼，皇上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卫子夫不知所措的看向刘彻身后，茫然的视线从那些她最亲的人脸上划过，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喜庆的笑容，郑重的对她点点头。

视线重新回到刘彻的脸上，刘彻仍然紧紧的注视着她，眼中的柔情不改，紧握着卫子夫的双手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紧张，激动，期待。

当卫子夫确定皇上是认真的时候，脸上的茫然转变为震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彻，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若不是刘彻紧紧握着她的手，只怕此刻她的手已从刘彻的手心滑落。

刘彻自是感觉到了卫子夫的不对之处，他疑惑的问：“子夫，你怎么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出谋划已久的安排，会给子夫带来惊喜，可为何子夫现在神情一点都不像是感到惊喜，反而更像是惊吓呢？

卫子夫见刘彻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尽力压下内心的震撼，无奈的说：“皇上，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你是朕心爱的人，朕想娶你啊！”刘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妥。

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卫子夫对于后宫的规矩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皇上此举，完全是与礼不合，甚至可以说是荒谬。

虽然现在在场的没有外人，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难保不会哪一天被传出去。普通人如此做尚且会被众人指责，更何况是皇上！

自己不能成为他一生光辉政绩中的一个败笔，更不能害他丢掉皇位。

卫子夫深深的回望着刘彻的双眼，那里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更没有一丝丝退缩，正是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卫子夫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回握住刘彻的双手，试图给他带去安抚，她温顺的笑着，真诚的说：“皇上，奴婢明白您的心意，可是奴婢不在乎这些。您是皇上，您已经有了真正的结发妻子，皇后娘娘才是您明媒正娶，昭告天下迎娶的人。如今，皇后尚在，您怎么可以做出再娶之事呢，这可是有违祖宗礼制的啊！”

“皇上，您必定会是一位传颂千古的明君，切不可为了奴婢，背上罔顾人伦的骂名啊！”

刘彻定定的看着卫子夫，良久后，他开口说道：“皇姐，你们先出去一下，朕有话想要单独跟子夫说。”

平阳公主会意：“那好，我们先去外面候着，有事您直接唤我。”

众人出去后，屋内就只剩卫子夫和刘彻二人。没有外人在了，刘彻便拉着卫子夫到桌案前坐下，将她搂在怀里，借此给予她最大的安定。

“子夫，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我也知道此举确实不合祖制，但是，这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的问题，虽然你说你不再逃避，可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你对自己，对朕，对我们的以后，都没有绝对的自信。”

刘彻轻轻松开卫子夫，注视着眼中闪着泪花的卫子夫，十分认真的说：“所以，我想出了这个办法，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最直接的办法。如果我的承诺没有办法让你放心，那就让上天，让我们最亲的亲人们来为我们见证！”

“而且，这次要娶你的人，不是大汉的皇帝，而是那个在深山里被你救下，与你在卫家小院里共度短暂时光，在山洞中为你包扎伤口，在长安城河畔与你诉说情意的刘彻，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刘彻。”

刘彻轻轻的抹去卫子夫脸上的泪水，动作十分的轻柔：“所以子夫，嫁给我吧，让我们就像平常百姓那样，你是我的妻，而我是你的夫。”

卫子夫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的点头，话已至此，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皇上都不惧怕，她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得到卫子夫的答复，刘彻欣喜的对外面喊道：“皇姐，你们可以进来了！”

平阳公主推开门，笑着调侃道：“怎么？新娘子同意嫁人了？皇上您再不晚一点，我都担心要赶不上吉时了呢！”

卫子夫娇羞的将头埋在刘彻怀里，刘彻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皇姐你就别取笑我们了，外面都准备好了吗？”

平阳公主走过去，将卫子夫拉过来笑着说：“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新娘子了。皇上您先出去吧，剩下的交给皇姐就行，保证给您一个美美的新娘子。”

刘彻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被平阳公主推出门前还不忘说句“子夫怎样都好看”，惹得平阳公主又是一阵轻笑，卫子夫的脸也更红了。

刘彻出去后，姐姐们和江雀也紧跟着进来了。见到许久未见的姐姐们，卫子夫的眼角又红了，卫孺怜爱的抚上卫子夫的头，温柔的说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快别再哭了，你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来。”

卫子夫闻言望去，只见卫少儿的手上正捧着一件鲜红的嫁衣。

卫子夫惊讶的看着卫孺，卫孺边为卫子夫褪去衣服边说：“这是姐姐亲手给你准备的嫁妆，就连皇上那一件也是我亲手缝制的，皇上把要和你成亲的这件事告诉我们之后，姐姐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一个手艺还算过得去。宫中的虽好，但你们成亲的事毕竟是个秘密，皇上自是不能让皇宫里准备喜袍，这才找上了我。”

“是皇上让大姐你准备的？”卫子夫微微一惊。

“是啊，皇上说再好的嫁衣也比不上娘家人亲手为你绣制的，因为那上面饱含了家人对你的祝福，皇上说你最重视家人，若能由我来给你做嫁衣，肯定会满心欢喜的。”

想不到皇上竟为了她，连这些都考虑到了。卫子夫只觉得此刻无比的幸福，心里如泉水般甘甜。

卫孺为卫子夫穿好嫁衣后，退后几步细细打量着卫子夫，开心的夸赞着：“好，正合身，好看！真好看！”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卫少儿笑着为卫孺擦去眼泪：“大姐，瞧瞧你，还说让子夫别哭呢，自己倒哭出来了。”卫少儿这么说着，眼里却也满是泪水。

江雀在一旁早就不管不顾的哭出来了，只是努力压着没让自己哭出声。

倒是平阳公主最先恢复过来，她用衣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带着笑，走过去将卫子夫拉到一边坐下：“好了，吉时就快到了，我们赶紧给子夫梳妆吧，别让新郎在外面等急了。”

闻言，众人连忙按照先前平阳公主交代好的，分工合作，抓紧时辰为卫子夫梳妆。

门外，早已换好喜袍的刘彻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看眼房屋，嘀咕着怎么还没好。卫长子和卫青看破不说破的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

赵成看了眼时辰，走过去对着万分急切的刘彻说：“皇上，吉时快到了，要奴婢去提醒一下吗？”

“快去快去！”刘彻早就等不及了。

屋内，平阳公主为卫子夫戴上简单的头饰：“好啦！”众人全都凑过来一看，眼中全是惊艳。

平阳公主看着梳妆打扮好的卫子夫，忍不住赞叹道：“彻儿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娶到子夫这么美丽又贤惠的妻子啊。”

卫子夫红着脸看起来更是娇艳欲滴，美丽不可方物，她害羞的说道：“公主，您就别再取笑奴婢了！”

平阳公主佯装生气的说道：“还叫公主啊，应该改口了！”

卫子夫一愣，随后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的唤道：“皇姐。”

平阳公主高兴的握着卫子夫的手：“这才对嘛，好子夫，我这个弟弟，以后就交给你了。还有，你在我面前也不要再自称奴婢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当初，把你送进宫后，我是一直觉得良心不安，觉得对不起你，好在，现在你和皇上终于修成正果了，我这颗心也就可以放下了。”

“公主......”对于平阳公主的话，卫子夫很是感动，她正想说什么，这时，敲门声响起，屋外传来赵成的声音：“公主，皇上派奴婢过来问问，时辰快到了，卫姑娘可准备好了？”

“好了！这就来！”平阳公主笑着对卫子夫说：“看来皇上是等不及了，有什么话我们日后再说，现在啊，大事要紧！”

刘彻在听到皇姐的话后，就停止了踱步，紧张的站在原地，暗自的做着深呼吸。

终于，身后的门在刘彻的千等万盼中终于打开了。

刘彻急切的转过身去，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在看见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时，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他的眼中只有她。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眉眼，她的秀发，她的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的一颗心为之跳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如斯美好，先人诚不欺我。

刘彻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卫子夫走到他面前，没有一丝动作，直到平阳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他腰侧拧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刘彻不好意思的笑着，如此呆傻的表情，哪里像是一个皇帝。

平阳公主将卫子夫的手交到刘彻的手里，语重心长的对刘彻说：“彻儿，不管怎么说，子夫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与我虽是主仆，更似姐妹，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替我照顾好她。”

刘彻接过卫子夫的手，紧紧攥住，郑重其事的对平阳公主保证道：“皇姐放心，我一定做到！”

赵成过来轻声提醒到：“皇上，公主，吉时到了，我们开始吧！”

“嗯！”刘彻点头，握着卫子夫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卫子夫抬眼望去，正好撞见刘彻也在看着她，轻轻一笑，抚平了刘彻内心的紧张。刘彻也回之轻松一笑，然后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

卫子夫也向前看去，她这才发现，这里不知什么时候竟摆上了桌案和席座，桌案上铺着大红色的锦布，俨然就是一个喜宴。而在那些桌案后面，坐着的都是她最亲的人。

吉时到，赵成声音不大却干脆的喊道：“一拜天地！”

刘彻与卫子夫两手交握背转过身，双双下跪，敬拜天地。

“二拜亲友！”

他们的成亲是不可告诸于世人的，更是不能敬告祖宗的，所以，在这里，没有高堂，没有祖祠，只有他们最重要的亲友，有他们在这里见证，就够了。

刘彻和卫子夫再次转过身来，对着他们最重要的家人深深作揖，而平阳公主他们也早已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礼。

“夫妻对拜！”

这一刻，他们在天地，在亲人们的见证下，相对而站；这一刻他们的眼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一刻，他们弯下腰身，头顶轻轻触碰；这一刻，他们是真正的夫妻。

“礼成！！！”赵成激动的喊着，因为要努力控制音量，结果这一嗓子差点破音。

卫家兄弟激动的轻轻鼓掌，姐姐们则是带着欣慰的笑容不时地擦拭眼泪，江雀早就泣不成声了，只有她知道，入宫后的这段时间里，子夫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她和皇上终于能终成眷属，她是真的为子夫高兴。

不远处，护龙侍卫们分散在院外的各个角落守护着这方天地，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热闹，发自内心的祝福他们的主人。吴将军和莫云看着院子里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也受到了感染，嘴角轻轻勾起。

莫云不禁看向笑的最开心也是哭的最惨的江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刘彻和卫子夫双双入座后，卫少儿搬出一个个食盒，神秘的对卫子夫说：“子夫，你猜这里的都是什么？”

还没等卫子夫回话，卫少儿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你看！这里全是你爱吃的东西，都是我亲自做的！”

卫子夫惊喜的看着二姐将这些食物一个个挪上桌案，感动的说：“二姐，这些都是你亲自准备的？这么多，你得准备多久啊？”

卫少儿摆摆手不在意的说：“没什么，毕竟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当然要好好准备了！”

一切都准备好后，刘彻端起面前的酒杯，对在座的亲人们说：“感谢大家为了朕和子夫，做了那么多准备。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朕一定会善待子夫，请兄长和姐姐们放心！朕在这里，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给了朕一个这么好的妻子。”

卫子夫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刘彻一起，敬了自己最重要的家人们，感谢他们对自己的付出。

一时间，宴席上觥筹交错，卫子夫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喝酒的兄长，都在搂着青儿的脖子，和他碰杯，去病一个劲儿的吃着二姐给他夹的菜，大姐不知在和江雀说些什么，江雀一个劲的直点头，平阳公主和平阳侯还是那般恩爱。

看着眼前的一切，卫子夫只觉得真好，你们都在！更好的是……

卫子夫扭头看向身侧正握着她的手的人，带着笑回握住他的手。

更好的是，此刻，你也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