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被别人知道不好，那你何必这么做？”太后撇了阿音一眼：“小蹄子也真能装柔弱的，告起常淑珍来，也是一点没心慈手软。”

“您……您误会了，那时候也是情非得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是为了一个公道，所以才会站出来说实话的。”

“公道，你也是说得好听，你什么时候站出来不好，等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才站出来你跟老身说是为了公道？”太后对阿音嗤之以鼻：“也不知道昭姮是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宸儿这儿塞，也不嫌给宸儿添乱。”

宸霂蹙眉：“好了，出来玩的，何必要耿耿于怀地停不下来？”

太后挑眉：“哀……老身只是觉得有些话本来就要跟宸儿你说的，但是平日里也鲜少有机会能够跟你说上话。”

那卖胭脂水粉摊子的老板见势头不对，尴尬一笑：“这位公子哥，家和万事兴嘛。”果真有钱人的烦恼也是多，一家都是和和气气的，女人多的果真是非也就多起来了。

宸霂叹了一口气：“娘，你也许久未曾到过集市上了吧。”

太后亦然叹气：“是啊，有好多个年头了。”

“难得今日有兴致也有机会，不如也带着东西回去。”

太后扭头看她们在挑选胭脂的时候，联想到了自己当年妙龄，也曾跟着先皇出宫游玩，经过这些摊子的时候，自己也跟这些小丫头一般，很是开心地就跑过去挑选了。

只是往事过了就是过了，人也不会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不用了，为娘的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在乎这些东西做什么？”

阿音刚刚被太后给埋汰，居然还敢伸手过去挑了一个颜色不深的胭脂递给太后：“老夫人，还是带一个回去吧，说句实话，老夫人虽不是年轻，也依旧容颜端庄，别有气质。这胭脂摊子虽然没有门面，可是原安城里也是有些名气的，不比咱们那儿的差的。”

小贩听了，有人给自己的摊子打说法了，哪能不开心：“这位小……”他本来想说奴婢，可听她们的话语，想来也不会只是奴婢。

“小夫人说得有理，看来老夫人是不常来的，所以可能不知道咱们原安城里哪儿的胭脂卖的最好了……”

听了小贩喋喋不休，太后又看着阿音双手奉上，也给宸霂的面子接下：“那就拿一盒吧。”

“好嘞！”小贩又忙着去跟毛舒儿和马雨她们说那个好哪个适合。

各自挑选了一会儿，也算是带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阿音手里却只拿着一盒，宸霂问：“方才你不是还说要给姮昭仪带？怎么现在却只拿了自己的一盒？”

阿音道：“不是的，这个，这个就是给姐姐的。”

“给她的？那你自己的呢？”

“妾身就不用了，反正宫中也有，这个留给姐姐留着吧。”

宸霂笑了笑：“我以为你刚刚跟老夫人吵架是跟她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呢，这银子是朕给的，你怕什么？”

“不是，是臣妾真的不用。”

不管昭姮怎么说，阿音还是有些自作聪明了。

宸霂摇摇头：“你跟她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她若是跟太后吵了，就不会再给太后也拿一盒了，虽说这样不大懂事，可她就是这样。”

阿音低着头：“是，姐姐的胆子比我的大太多了，我跟姐姐比起来，还是望尘莫及。”

以为宸霂会关心一下，谁知道宸霂嗯了一声：“是有一点，不过她跟你比起来，心更冷，就像一块被冰封在冰山里的石头一样，无法温暖。”

阿音道：“如果天上的太阳一直照着，再冰冷的石头也会变得温暖的。”

“那还要晒多久，她是连个期限都没有。”

宸霂暗暗叹气：“若是她能够被温暖，太阳何尝不愿意晒在她的身上？”

阿音低着头：“也许，已经温暖了，只是您不知道罢了？”

“已经温暖了……”宸霂突然想到她跟宸央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子分明比现在开心了不知道多少。

“对啊，她应该早就已经被温暖过了，所以现在，在她的心里已经有过阳光了，只是这与我无关。”

阿音心中暗笑，脸上挂着担忧：“您别这么说，姐姐人一直很好很好的，臣妾的意思也只是说姐姐已经被您温柔以待过。所以姐姐早就知道了您是太阳，对于太阳来说，她可能也会习惯性地觉得太阳一直都在那儿挂着，所以姐姐不担心您会不见了的。”

宸霂冷笑：“她若是还记得朕是她的太阳，现在就应该去跟太后说自己也要出来，就该过来示弱。”

昭姮面对宸霂永远都是那么无所畏惧的样子，让宸霂很不开心。

她们一行游玩了许久才回宫，当从这一日来说，只有一个阿音是跟皇上说了最多话的那一个。

太后回宫的时候就没好脸色，一路回长乐宫的时候就在碎碎念了：“这两个丫头也不知道给哀家挣点气，都带出去了，一句话也没敢上去跟皇上说，自己倒是在身后起内讧了，哀家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两个人！？”

黎嬷嬷安慰道：“太后娘娘已经帮着她们了，是她们自己不争气，那咱们也没有办法，还是不要为她们费心了，若是她们没有福气伺候皇上，咱们说多了做多了，反而让皇上烦躁呢。”

“也对，哀家帮了她们的，偏偏是她们自己不懂事，罢了，休息几日吧，让她们也不用过来请安了，哀家看着心烦。有那个时间就多去想想怎么让皇上喜欢。”

“是。”

长亭殿。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阿音的脸上，啥那间就映出了红色的印子，锦衣等着被打倒在地上的阿音，骂道：“你以为你跟皇上出宫一趟就怎么地了是不是，你也跟本宫比？你拿着皇上的赏赐过来是要跟本宫示威的吗？！”

阿音不过是带着新买的那个胭脂过来，就被锦衣一巴掌打倒在地，十分委屈。

眼中泛着泪光，阿音嗫嚅道：“不是……不是的娘娘，这个胭脂，是皇上给您带的，所以臣妾……不，所以奴婢刚刚过来的时候只是想把这个给娘娘。皇上说您怀有身孕十分辛苦，恰好经过，让奴婢给您挑选一个的。”

“你也知道本宫怀有身孕，能用这些东西？你当本宫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锦衣用脚踢向阿音：“蠢货！”

阿音哭泣道：“就是因为皇上知道了您怀有身孕，可是不能用，所以才叫奴婢先给您收着，可是奴婢想这个如果是被您看到了您一定会非常开心，所以才拿过来的。”

阿音听完这句话，面色才柔和不少：“哦？这样吗？”

“就是给奴婢一千个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跟您说谎。”

锦衣哼笑：“这倒是，就算是你有这个单子，你也没有那个机会跟本宫炫耀了。”

粗鲁地从阿音的手中抢过那一盒胭脂：“这个胭脂虽然小，但是一看也是上品，你们倒是有眼光的。既然东西都送到了，你还愣着做什么，本宫很渴了，去给本宫倒茶啊！”

阿音点了点头，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去小厨房要水。

阿音故意将本该是昭姮的东西给了锦衣，可目的，却不是单纯的为了讨好锦衣或者是贪图了昭姮的这么一点东西。相比较于锦衣是靠着皇上跟昭姮闹别扭让她坐上的妃位。阿音一定得背道而驰另辟蹊径。

前脚才将东西给了阿音，后面就能够在去御膳房的时候“偶遇”去长乐宫的安顺，脸上的巴掌印都还没有消除。

安顺拦下她：“你这脸上的印记可是被打了，可是锦妃打的？！”

阿音早知道安顺也是不喜欢锦衣的，有了委屈去跟皇上直接告状，倒不如直接让安顺看到，反正安顺知道了，宸霂也就知道了。

“公公您千万不要去跟皇上说，要是皇上去找锦妃娘娘的话，奴婢一定会被打死的！”

“杂家可以不说，可你也要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阿音低着头，喃喃道：“皇上让奴婢给姮昭仪选了一盒胭脂，奴婢知道锦妃娘娘看到了一定会生气的，所以没有打算告诉锦妃娘娘，想着那会儿她一定在小憩，奴婢给昭仪送过去。”

“然后呢？”

“然后奴婢没有想到，毛婕妤居然提前跟锦衣娘娘说过这个事情了，锦妃娘娘就等着奴婢出门，将奴婢给抓了个正着，抢走了昭仪娘娘的东西，还……还说这个东西，姮昭仪根本就不配用。”

安顺听完，气的跺脚：“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现在是越发的嚣张了，如果不是因为姮昭仪跟皇上闹矛盾，就她怎么可能！气死杂家了！”

阿音央求道：“您千万不要告诉皇上啊公公！”

“杂家知道了。”那气冲冲的模样和管不住的脾气，他不告诉宸霂才是见了鬼。

安顺扭头就要回未央宫，又转过头来好似在打抱不平：“怎么说也是皇上的才人，不要自称奴婢妄自菲薄，若说为人，怕是锦妃还比不过你！”

安顺一开始是两个都不喜欢的，但是现在，是很不喜欢锦衣，而且是只有锦衣一个人。阿音，成功的让安顺转移的针对的目标。

安顺没有看到阿音在他身后那张阴暗的笑脸，也没听见她得以地冷笑：“你是怎么欺负我的，我都会一点一点的拿回来。你与我身份一样卑微，你在高处，也待得够久了吧！”

跟锦衣不一样的是，锦衣不仅想要站在高处，而且想要的是取代了昭姮的位置，地位可以越高越好。

但是阿音没有那种想法，阿音只是觉得能够体面，更加体面一些，如果能够有机会坐到昭仪的位分，就这么下去也可以衣食无忧得人尊重了。

只是锦衣先前让她收的那些委屈，她还是要一点都不剩地还给锦衣。

安顺气得不行，本来是宸霂叫去给太后问安的，知道太后出宫一趟心中不开心，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谁知道半路遇到了阿音，安顺直接就回来了。

“半路见鬼了么，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

安顺吐了一口气：“才不是见鬼了，皇上奴才这是生气，非常生气！您瞅瞅那个锦妃，都被您宠成什么样子了！”

宸霂不明所以：“你说的什么，朕何时宠爱她了？”

“您就不知道刚刚奴才见到了谁！”

“谁啊？”

“奴才见到了姮才人，那小脸蛋上鲜红的巴掌印啊，谁看着都心疼！”

“她脸上好端端的个被谁打了？”

“还能是谁……”安顺将刚刚阿音说的再跟宸霂说了一遍，然后越发的愤愤不平：“就那么一盒胭脂，现在还被别人给拿走了，皇上，您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姮昭仪，若是真喜欢，你何故什么事情都在帮着别人呢？！”

宸霂瞪了安顺一眼：“胭脂罢了，拿走就拿走了，你如此多废话做什么！？”

“皇上！？”

“滚！”

安顺撇撇嘴出去了，不过多年的陪伴，他是知道宸霂的心思的。

他的样子，是生气了，只是昭姮一直都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就算想要帮忙，也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来。

安顺在外头等了片刻，里头果然还是传出了声音来的：“安顺，给朕滚进来！”

“安顺！去长亭殿！”

安顺笑了笑：“好嘞。”

……

城门外，一辆马车飞快地通过，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原安城，余晖交映下显出一道风景线。

马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女子伸出手去拨开轿帘：“久违了原安，久违了……我的孩子，久违了……好姐姐。”

她的语气，也从惆怅到叹息，最后到阴狠。

马车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丫鬟，道：“武夫人，回到故里，应该很开心吧。”

武月笑了笑：“开心，当然开心，等我要回了属于我孩儿的公道，我就更加的开心了……至于那个女人，我便让她再多开心几日，笑得越开心，死的时候，就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