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指引的陆母，恍然大悟。

对！

她第一次失身，是被迫的；这之后，都是婆婆做主，给她和男人正经办了事的，她是陆家的媳妇！同男人做那些事，还给陆家生了儿子，她是清白的！反而是那对狗男女，什么叫清清白白跟了你！你都知道她清白了，可见你们已经脏了。

陆母情绪渐渐稳了下来，没了动静。

陆通一直留心屋内的动静，听得陆母不再梦呓，忙扒在门上问：“大夫，我娘怎么样了？”

周大夫摸着陆母又开始加速的脉搏，道：“你且进来，一个人。不，还有同你娘相熟的人，都可以进来。”

江荻和左氏主动退开，陆通急忙去院子里招呼米娘子，两人一起进了屋。米娘子按照大夫的指示，先开口：“陆嫂子，顺子回来了！”

陆通紧跟着：“娘，儿子回来了！大夫，我娘怎样了？”

他一遍一遍地问着，越来越着急。陆母那的脉搏，越来越有力，陆通嗓子都快喊哑的时候，陆母眼皮动了一动。郭娘子瞧得分明，便对了陆通道：“继续。”

陆通继续娘，声音已经开始撕裂。

那声音，听在陆母耳内，便有些撕心裂肺。郭娘子则趁机道：“你还有儿子要养活！你躲开了，叫他一个孩子怎么办？”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米娘子别的不知道，陆通这几年多难，她一清二楚。顺着郭娘子的话，一笔一笔，一件件地说着：“嫂子自顾自地躲起来，顺子要照顾嫂子，不能进学了。别人一看他不能进学了，都说陆家三房不行了。二房占了三房的杂货店，里正也不吱声了。还好你家先前没地，有地也被占没了！可你家没地，顺子和嫂子又吃什么呢？可怜的顺子，十五出头，十六还不到……”

早在她说第一句时，陆通就没了言语。

他为少年的自己，也为曾经的艰难而心酸。若能带着他现在的能力，倒退四年，他一定做的更好，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便是倒流，他也不会拥有现在的记忆。

郭娘子也听住了。

十五六？便是她儿子郭青山、江慕，倒退十年八年，都没有那么凄惨。他们这一代快速成长，也就这几年。话说回来，不管是眼前的陆通，还是她的儿子，京城的左将军、林安，哪一个不是没了依靠后才飞速成长的？只不过，眼前的陆通，更可怜一点。

米娘子说完了，郭娘子便说：“十来岁就没了爹的孩子，不止你儿子一个。可我们这些下剩的娘，哪一个不是为了儿子硬挺着？没爹的孩子已经很难了，连娘也跟没有似的，叫孩子怎么过啊！”

门外，江荻想起左氏也是个没娘的，便悄悄地看了她一眼。

左氏察觉，真是百感交集。

说实话，她和哥哥好歹是长到十几岁上爹娘才过世的，她爹娘过世后，还有个疼她的哥哥。哥哥呢，又给她找了个极好的婆婆娘。对比之下，江荻才是实惨，自小就没有爹娘，没个亲人，统共就她婆婆这个干娘疼她，结果现在还隔得这样远，婆婆又是个痴傻的。

这样的苦命，却还能顾着别人，左氏感动着，回了她一个俏皮的笑，道：“我有娘的，喏，里面呢。”

江荻失笑。

里屋，所有人都说了该说的，陆母一直在挣扎，愣是没有醒过来，周大夫只好道：“再想想，还有什么能刺激的，快着些！还差一点火候！”

正说着，陆家门外响起马的嘶鸣声，显然是来人了。陆通才出里屋，就被江荻拦下。

江荻说：“你照顾婆婆，我去开门就好。”

左氏则跟着道：“我也去。驾车的那马是军中退役的老马，脾气糟糕得很，还得我出面才镇得住。”

陆通没应。

能来陆家的，定是陆家相关的人。江荻和左氏，一个比一个娇艳，他怎会叫两个女人出面？最后三人一道去开门。

让战马嘶鸣的，不是别个，正式大柳氏、陆老二两口子。

十四那日不欢而散后，十五闻着肉香，两口子就心动了；挨到十六这日，听说陆母又发病，他们便又窝了一日。今日倒好，大柳氏和陆老二看着杂货店呢，就见陆通坐在马车上就进了庄子。大柳氏的视线透过重重帘子，忍不住和男人嘀咕：“马车啊！那得拉多少东西？得去瞧瞧。”

陆老二头一回说她笨：“江家那样流油的人家，也不过有个驴车，这人家是马车，那不得遍地是黄金啊！”

大柳氏就更心动了，关了杂货店的门，家去了换了身衣裳，又理了理头发，表示要去三房串门。陆畅脸上的伤已经结巴，看着怪渗人的，他听说有马车，就道：“我还没见过马呢，我也去瞧一瞧。”

大柳氏毫不犹豫地拒绝：“那八成是江氏的亲戚，你去找揍还是给我找事？老实家里给我待着！”

陆老二也是这么想的，他的视线掠过儿媳妇和孙女，出了个主意：“把孩子带上吧。”

实在亲戚见面，总得给孩子点东西的。

对此，大柳氏颇为认可。

他们两口子想的好，陆大妞不配合。

原来，石氏一直怕陆老二两口子毒起来，趁她不注意把陆大妞给卖了。毕竟，二房的姑奶奶，便是这么被亲爹亲娘给骗了，半卖半嫁出去的。石氏存了这个心事，便一直告诫陆大妞不要和她分开。陆大妞是个听话的孩子，这会儿听说爷爷奶奶只带她一个走，宁肯挨打都不肯。

陆老二两口子又不能只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单留了陆畅一个在家。

大柳氏气得拿鞋底抽陆大妞，还痛心疾首地骂：“赔钱的玩意！跟过去就是再拿对空心的铃铛回来，那也是好的啊！败家的玩意！跟你娘一样没出息！”

不提铃铛还好，提了铃铛，陆大妞就更不愿意走了。真有人给了她好东西，那也到不了她手里，她干嘛给讨人厌的爷爷奶奶挣那个脸？

二房闹腾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老两口干干净净地穿了衣裳来串门。待见了娇艳欲滴的左氏，老两口庆幸，还好没带儿子过来。眼前这个小娘子，比侄儿媳妇还艳丽几分，但那眉眼一看，就跟那匹马一样，是个不好惹的。瞧，那渗人的马，不就叫小娘子给控制住了？

哎呦，要命啊！

大柳氏凭着本能，人离左氏远远的，眼神却盯着人家的穿戴，问江荻：“侄儿媳妇，这小娘子头上戴的那是金钗吧？是你家亲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