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哥，我好还是江莲好？”

同样的床，同样的事，不同的人问着不同的话。徐娘子与江莲完全相反的态度，彻底取悦了赵全。心动即所动，青天白日，两个不该在一起的人，放浪形骸。

江莲和周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种种匪夷所思的污秽的画面，羞得周氏这个嫁过两个男人的老女人，都避开了视线——

太刺激了。

江莲露出货真价实地尖叫。

邻居听见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翻墙而来，见到的画面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但是那一地的衣裳，床上被子下的两人是个什么情况，不言而喻。那邻居啧啧两声，说了句：“大冬天的，也不怕冻着。”

这样的肮脏事，闹得极大。

周氏当场就发作，和离，必须和离。她原本还觉得是江莲作，可自看到了赵全和徐娘子的行事，她就一个想法，我闺女就是饿死了，守一辈子寡，也不能被这样糟践。

赵里长到的时候，就是江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氏嚷着和离的时候。

一直没有机会穿衣裳的赵全被逼急了，就道：“和离？想得美，我要休妻！休了这只不能下蛋只会花钱、还整日肖想姐夫的母鸡！”

周氏就骂：“我闺女那么多陪嫁，吃你的喝你赵全的了！什么姐夫不姐夫的，我闺女哪有姐夫！”

江家都不认江莲好吗？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赵里长见侄儿攀扯陆通，气得抽门板打人，连徐娘子两个一起打。至于休妻，江莲进门两年没生孩子是真，但是对赵老太太还是很孝敬的，日常做了好吃的，四季衣裳都没少过赵老太太；江莲搬弄过唯一的口舌，就是江家。但江家和江莲之间，那是一笔糊涂账，旁人如何插手？

反倒是赵全，两年里读书不成，又不务正业，如今大白天的还睡起了寡妇，被抓了现行，若不应下和离，首先就要被抓走打四十大板。四十板子下去，半条命也没了。

为了息事宁人，赵家最终同意了和离。

至于徐娘子，按说寡妇浸猪笼是必须的，只徐娘子不是西赵的人，便被送回许家湖四村之一的柳村。不上三日，徐娘子病逝的消息传了出来之际，江莲已经带着被她花剩的嫁妆，离开了赵家，与周氏两个同住。赵老太太一被孙子做了这样的事、失了媳妇气了一场，又听见徐娘子过世的消息，直接西去。

大过年的，赵家办起了丧事。

赵家办丧事之际，黄家的人听见动静，生怕有什么意外，来催周氏尽快行动，否则，黄家就直接找上江家要人。周氏双重压力下，跟着病了。周氏江莲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周氏又病了，江芙只能时时来看望，还给周氏带吃的喝的。这样的女儿，周氏真有些下不去手了。

江莲就道：“还是银子最靠得住，娘做成了这事，小妹享不尽的福之外，我们两个下半生也有了依靠。”

黄家是沂水县的商户，彻头彻尾的商户，比赵家还富，只因商户不得出仕，他家地位才低一些。在此之前，他们不是没想过娶官家女。但是越是读书人家，越不能为了钱财“卖”女儿。黄家又充其量几万贯家资，在沂水是天一样的存在，到外头就没的看了。

这种时候，沂水新晋的两位举子就是他们的机会。

柳家一是本身就强悍，二是已经是赵家的外甥女婿，已无机会，陆通这个穷苦出身的人正合适。再一打听，陆家这里人少的基本不存在了。重要的是，陆通和本家关系也不好，倒和岳家关系好。这么一捋，江家又有个十二岁的姑娘，黄家有位十五岁的嫡出少爷，年纪相当。

接下里的难处就在于，江陆两家都是读书人家，并不看重钱财，尤其是江荻这个姑奶奶，因为种种原因，并不差钱。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周氏这个已经和离出去的亲娘。

什么？失败？

失败就失败了呗，周氏若做不成，他们把给出去的银子再要回来就是。带着怎么都不赔本的想法，黄家出手就千两白银，直接砸晕了周氏和江莲母女。

江莲这里劝周氏：“这两年里，小妹统共孝顺了娘几两银子？便是以后每个月都孝顺一两，一年不过十二两，十年一百二两。”

一百二十两，和一千两没法比。

算完钱，江莲又说现实：“娘既然答应了黄家，便是这事做不成，小妹还是会知道的。小妹知道后，绝对是一文钱都不会给娘了。”

周氏，终究被说动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日，江芙又带着一包东西来看周氏。江莲恰熬好了药，见着她，直接道：“既然你到了，我就歇息了。”

说完，直接回了西屋。

江芙只得自己盛了药，端进去东屋。周氏见着江芙就开始哭：“你姐姐和我这是什么命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还有这药，越来越苦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说的那样可怜。

江芙耐心哄着，端着药碗喂药。结果因为周氏过于激动，碗落地，碎成了渣，还惊动了江莲。江莲赶过来，见碗碎了就开始叫嚷：“哎呦我熬了一个时辰的药啊！江芙你不当家不知油盐贵，这一碗药要许多钱，这碗也要好几个钱，就这么没了。”

周氏就道：“不是你妹妹的错，是我碰掉的，还洒了你妹妹一身——”

江莲打断她的话，道：“娘！你也不看看我们现在都过成什么样了，你还护着她？”

江芙摸出钱袋子，冷笑，道：“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

一小块银子砸向江莲，江莲眼酸了一瞬，阴阳怪气道：“出手就是银子，妹妹果真富有。既如此，我这当姐姐的就不客气了。”

眼见姐妹两个又斗起来，周氏就道：“快别说了，你去给我重新熬药吧。阿芙，你把沾了药的衣裳脱了，换件新的吧。柜子里有我给你做的衣裳，正好你试试合身不。”

江芙依言打开柜子，果然见到一身蓝色的新衣裳，恰是她喜欢的颜色；打开一看，样式也是她喜欢的。江芙便褪了湿漉漉的小袄，才准备换上之际，江莲一把抢过衣裳，抱在怀里，道：“娘，江芙怎么可能缺衣裳穿！倒是我，我都两年没穿新衣裳了。别人不给我就罢了，娘也偏心！我剪了它！”

说着，抱着衣裳出回了自己的屋。

周氏就和江芙说：“她才和离，心情不好，你别和你姐姐计较，我回头再给你做。”

江芙的脾气比从前好了，但是底子还在，她和江莲争不是一天两天了，且周氏回回都是护着江莲。这一次，江芙说什么不肯让，直接追进西屋，追向了深渊。

江莲余光见江芙追过来，邪魅一笑，把门一关。江芙用力一撞，撞开了门，跌倒在地。她回头时，才意识到门是江莲自己打开的。不等她起身，江莲已经那蓝色的新衣，丢在了一旁，而后，江莲自己又跑了出去。

江芙这才察觉到不对，然则，为时已晚。

床上跳下一同样没穿外衣的少年，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拖上床。江芙挣扎着，辱骂周氏和江莲的时间都没有，和少年讲道理：“你放开我！我爹是沂水的监生，我姐夫是举子！”

少年的回答，是摸出帕子，捂住了江芙的嘴。

江芙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约莫一茶功夫后，少年松了口气，扬声道：“你去叫人吧。”

江莲高声应了。

东屋，周氏默默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