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 一路平安吗？”

陈墨被接引到一处偏殿，刚坐下，就有一个绿裙的小宫女身姿婀娜地走到他身旁, 放下果盘，并嘴唇不动地轻声和说话。

这声音是？

陈墨抬眸, 目光略带惊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要不是主动暴『露』, 乎完全看不出伪装破绽的天机阁主。

“也在？”

这么完美的男扮女装, 有点厉害啊！

要当个合格的风媒可真不容易！

同样站在殿内, 没什么表情的温一青转头, 在看到那个小宫女时, 眉头动了一下, 眼神『露』出了一点『迷』『惑』。

总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但又有点熟悉。

是之前在哪见过吗？

绿裙的小宫女跪坐在陈墨的案边, 弯腰给倒茶, 『露』出优雅的脖颈。

赶了半天的路，确实渴了, 陈墨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宫里没大碍吧？”

小宫女持壶，声似银铃般地笑了两声：“暂时无碍，不过, 位王爷都回来了呢~”

这突然转换声线，陈墨差点没呛着。

陈墨赶紧把水咽下去, 瞥了一眼。

“现在这附近应该没人监视了吧？可以稍微正常一点。”

天机阁主无声地暗了一声, 眼底泛起笑意, 低着头又给倒了一杯泛着热气的茶。

“抱歉，最近应付皇后多了，习惯一时有点改不过来。”

“嗯？皇后？”陈墨喝茶的手顿了一下。

转眸, 倒也没问宫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说：“宫里还是那么热闹又无聊啊？”

热闹是因为每天都会发生一些情，聊是因为总是那几件事轮转，都没点新鲜的。

“可不是？”天机阁主嘴角勾起，“暗中互相拉扯了那么多年，终于摆到明面上来了。”

只不过。

“最终还是出谷了。”

这话说的。

似是从这句无限感慨的话里听出了复杂的情绪，陈墨看着，挑眉。

“想多了。”

“我之前不出谷是为了能在谷里安心治病救人，现在出谷也是为了更好的救人，要是让们把人送来，怕是只能挖坑埋了，和们两边打不可没有关系。”

天机阁主垂眸，眉眼宁静：“这种心态可真好。”

温一青没加入两人的闲聊，盯着屋外来来去去的禁军，目光中倾泻出几分探究。

陈墨抬头，刚好看到他的表情，也向外扫了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

温一青转回脸来，收敛目光，毫无波澜。

天机阁主倒是接了一句：“教主应该是对禁军的气息感到奇怪吧。”

“哪里奇怪了？”不会武功的陈墨问道。

“类似……能激发潜力的那种功法。”天机阁主委婉说道。

确定是激发潜力，不是生命力？

眼眸微沉的陈墨放下茶杯。

“陛下现在打算见我吗？不见的话，我就直接去见病人了。”

天机阁主依旧跪坐在原地，轻声道。

“恐怕……暂时见不了，齐王在殿内，等下应该还会进去魏王和燕王。”

“那我就先走了！”陈墨站起身。

温一青替他拿着『药』箱，陈墨甩袖就往殿外走。

天机阁主看着们离去的背影，容明媚地就好像三月的艳阳天。

破局之法，就在医仙身上！

这天下再『乱』，那幕后之人心机再深，也始终有一人能解救万民与水火之中。

虽然那人觉得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罢了。

但很多时候，就是缺少了这种人。

转头看向某处，举杯遥敬，目『露』自信。

陛下。

这次的赌局，怕是要输啊！

……

平日里繁华的京城，此刻却好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到处都看不到人，只剩空『荡』『荡』的街道。

只是偶尔能看到穿着制服的官兵和个江湖人对峙。

已经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收回视线的陈墨暗自皱眉，安静从他们旁边走过，没有去打扰。

巧的是。

当陈墨来到被封锁起来的区域时，在里面看到了那气质不凡，在道路中极为突出的大徒弟。

想装看不到都不。

“……师尊。”猛地撞见师尊，顾封觉得好生尴尬。

陈墨却不感到意外，只是视线在他周围绕了一圈，问道：“就你一个？”

这下，顾封的面容更加尴尬了，握紧了剑柄：“那个……”

“顾封！我抢到馒头了！分一……一、个……”

抱着两个馒头的林歌冲过来，抬头看到陈墨，最后几个字颤抖着，直到默默消音，低头站好。

“呃……医仙前辈……”

陈墨的目光看向手里的食物：“这里没人管吗？”

刚刚可是听到了“抢”字。

顾封小声回道：“管不了，现在这里是两边心照不宣的地方。”

这日，各大门派频频袭击朝堂驻兵之所，朝堂也派兵到处围剿，但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出动时直接倾巢出，宗门里不留人。

要不是京城里出了这件事，两方为了防止被感染，主力都撤出了京城，可能现在双方已经在京城里开战了。

林歌因为万林山庄在江湖地位比较高，再加还有个特别会经营的林庄主叔父，知道的更多一些，善意道：“医仙前辈，其实不该这时候过来的，们是不会允许这里有中立之人存在的。”

哪怕是他们亲自请过来的医仙，们也不会允许对方救治对立阵营的人。

陈墨不为所动，连眼神动都没动一下。

们争们的，救的，互不干涉。

“鱼儿呢？”

“去帮忙了。”顾封『摸』了『摸』鼻子。

估计现在在哪个地方和官兵战斗着呢。

还有脸说！

陈墨斜了一眼：“还不如一个小孩积极。”

旁边的林歌顿时眼睛一亮，看出陈墨态度的连忙腆着脸凑过来：“前辈，原来您不介意我们参与进来啊？”

介意这个做什么？

陈墨推开俩：“了，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顾封见状，赶紧溜之大吉：“师尊有就喊我们！徒儿先走一步！”

被拉着走的林歌不满地看着身后：“走什么啊？跟着师尊才最保险的！那体质现在不好见人，自己不知道吗？！”

林歌当然知道顾封之所以留下，是为了用他那特殊体质救人。

但是，就像之前陈墨想的那样，这里不是动动笔就能写出结果的小说，是真实世界。

顾封就一个人，那点血，就算全放光，又能救个人？

“那也不能扯上师尊！”顾封眼神坚定。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不知道吗？！我现在连川和苏悔都不见了，怎么可能留在师尊身边！”

林歌语：“……我说，是不是把把医仙想得太脆弱了？”

“宗门这边有我和，朝堂那边有顾川和苏悔，难道还保不下一个人？”虽然他不建议陈墨留下来，但还是有足够自信的。

“再说了，该不会以为，这次只有我们两边的使者去请医仙吧？”

林歌使了个眼『色』：“宫里那位肯定也派人去了！我刚刚从前辈身上闻到了宫里独有的贡品清茶的味道！绝对是刚从宫里出来！”

之前只在燕王那里喝到过次，珍贵着呢！

“且，我猜啊，最初那位让医仙前辈扬名的贵人，极有可能就是金銮殿里的那位！”躲在小巷子里，林歌极其小声地说道。

顾封瞳孔一缩。

“想啊，那天在万林山庄，齐王、魏王还有燕王，们都对前辈那么恭敬，觉得谁有资格让们产生这个态度，那必然只有掌握他们命运的皇帝不是吗？！皇帝推崇医仙的医术，身为皇子，们会尊敬前辈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不然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们之前从没见过陈墨，却在第一面时那么毕恭毕敬。

区区江湖的传言，应该不值得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弯腰才是。

林歌越说越自信。

“还有，之前天机阁主不是说了嘛，那个贵人为了『逼』前辈研制‘阎王令’的解『药』，强行给下了毒。觉得，现在谁最想得到解『药』？”

顾封有点被说服了，眼神凝重地沉『吟』着：“但是，皇帝要解『药』做什么？不是都快死了吗？”

林歌当即比了一个大拇指。

“好问题！这个我也不知道！”

顾封斜了一眼：“那你还一脸自信的样子？”

“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会在这里吗？早就去当军师指挥作战了！”林歌没好气地说道。

“们果然在这！”

这时，一道儒雅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

顾封迅速转身。

看到来人，后退了半步，不是很想接触。

“怎么过来了？”

顾川也站在安全距离外，微笑道：“我过来找你商议一件事。”

“什么？”

见对方特地过来找他，顾封的心底已经有了分猜测。

“把我们两边的人从京城撤走，让师尊尽快救人！”

顾川没有半句废话，直入主题。

林歌讶然：“这可能吗？谁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争夺京城啊？！”

这可不是他们几个人的战争！

大势所趋，双方必然有一战。

虽然因为突发件，为了避免中毒，大部分人都选择离开主城区去外城，但这不是撤离，只是在等候时机，养精蓄锐罢了。

若是这时候把人全都撤出去，那岂不是等于主动认输？

这面子可不好看啊！

输人不输阵，虽然『性』格略显疏狂，但江湖人也是要脸面的！

朝堂的人就更别说了！

顾封明显也是这个想法。

但知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师弟是不会来找他谈合作的，所以，看着师弟，等下说下一句。

面对林歌的疑问，顾川眉头一挑，傲气地笑了一下：“争夺京城？若是人都死光了，我们要一座空城做什么？”

“何谓京城，我们常说天子脚下，意思就是，皇帝在的地方就是京城！”

看着两人，顾川毫不避讳地看着们的眼睛。

“我在地方，就是新的京城！”

掷地有声。

“所以，我们撤出！”

“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