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粥，叶之璟要走，顾若薇念念不舍，只是她还得等刘瑾春出来。

“刻意交代我了，实在不好溜号。”

就是知道你要溜号，才会刻意交代你。韩子越调换了一下顾若薇话里的因果。

两人在宫门口大张旗鼓的说话，大殿里面的永隆帝和刘瑾春跟着就知道了。曹惜墨传话的时候，他们刚说完军备司与太子之间的微弱联系。

老皇帝的反应出乎预料，并没有像顾若薇想象中那样生气，而是淡定地和刘瑾春说起太子和五皇子。

“宝诚优柔多思，重感情，支持者多是朝中老臣，其中一部分人，是看中他的长子身份，另一部分，就是因为他继承大统的话，血腥更少。”老皇帝说道，“老五年轻有野心，靠自己实打实拼出来军权。”

像是陌生人一样，老皇帝冷静点评太子和五皇子各自的优缺点。

如此话题，大殿内自然只余下曹惜墨一人。

刘瑾春一边听着老皇帝的话，一边手指点点身侧的茶杯，曹惜墨上前为他重新斟茶。

“之前我数次提到他们，顾小姐都不搭腔，看来是和老四更有缘分了。”来皇帝笑呵呵调侃。

叶之璟一半的匈奴血统，且没有母族，注定不可能争夺皇位。

他调侃起来也就毫无压力:“我瞧之前寇家的女孩儿，对老四也有意思。”

刘瑾春喝了一口新茶，笑着说道:“宁王殿下芝兰玉树，小姑娘们看一眼，哪儿走得动道啊。”

“哈哈哈哈。”老皇帝大笑，并不否认他的话。

老四论起来，只有模样拿得出手了。

“既是如此，寇家女孩儿已经和宝诚定亲，顾小姐不如也和老四结个连理？”老皇帝忽然道，“咱们俩个也好亲上加亲。”

明摆着的陷阱，刘瑾春怎么可能会去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瑾春说道，“老臣来看，宁王殿下和小女，实非良配。”

“朕的几个儿子，你就没有一个看上的？”老皇帝话里有话。

“几位殿下都甚好。”

刘瑾春装傻，老皇帝就问得更加明白。

“那春儿，你属意谁，坐上那把椅子？”

刘瑾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论是谁，微臣只效忠于坐上那把椅子的人。”

他在话里耍了一个小聪明，既说明的自己的忠心，又没有陷入老皇帝话里挖下的陷阱。

老皇帝被逗笑了，“你啊你，老了更精明了。”

“陛下更是龙虎精神。”

恰好此时外面下起来小雪，老皇帝望着窗外沉思，道:“今年京都的雪来的比往年要早啊。”

亮晶晶的雪花落下来，顾若薇看见有一篇落在叶之璟的睫毛上，然后叶之璟看向她，雪花抖落下来，她伸手接住。

“今年的雪应该很大。”

“你怎么知道？”叶之璟看着她掌心的雪花问道。

顾若薇感受了一下澎湃的水汽，又说:“还不是一般的大。”

能够笼罩整个京都。

......

一片一片又一片，漫天的飞絮看起来像是有生命的白色精灵，它们随风上下沉浮，在你没注意的时候，就在地上堆了浅浅一层。

雪后道路不好走，老皇帝放刘瑾春先回去，自己裹了大氅站在窗边看着。

“陛下，要不要奴才再加一个火盆？”曹惜墨问道。

“不用，就这样吧。”老皇帝挥了挥手。

曹惜墨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悄悄退下，走时不忘记将刘瑾春用过的茶盏收走。

半个巴掌大的杯子看着小巧，其实胎薄壁深，很能装水。

屋子外的几个小太监谄媚地围上来:“曹爷爷，哪儿能叫您拿杯子，小的来吧。”

曹惜墨掂量杯子正奇怪，往日的茶水，刘中丞顶多喝上两三口，今日怎么舔了回茶都给喝光了。

“小心着点儿。”他见一个杯子好几个人抢，忍不住出声训斥。

能拿给刘中丞用的杯子是御品中的极品，摔了磕了，连他也没好果子吃。

几个太监赶紧往旁边靠，幸而他们停下来了，不然就要和外面进来传话的太监撞作一团。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曹惜墨发火。

传话的太监缩成一团，小声道:“曹爷爷别生气。”

大冬天穿着夹衣，头上连个帽子也没有，曹惜墨看了就知道，眼前的太监肯定遭人排挤了。

可怜归可怜。

皇宫那么大，混得不好的太监，十只手也数不过来，曹惜墨哪有功夫一个个心疼，他冷声问道:“给谁传话啊？”

传话的太监呼出一口白气:“给雪烟阁的庄嫔娘娘。”

老皇帝和庄嫔之间向来相看两相厌，老皇帝从不去雪烟阁，庄嫔也从不主动来找他。

怪不得今年的雪下得早，破天荒了啊。

曹惜墨抬头，只能望见官道上半融半凝的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