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后，江书奕仍旧盯着门口。

好像还能看见我的背影，好像在等我回来。

尽管他知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乔悠悠冷眼看着他，“别看了，她走了。”

江书奕充耳不闻。

乔悠悠直接站在他跟前，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江书奕，我说她走了，别看了。看了她也不会回来。她本来就不喜欢你，你以为她是真心想跟着你。她不过是想找个傻子过下半辈子。”

“才不是，茫茫开始喜欢我了。”

他心中有个藏起来的甜蜜的小秘密，始终没有跟任何人说。

那时候，我连续好几个晚上偷亲他，在他的唇上轻啄。他都知道，他只是装睡，他在我身边睡觉一直都舍不得睡着。

这样的时光，是他一直以来渴求的。他万分珍惜每一刻的时光，每每都是等我睡着之后，他才入睡。

他觉得我亲了他，便是开始喜欢他了。

他日日欢喜的要死。

可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呵，江书奕，你还真会自欺欺人。”乔悠悠嘲讽他，“可是没办法，她走了。”

“乔悠悠，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江书奕望着乔悠悠，不解的问，“你有钱有势，长得又漂亮，我不过就是一个无父无母，一穷二白的普通人，你为什么要跟我生孩子？嗯？”

为什么？

乔悠悠冷冷的想，瞎了眼呗，要跟这个死脑筋的小跟班生孩子。乔父，乔晚晚得知她怀孕之后全部都劝她打掉孩子，对江书奕这么一个穷小子玩玩闹闹也就算了，绝不能动真心。

可哪晓得，乔悠悠铁了心要嫁给江书奕。

“你要对我负责。”她说。

她来这里可不只是为了阻止江书奕和我结婚。

“你打掉孩子吧。”江书奕赤红着双眼，声音里带着恳求。

如果没有了这个意外的孩子，会不会，有没有可能……

“江书奕！你是不是个人，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三个月了，你叫我打掉他。他是你的孩子。”乔悠悠愤怒道她一把抓过江书奕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道，“这是一条生命。你就这么残忍？”

江书奕的手指僵了一下，他觉得他的手掌心里一下子承载了无法言说的重量。

好半晌，他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是啊，那是一个生命，一个活生生的命啊。

“乔悠悠，你让我静一会儿，好不好？”他低声道。

所有的坚持原来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而已。

乔悠悠睨着江书奕，她明白了江书奕的妥协，她扶着肚子默默的走出了大门，回头对江书奕道，“不啊哟太晚，我在外头等你。”

风呼啸的从老旧的门往屋里头吹，吹得人心啊，冷的透彻。

江书奕上前把门关上了，又把外公外婆扶上了楼。

外婆担忧的问他，“小路啊，你要和茫茫，你们怎么办？还有刚刚那个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办？

江书奕扯着嘴角，“我和茫茫不可能了。”

再也不可能了。

楼下的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天色渐晚，远处的天空像泼了墨一般浓黑一片，压得人心里难受的慌。

江书奕默默的拉开椅子坐下，他的面前是那个一口未动的蛋糕。他精心买的草莓蛋糕，是我喜欢吃的草莓蛋糕，他都记得呢。

屋内的光线昏暗。

地上的气球不知道何时炸开了几个，散落的到处都是。

背后的墙上那个写着“HAPPYBIRTHDAY”的字母依旧金灿灿的好看。

江书奕笑的，笑的像个孩子一般，渐渐的，泪水盈满泪框，他抬手抹掉。

再伸出手抓了一口蛋糕朝着嘴里喂，一口两口三口……喂的咽不下去，喂的喉咙里疼……

不过是自心里默默的重复那一句，【茫茫，生日快乐。】

许久，他从门口走出来，嘴角还有残留的蛋糕，他的眼里灰败一片，对着站在门外等候的乔悠悠道，“乔悠悠，我们走吧，我对你负责。我娶你。”

……

我从屋里跑出来，茫茫然的走了很久。

其实我不知道去哪里。

我觉得我再次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孤魂野鬼。

不知不觉我已走到村头的小桥处，初冬季节，桥下的水冰冷刺骨，我瞧着幽深的水面，想着如果一头栽下去会不会死掉。

听说在水里淹死的人，等死透了之后，就会慢慢的浮上水面，那尸体顺着河流不知会流到哪条岸边。

像我这样的人，死后连个给我收尸的都没有。

盛云廷。

我想着盛云廷，我把戒指从我的胸口掏了出来，放在嘴唇上吻了吻。

你瞧，你想的都是对的。ぷ99.

你说江书奕不适合我。我以为是我和他年龄不适合，性格不适合，却原来是时间不适合。

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他。

我刚开始喜欢他的时候，我跟他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总结而来，不过是四个字——不合时宜。

云廷，怎么办呢，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死过一回了，这次要是再死的话，还能不能找到你？

你怕是要怪我变心吧。

可我现在孤孤单单的，我能去哪儿？

我站着没动，冰凉的河水在我的眼前流动。

“宋茫。”

有人叫我。

他站在我身旁，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河流，他的声音淡淡的，“你是准备要为江书奕寻死？”

是顾子延。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乔悠悠来的时候他在哪里？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不关你的事。”我冷冷道。

我才不要他来看我的笑话。

他顶着一张跟盛云廷那般相似的脸，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眼前，本身就够让我难过的了。

“你已经为盛云廷死了，还要再为一个江书奕寻死，你就这点出息吗？”

“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蓦地偏过头瞪着他。

那瞬间，我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他的出现让我觉得，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全部都是因为他！

我伸手狠狠地的抓着他的衣领，我满脸煞气，我就像个恶鬼一样，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来看我笑话？你为什么要顶着一张盛云廷的脸看我的笑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好看吗？我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你既然背影这样像盛云廷，你为什么不一直装作盛云廷！”

“我讨厌你这张脸，我讨厌看见你这个人。”

“顾子延，我真讨厌你。”

“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我一把重重的推开他。

下雪路滑，他没料到我会有这种举动，脚下一滑，一下子摔了个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