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1918」

十一章 行路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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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0-08

由于下午走的稍晚,加上马车上东西重,四个人全部下车走着,就这样到了富平县城附近时,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上的箱子和无边的黑夜让人心惊胆颤,四个人走路时那点热乎劲这会早没了,只觉的脊梁杆子发凉。

“唉!就怕带着贵重物品上路,更何况还是夜路!”王文和悄声的嘀咕。

“怕个逑,来了强人咱有这个。”说着,张炳玉从腰眼子位置抽出一把手枪来。

“镜面匣子!张叔,你怎么能买到这种手枪?我能看看么”司南惊诧的喊了出来。

“咦!你认识?以前在河南那边救过一个人,他送的。”说完就把枪给了司南。

“切!显摆什么啊?看看我这个,”说着王文和像不服气似的,从腰里也掏出一把手枪来。

“叭叭...”话音未落,从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司南马上小声喊着:“快躲好!”说着躲到马车车梆后面。

张炳玉一抖马鞭,“驾!”马车快速向富平县城南门冲去。

“嘎吱嘎吱”马车就像要散架了一样,下午这一路上张炳玉可没少给车轴加油,马也累个半死。好不容易到了南门附近,可城门已经关了,就来到之前住过的大车店,几个人叫开店门,店主一看是熟人,不是官府要缉拿的刀客,这才让进了大车店。

同样是那个小点的房间,吃饭涮洗完,爷爷和张炳玉去饮马喂料,司南和王文和在玩枪。

油灯下的镜面匣子光亮如新,看来张炳玉也没怎么用过,做工很精巧,弹夹里还有九发子弹,看样子这枪像原产的德国货,其实司南根本不懂枪。

王文和的枪上面有个马的图样,司南琢磨着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马牌撸子。”

看了一会觉的无趣,自己连拆枪都不会,也确实够没用的。

爷爷和张炳玉拾掇完马进了屋,招呼王文和跟司南,悄悄把箱子抬进屋里,招呼大家赶紧睡觉。

关好门,张炳玉在门槛不远处系了根绳子,这样贼人进屋后,脚要落到实处,必然会踩到绳子上。绳子的一头绑在靠窗户的桌子腿上,另一头把凳子放在门后靠墙的位置,系在凳子腿上,尿盆耽空了半边小心的放到凳子上。

看着张炳玉的动作,司南暗自感叹:“不愧是老跑江湖的。”

一夜无语,等司南醒来的时候屋里一切恢复原状,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抬上马车,遮盖好了。

喂马、饮马、打滚、洗漱、吃饭,给车轱辘灌油润滑又是这一套程序。

当这一切做完,赶着马车出了车店,四个人照旧走路,天色亮了起来。

城外的路上,行人渐多,马车不必进城,绕城而过,向南塬行去。

车行南塬,这里有一处拐角,来的时候张炳玉说这个拐角叫“鸡脖子”经常会有马车停不住,翻下沟的。

这段路只有大车走,普通的行人一般都走塬上的小路,小路虽然路程近,但很陡。

张炳玉小心的牵着马,一手操着缰绳,另一只手不时的在马左边、右边拍一下,清脆的声音和“吁...吁...”的吆喝声,马听话的停一下、走一下,就这样,慢慢的下了不长的陡坡。

突然一声痛苦的呻吟传入了司南的耳膜,司南狐疑的看了一下,几个大人都神情正常,难道我听差了?

又是一声呻吟,虽然被刻意的压抑,但还是能听的见。

“爷爷,你们听到什么没有?我怎么觉的有人在附近。”司南说道。

张炳玉停下马车,几个人不吱声静静的听着,四下里悄无声息,这是幻觉吗?

半响没动静,张炳玉正准备吆喝马车前行,马车右边的土台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

“谁?谁在那?”张炳玉跳下马车,抽出手枪,冲着右边挥舞。

“应该像是病了的样子,要是劫道的,这会早出来了!”爷爷磕了烟袋郭子,别在腰上,下了车往土台子上面爬去。

“小心点,爷爷。”司南跟在后面要爬上去,被王文和拉了下来,然后他自己跟着爷爷上去。

过了一会,土台子上传来爷爷急切的喊声:“炳玉,在下面搭把手,这个人手伤了。”说着,只见王文和背着一个人,爷爷跟在后面。

张炳玉到了土台子下面,伸手接着伤者,三个人合力将伤者抬下了土台,扶着躺在了马车上,几个人上了马车,张炳玉驾车前行,爷爷坐在车上查看伤者的情况。

“枪伤!”爷爷扯开伤者的袖子,惊呼一声,张炳玉牵着马一惊,手里的鞭子差点没拿住。

只见伤者胳膊和腿部有两处枪眼,尤其胳膊上,大半拉左胳膊上的肉都被枪子刮烂,血早已经成了黑色。

胳膊上的碎肉和着血和泥,看起来黑糊糊的,司南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呕”了一声差点没吐出来。

腿上好点,但也被刮掉了一块肉。

“得找个地方好好给他洗洗,这样不行,人撑不住!”爷爷说道。

说着,爷爷拿出几贴膏药,将狗皮上的膏药刮了下来,拿出马车旁边匣子里的一个碗,又要来王文和的酒壶,将刮下的膏药放到碗里,倒了半碗酒进去。

不一会时间,膏药已经和酒互溶成褐红色的液体。

“来!喝上几口,能止点疼。”爷爷把碗放到伤者的嘴边,伤者似乎知道有人救他,张开嘴喝了一口,一口药酒下去,被呛的大半吐了出来,然后又喂他慢慢喝了几口。

还剩下一半药酒,爷爷用手帕蘸着,给伤者清洗伤口,经过蘸洗的伤口看起来非常恐怖,碎肉、血液、污泥被一点一点擦干净。

“还好,看着害怕,但都没伤着骨头,要不然神仙也救不活。”爷爷自言自语的说道。

擦完伤口,伤者似乎感觉好受了些,昏睡过去,这时司南才上下打量着这个伤者,身量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阔嘴、方脸、浓眉,脑袋顶稍微有点尖,留着寸长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是粗布的,看样式比较怪,倒有点像军装,但又有些不像,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式样的衣服。

司南觉着也困了,就爬上马车靠在大箱子上沉沉睡去。

“司南,醒来,该吃饭了!”迷瞪瞪的司南被张炳玉叫醒,扭头一看,爷爷和王文和已经坐在高陵县城来时的大车店里吃饭了。

喝羊汤、吃羊肉泡锅盔,别提多美,吃着吃着司南想起那天那个小乞丐,就问伙计,伙计说这两天没见他来,问伙计知道小乞丐是那里人,在那里的时候,伙计说没人知道,他自个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小乞丐在这附近要饭好长时间了,应该不是这里人,也没人知道他住那。

司南想着心里不时滋味,但又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张炳玉已经给马喂完草料,饮好,拴在大车铺的旁边的拴马桩上让它放松会,来到桌上吃饭,爷爷则把一块锅盔掰成小小的块块,让伙计添上羊汤煮烂,自己往城里的药铺走去。

过了有两刻钟点,爷爷手里提着几服药和一大一小两个酒葫芦,让店家把药全熬了,每剂熬两次,然后都灌到大葫芦里,招呼着司南,两人把伤者轻轻抬到马车下面,放在一个用两条条凳拼成的床上。

打开小点的葫芦,爷爷喝了一口“噗”喷在伤者的胳膊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软毛刷,也用酒喷了,轻柔的刷着他的伤口,随着刷洗,伤口慢慢流出鲜血,一些碎肉被爷爷用火烤过的剪子都剪掉了,司南觉的渗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王文和看的也直咧嘴,估计他也觉的渗的荒。

终于把胳膊上的伤口清理干净,血也留到地上一大滩,爷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有白色的药粉,轻轻的撒在伤者的胳膊上,留血很快就止住了,司南很惊奇,心里纳闷,这莫非就是抗战中传说的人类已经无法阻止的“白药?”爷爷是从那搞到的这个?

撒完药粉,先用一截白布裹住伤口,然后用抹布缠起来,缠好后打个结。

接着清理的是腿上的伤口,等全部拾掇完,爷爷已经浑身冒汗。

“大娃,你给他喂饭,一点一点来,我去歇会!”说着,司南从饭桌上端来给伤者煮的羊汤糊糊,用一个木勺开始给他喂饭。

他看起来是个壮实的汉子,虽然受伤比较重,但吃起来还是不含糊,大碗的羊汤糊糊一会就吃完了,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和王文和一起把伤者又抬回马车,司南清理完条凳放回远处,又用黄土将地上的大滩血渍盖住,坐回桌子上盯着马车喝茶。

又等了一个来小时,伙计终于把所有的药都熬好,司南奇怪的问爷爷,为什么要全部熬,爷爷笑而不语,边上的张炳玉和王文和也讳莫如深的笑着。

端着一碗药汤,爷爷示意司南给伤者去喝,等司南喂他喝完了药,爷爷已经把所有的药汤全部灌进了葫芦,张炳玉也过去牵马准备套车。

车很快套好,一行人得紧赶慢赶才能赶着西安关门之前进城,别忘了都是走路的,不是来的时候坐车,也不知道车上的箱子到底有多沉。

路过灞桥的时候,伤者醒了,司南一路上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人在那里见过,很熟悉的样子,但总是抓不住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醒来的伤者问马车去那,当听说去西安时,伤者叫停了马车,要离开,说自己有事,必须得走,爷爷也不拦他,把大小葫芦、药粉、剩下的白布和麻布给他,一一叮嘱了一番,又给了他两块大洋。

“恩公是西安玉兴铁工厂的吧?”伤者张口问道。

“你咋知道的?”司南张口就问。

周围的人都笑而不语,张炳玉用马鞭指着马屁股后面的标记,马屁股后面用烙铁烙着一个“玉”字,司南臊红了脸,自己也太不细心了。

突然脑中一一亮,指着伤者说道:“你...你是杨...?”没等司南话说出口,伤者就用一只手捂住司南的嘴,笑了笑:“谢谢几位恩公,他日必有后报,小兄弟,听你口音像富平人,知道哥哥是谁就行,别说出来,你言之无心、人听之有意,小心祸从口出!”

司南点点头,看见马车上有一根棍子,长度整好合适,就递给了伤者:“大哥,这个你拿着当拐杖吧,路上走慢点,别裂了伤口。”说着又拿出十块大洋硬塞到伤者手里。

他也不推辞,单手作揖:“行,谢谢各位高义,我就不推辞了,后会有期,”说完便一跛一跛的向北走去,而且走的都是田地里的陇梁。

真是不走寻常路,怪不得后世都说他好,司南不禁感叹。

几个大人奇怪的盯着司南看,司南连忙解释:“别看我,我不认识他。”众人笑了笑,也没拆穿他的谎,牵马而行。

马夫这会已经换成了爷爷。

到了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马车终于有惊无险的进入了西安城,这一天多的路程里,没少给马车上油壶。

这一来一回一共花了五天时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几个孩子功课如何,奶奶好不好,司南一路上不停的给周围的人嘀咕。

到了戴家巷口,马车过宽,进不去,四个人只好把箱子下从车上弄下来,抬进了爷爷家,放到了中屋,这一小段路,又歇了好几回才走完。由于时间太晚,张炳玉两人笑着说明天再来看司南到底有多富裕,就赶着车回去了。

北屋三个小家伙已经睡着,司南和爷爷坐在中屋喝着茶水,奶奶去厨房给他俩做点饭吃,喝了两杯茶水,司南来到厨房,只见奶奶用蜂窝煤在熬粥,司南就问奶奶煤炉好不好使?奶奶说好使,从来没灭过,可省了,做饭也好用,说着牵着司南的手,指着墙根处排的整整齐齐的一堆蜂窝煤,说送来好多呢,拦都拦不住,司南数了数,大概有三百多块,足够用到天暖和了。

奶奶推着司南让他先回屋,饭一会就好。

回到中屋,司南说拆开箱子看看,爷爷说太晚,最终还是拗不过司南,爷爷拿出匕首,沿着箱子盖慢慢的划开封胶。

揭开箱子盖,里面的东西被大片的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顺着油布的封边慢慢用匕首划开,揭开时屋子里金光、银光四射。

“嘶!”饶是爷爷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想象一下,八十厘米见方的箱子里几乎都放着金银元宝,那是什么概念?

司南张大了嘴,“呃...呃..”了几声,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在爷爷的推搡下恢复过来,等明白过来后,才发现炕上放着小桌子,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稀饭馒头和咸菜,奶奶和司南刚才一样,站在那里嘴长的老大,一直在发抖。

“奶奶,您坐会。”司南扶着奶奶,这时奶奶才反应过来,用手捂着胸口,一直在顺气。

看着司南和爷爷吃饭,奶奶就问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怎么这么多钱,这钱就是那些大大财主家里也没有啊。

爷爷一边吃饭,一边慢条斯理的把事情的经过和原委说给奶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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