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父皇你的目的从来就没有变过？”

雪络川陡然惊醒，他突然发现，这段时间天斗帝国的一切，都在被这个男人掌控着，自己原本的猜测，错得异常离谱。

雪夜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消灭武魂殿，他只是为了维持皇室的统治！

雪夜大帝轻轻颔首，中年男人那充满阳刚，极度有力的脸庞，极为难得的，露出欣慰的表情。

“你能理解得这么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清河那小子，直到现在依然看不真切，可惜事实也确实如此。”

雪夜并不否认，甚至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昊天宗与武魂殿的仇恨，已经难以化解，要想保住他们近些年急剧扩张的庞大利益，只有正面顶住武魂殿的压力。”

“很不巧，他们的实力根本比不上武魂殿，因此只有拉拢我们，才有可能僵持下去，获得足够的缓冲时间。”

雪夜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缓了缓自己的气息。

同时随着他的思考，手指轻轻敲击在桌案上，发出清脆而又规律的声响。

眼见雪络川沉默，不在言语，开始顺着这个思路细细想下去，雪夜也乐得给出这段时间，让他更真切的看清眼前世界。

良久之后，直到雪络川眼中流露出明悟之色，他才再次开口。

“贵族，一向是见风使舵，因此，呐喊助威壮壮声势，痛打落水狗还勉强能够胜任，真要以他们为主，可就是为难这些人了。”

“在这场对抗赛中，哪方露出颓废之势，他们就会将獠牙对向谁，并没有丝毫立场可言，或者说他们的立场，就是自己的利益。”

”武魂殿，贵族，昊天宗，全都是有自己的心思，哪怕我们也是如此，想要获得更多，必然有人会变得更少。”

“所以要想皇室能够长久稳当，就永远不要成为那变得更少的一方，维持局势的平衡，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雪络川彻底明悟，顺着自己父皇的意思，将那些并未详细说明的话语说了出来。

“所以，当初默认支持我，让昊天宗带拉拢贵族，对抗武魂殿，也是您想要借此机会，进行打压的一种手段。”

“无论谁胜谁败，只要我们没有明确支持哪一方，就有了辗转腾挪的空间，甚至……我和皇兄的争斗，也是您刻意营造出来的！？”

雪络川猛然抬头，看着雪夜大帝开始冷漠下来，近乎没有表情的脸。

他的内心，好像有个声音，无比清晰的告诉了自己，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武魂殿支持雪清河，昊天宗支持雪络川，再加上贵族摇摆的态度，这不正是雪夜大帝所设想，维持皇室威严的最佳手段么？

只要一方无法彻底侵吞另一方，皇室就会站出来调解国内各方势力的平衡，不会让哪一家势力过大。

得益于此，皇室在国内，就能永远以裁判者的身份，高高在上俯视一切。

就连现在也是这样，近些年贵族势力不断扩大，与昊天宗串联后，甚至就连天斗城扩建，都被他们通过决议拿在了手中。

因此，最近发生的事情……未尝没有皇室推波助澜！

雪络川入宫时火热内心，经过这最终的打击，彻底的变冷，皇室无亲情，他算是真正见识到其中的一面。

“今天，你先回去吧。”

雪夜大帝稍带着疲惫的声音，让雪络川下意识照着去做。

浑浑噩噩中，他也不太记得，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在一阵无用的辩解争论之后，黯然离开了皇宫。

雪夜大帝冰冷的目光，刺得他浑身难受，就像是被寒风刮着骨头，那是深入灵魂的冰冷与疼痛。

今天的雪络川，只有十一岁，却理解了对于他而言，过于残忍的事实。

——

雪络川从皇宫中走出来的时候，心间明白了许多，却显得满是茫然。

为什么？怎么会？怎么办？

竟然如此！原来是这样！

后面，又该、又会如何？

无数的疑问与明悟，杂乱且理不清头绪，就像是打地鼠的孩童游戏一般，这个还没砸下去，那个就冒了出来……

往日里，他也是有着自己的豪情，有着自己的理想，虽然青涩且懵懂，但是仍旧坚定不移的朝着这方面迈进。

这也是他敢于在这个时候，向武魂殿释放善意，甚至帮助加深武魂殿与皇室的联系。

之前的雪烨，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今天，雪夜大帝，这个帝国最高权势者，他的父亲却告述了他一个残忍且险恶的事实。

让他对帝国，对皇室，有了更加形象的认知，明白当下距离理想的差距，简直宛若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