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之辈」

第三百零八章:二五仔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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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胸口豪情消散,表情变得僵硬,凶器青铜铤也被收回身侧,李陵干笑一声,垂下头看着身前跪拜之人: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啪,蹬蹬。”

手撑着地面,把自己从地上拔出来,龙套二号瞪了李陵一眼,恨恨道:

“信,我当然信。我可不想再被你压上一次,再来一回,非得把握膝盖给跪红喽。”

“哈哈。”

面对面前散发近乎实质化的怨气,做了亏心事,心里发虚的李陵也唯有干笑以对。

不然,总不能叫他恼羞成怒,黑化发狂把周围看见这一切丑态的人通通灭口吧。

他李少卿只是不像对汉家子那样在意降胡,可不是动不动就杀人的变态。

李陵(露出一嘴白牙):听老人家说,爱笑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没准正是因为进了胡营,压力太大,一张脸绷得太紧,从来没笑过导致的呢。

不过……

李陵(捻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回犯了蠢,也让我趁机认识到了自己——在对待属下的赏罚上,我自认没有徇私枉法,二千石的亲儿子照样上战场没了胳膊,唯一欠缺的是为将的个人形象,塑造的太过强硬,尤其是对降胡。

(那队被你抛在木塔下面送死的二五仔可不会认同你的“赏罚”,被你逼得拔出兵刃和你拼命的走狗也不觉得有什么柔和)

李陵(什么都没听见,言语自若):不能再板着脸,要笑口常开,只有这样才能和兵士们打成一片,得人死力。

就像这样……

“哈哈哈!”

震耳的大笑响起,惊得周围众降胡浑身一震,继而茫然四顾。

知道的,知道他是抱着这种想法开导自己;不知道的,真的是摸不着头脑。

“发生什么了,这汉大人怎么突然就笑了?”

一名降胡疑惑发问。

“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是突然笑,刚才就有了,只是声音太小,你没听见。”

开口纠正了同伴的一个错误,龙套抬起手一指,指向某人,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推测道:

“我觉得,但很可能是因为统领,别忘了,咱们的统领刚刚还是要和汉大人一决生死呢。”

“这样啊,那可真是让人为难,咱们是帮助统领好啊,还是讨好汉人妙啊?”

揪完发辫,那沾了油腻的手往身上胡乱一抹,降胡眉头紧锁,对手中那尚未消去的滑腻感到不适。

降胡(信誓旦旦):以后一定要勤沐发,南边的那位大贤人、大圣人,专门替人解梦的周公不就是说过“一沐三握发”,要洗三次头发吗?

(那句话不是这样理解的,后面还有一句“一饭三吐甫”,你这是在断章取义)

“这还用考虑,当然是哪个官大帮哪个喽。”

“那他俩,到底谁的官更大啊。”

“这还用吗,肯定是汉大人,你没瞧见统领巴结汉大人那副样子,哈巴哈巴的,和讨主人欢心的狗子差的只有那条尾巴了。”

“哦,是这样。”

“扑蹬蹬。”

双方并没有遮掩的意图,对话清晰无误地传入哈巴狗·龙套二号耳中,听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没重新摔回去。

“嘎吱,难道,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有风骨,在旁人看来就是一条狗吗?”

攥紧拳头,仰起头,一双不甘的眼睛看向天空,龙套二号喃喃自语。

“……盯。”

经过一段旁人看不见,想来是无比激烈的心里斗争后,其人目光向下移动,移到手中攥着的青铜铤身上。

什么,你说,人都被压着跪下了,居然还抓着兵刃不放?不应该双手抵住下压的长铤,脸红脖子粗地拼命抵抗吗?

亦或是,他爱长铤爱的深沉,更胜过自己?就像那些把自己亲人,乃至自己血祭给兵刃的(变态)铸造大师。

其实,并不是。

说起来丢人,在发现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后,我们的龙套二号就把全副身心都用在了如何生气上面,压根就没考虑要怎么抵抗。

也正是因为他是真的忘了,没有谋划阴谋,他才能留下手中的长铤。

否则,就他那个除了走狗系技能无师自通,其余系全部灰暗的样子,怕不是第一时间就会被李陵发现。

“话难听,说的却不假。嘭,我不就是做狗做的乖巧,讨的了主人欢心,才会得到各种许诺吗?

“就像去长安,一个不乖的狗怎么能去汉人皇帝在的地方,参加什么庆功宴,得什么封赏?”

人一旦有了偏向,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没错,xx就是那样,继而坚定内心,下一些平日里不敢去做的事情,就好像龙套二号这样。

“可是……”

面目陡然狰狞,额头青筋凸起,龙套二号攥紧长铤,用力挥舞几下,继续磨牙道:

“哆哆哆,我真的不想做狗,更不想做一辈子的狗……哆哆,我是人,是一名受大王信重,被选中的匈奴卫士。

“杀了他,杀了这个汉狗,外头包围的汉军就会离去,你就会成为匈奴的大英雄。”

爱国情怀(蛊惑)在胸中燃烧,一双眼睛变得越来越亮,握铤的手掌也越攥越紧,突然,长铤动了起来。

“刷,哗啦。”

“你疯了?!”

寒光一闪,伴随着惊呼,铤尖已经深深没入马匹体内,大捧温热的鲜血喷出,浇了龙套二号一身,为他更添几分凶狠。

龙套二号(慌张):我不是在心里想想的吗,怎么,怎么真的做了出来?

手(推卸责任):你问脑子,是他控制我。

脑子(大怒):问你个球,明明是你不受控制地动起来。

龙套二号(愈发慌乱):别吵了,快想想办法,这回把他坐骑杀了,真要出大事了!

脑子(不在意):怕什么,找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不就行了,他还真能为了一匹马把你砍了?

龙套二号(焦急):说的简单,问题就是找不到借口啊。

手(不屑):蠢,你是用什么把马杀了,他刚刚又要你做什么?故意装糊涂,说你我速来决生死不就行了。

龙套二号(欲言又止):决生死真的会死人的,万一他真的……

手(摊手):所以,这就回归到问题的原点了,你究竟是发什么神经才暴起一挺刺死了马?

脑子(语气不善):还不都是你这爪子杀人杀惯了,又握着利刃管不住自己。

手(攥拳):你放*。分明是由大脑下达命令,再通过神经控制的,手本身只能做出很有限的本能反应,膝跳反应的实验知不知道,谁的本能反应把杀人包括在内?

脑子(脑皮层闪过一抹蓝光):说不准,说不准就是你杀人杀出了肌肉记忆,成了本能反应,不用经过神经信号就能动呢。

“……”

无论是手,还是脑子,都长在自己身上,是不可能说话的,可龙套二号一闭上眼放开思维,耳边就出现争吵声。

“我,是不是这里(比划,出问题了?”

虽然对自己的精神状况持有悲观态度,但好在没傻到三岁小二的地步,他还知道自己最急需面对的是什么。

“咚,司马。”

长铤顿在地上,龙套二号向李陵微微躬身。

“好,能说话能弯腰,看来是没疯。”

从马背上跳下的李陵是既惊且怒,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人没疯,那就说说自己为什么要动手,说的合理了,本司马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说到这,看了眼暴毙倒地的马尸,李陵心头怒火更旺。

躺枪的马儿不是一般的惨,整个脖子都被长铤穿透,故而,“留个全尸”四字咬的很重。

奈何,龙套二号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糊弄过去上,哪里发现得了这点,他只是拄着自己那杆杀马凶器,硬着头皮说道:

“大人,事情不是您看见的这样,您听我解释啊。”

“好,尸体就摆在这里,兵刃也在你手上,你给我解释一个听听!”

李陵抬起手,食指先是指了指地上的死马,然后又指了指他手中血还没干,滴答滴答的长铤,怒极反笑。

“这……”

眼前的证据太过确凿无疑,纵使龙套二号已经从脑子(?)哪里取到了名为“胡搅蛮缠”的经,真正实行之前,也不由一阵阵发怵:

“都摆出这幅架势来了,能成吗?他不会一气之下什么都不听,炒出刀子来砍我脑袋吧。”

想到这里,目光不由投降李陵腰间的一刀一剑,想着自己被这幅刀剑斩下头颅的画面。

“刀鞘上镶了那么多宝石,剑柄上缀了美玉,就算被砍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吧?

“呸呸,都要掉脑袋了,还能是什么好事。”

糟糕的想法一经出现,就连忙被他掐灭,但不好的念头已经初现端倪。

在生死逼迫前,他的精神变得极度不稳定,已经从幻想出第二人格衍变成了思维发散,收不回来的那种。

唯有最后的一丝理智让他清醒过来,展开自救。

“咕噜。

“大人,您忘了刚才说的话了吗,您说一决生死,我这真是和您……的马一决生死啊。”

望着还试图推脱的眼前之人,李陵的笑容渐渐冰冷。

“刷,去死吧!”

“啊,噗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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