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阵法不是一窍不通，也识得这根本不是补界之阵，而是献祭之阵。

“呵呵……”慕辛夷凄凉一笑，抬头看着帝江，道，“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只要山海界需要，青夷自当献身。”

帝江皱眉看着她，像是不忍说出，“你已入魔。”

入魔？

不止慕辛夷，就连青宗耀也是一愣。

“呵……”入没入魔她自己不知道吗？“殿下根本不必如此……”

看这样子她是不信了，帝江正想说什么却被打断，“殿下莫要耽搁时间了，若是让龙族那群人——”

还没等这人说完，其他的见东边的动静纷纷如临大敌，可奈何需要维持阵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如墨带着魇龙奔向他们。

想象中的排山倒海的攻击没有袭来，如墨控制着魇龙，利用它的力量给在场的人施了些幻术，他们的表情随即变得木讷起来。

“开始吧。”如墨没有看慕辛夷一眼，对对面的帝江道。

“嗯。”

慕辛夷笑了，她果然没有猜错，“青夷，你看见没，他如墨当真不是那种人。”

只是为什么心里那么痛呢……

“放了青夷！”青宗耀失了束缚，疯了般的冲过来。

如墨看了他一眼，也不意外他没失了神志。

“羽澈！”青羽澈跑过来拦住了青宗耀，因着刚才的阵法，青宗耀灵力尽失，不敌他，“你在干什么？！”

青羽澈不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拦住他，任由怎么都不肯放开。

得到了慕辛夷圣能的补充，阵法再次开启，接天的光柱上下相连，在交接的一霎那，慕辛夷捂住自己的心口，受不了几百人灵力的推导，吐了口鲜血。

跟她一样反应的还有旁边的魇龙，它的眼神逐渐清明，可瞬间又被压制下去，见到了阵法中越来越虚弱的慕辛夷竟像是有了主心骨般朝她冲过去，纵使阵法将它没有实体的身躯烧的滋滋作响也不肯罢休。

帝江不解，他看向如墨，可对方也是不明所以。魇龙本没有意识，并早已臣服于他，又为何认出了慕辛夷？

“轰隆——”

已经筑起壁垒的阵法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撞的震荡起来，如墨心有所感望向源头，见到一名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手聚灵力再次袭来。

是他……

如墨脸色一沉，没想到情弃会找来，便抬手挡了他这一掌。

“……你要杀了她？！”

如墨皱眉，但还是不语默认，又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懦夫！”情弃没有理他，只骂了他这一句，两人便打了起来。

青宗耀见状急忙推开青羽澈，可是青羽澈依旧丝毫不动，他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怒道，“逆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是你妹妹！”

青羽澈毫不在意，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扯扯嘴角道，“父亲应当只有她一个孩子吧。”

“你……？！”他没想到青羽澈会这样说，“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青羽澈的表情终于破裂，大声道，“当初被送走的明明是她才对，为什么是我？！”

青宗耀说不出话，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不对，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吧？”青羽澈神情有些不正常，他指着阵法旁边仍然没有放弃进去的魇龙，道，“就是那个东西告诉我的，青夷才是跟它有牵扯的人！”

“父亲还不知道吧，今天这一切，早在百年之前如墨就已经预谋好了。他在见到青夷的第一眼就占卜到了她的未来，知道青夷和魇龙会给山海带来灾难，所以假意自己叛逃龙族，为的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青羽澈喋喋不休的说着，青宗耀怔怔的听着。他的声音很大，自然阵法中的慕辛夷也听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青夷也看到了自己与她的纠缠，所以便把自己的情魄分离出来关在了凌山……”

青宗耀禁不住退后一步，额头冷汗密起，看向空中正在打斗的如墨心里泛着冷意，这世间真的有人有本事做到这种地步，真的那么有魄力，硬生生将自己的一魄剥离？！

“殿下……？！”青宗耀看向对面的帝江，后者的表情一言难尽，他看着青羽澈又看着魇龙，心道不好。

青宗耀顾不上自己是否违抗圣意，对青羽澈呵斥道，“你若是还想认我这个父亲，那就给我让开！”

他虽然没有理清其中的原由，但也感受到了青羽澈对慕辛夷的恨意，便不想他去救人了。

青羽澈果然还是最在意这件事，听这话他一时迷茫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时他心里的凌乱与无措牵动了魇龙，魇龙眸子清醒一瞬，朝空中正激烈交战的情弃打了一道黑气，而后消失不见，但下一瞬又出现在了阵法中慕辛夷的身边。

他烟雾般的身体似乎有了实物，竟如藤蔓般缠在了慕辛夷的身上，把她围在中间挡住了阵法的压迫。

情弃本就不敌如墨，加上方才魇龙的偷袭更是让他快速败下阵来。

如墨收了兵器，又回到阵法旁看着那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人一言不发。

“如墨……”魇龙艰难的吐出人言，说，“你真是我遇到过最棘手的敌人，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了吗？

呵呵……即便她死了我亦会卷土重来，届时我倒要看看你这种无心之人究竟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分离魂魄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即便做到的也会因为违背天意而不得好死。可如墨满不在乎，看着魇龙忽而笑道，“那你又为何护着她呢？”

魇龙哑声，他在紧要关头才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然不知还要被他驱使多久。

可他恢复意识的第一眼看到慕辛夷这样，就身不由己的护着她，这都是那时与黯役一起……的习惯罢了。

不过以后不会再有了！

如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场战役的目的本就是魇龙，慕辛夷只不过是个诱饵……还有她的圣能。

她是担得上一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了，这都是天意。如果不是她与魇龙的命运相连，如墨一开始也不会算计她的。

可情弃是他的所有情感，现在如墨不会对任何人解释一句，就连帝江都只是因为倘若不告诉他，他一人无法完成的原因，对如墨来说只要达成目的便好。

“你……”如墨看着慕辛夷，心里有些怪异，本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但觉得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他会带回她的转世的。

慕辛夷神志不清，只觉得身上缠了什么，感觉有些熟悉可亲。

先前听到青羽澈说的那些话模糊不清，不过多是因为内容太震惊，自己不敢相信罢了。

他们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山海之界何时修补完成，何时阵法才会停止。

魇龙不甘心就这样消失，他唤醒东边战场的龙族，慢慢他们清醒过来，瞧清楚了眼前的状况，眼中杀戮尽显，蠢蠢欲动。

如墨皱眉看着魇龙，手提着剑进入阵法，他们被阵法束缚，动弹不得。魇龙见如墨过来，不禁讽刺一笑，道，“我没有实体，你杀杀不了我！”

谁知那剑向前一刺，慕辛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眸子清明了片刻，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如墨，又顺着他手里的长剑望向自己的心口。

“呵呵呵……”慕辛夷从未想过逃跑，因为她知道自己离开后山海界的命运，可没想到如墨竟然连这一刻也等不了了。

“……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慕辛夷在说完这话后耳边传来凄惨悲鸣的龙吟，之后便陷入了沉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