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怔怔地看着眼前飞出了数十米之外的人。

远得容九都快看不清他的神情。

若不是白凌还在一旁扔着小石子，容九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要跑不见了。

那个凶神恶煞，一身弑杀的气场犹如地狱阎罗的无穷，此时似一只受惊的兔子，满目惊恐地瞧着容九，似乎是怕容九打他。

容九:“……”

容九满脑子疑惑，完全解不开。

不管是无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无穷这个模样，都叫容九摸不着头脑。

她只能把这点疑惑递给白凌，希望白凌给他解惑。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只是长着同一张脸？确实，无穷的容貌算不上有多出色，在容九认识的人里头顶多沾一个清俊，五官还是好看的，可因为常年的死气沉沉跟肤色灰白，这分清俊也化为了普通。

所以要是有人跟他长得差不多，也不是什么奇事。

无穷最让容九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

那一双仿佛装满了世间的戾气与怨恨的眼睛，有着威慑着容九的万千寒气，只看一眼，都觉得灵魂都被震慑了。

不过此时这一点震慑人心的寒气也不见了，在这一具灵魂身上，容九只看到了对方对她出现的紧张与恐慌。

这两样东西都不是无穷身上会出现的。

两者的差别太大了。

容九实在弄不明白，而且，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无穷把灵魂献祭给了流域，召唤了流域为他报仇，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

但现在……

他还活着。

白凌扔出了两颗石子吸引着“无穷”的注意，容九这个时候才发现白凌扔的哪儿是普通石子，那是魂石，冥界鬼王修炼的石头，与灵石差不多，只不过冥界的鬼魂更喜欢这种魂石。这东西白凌借着自己的境界高，随手就凝了不少。

都喂给了“无穷。”

白凌知道容九满腹疑惑，解释道:“流域做的。”

“……”容九心想，流域你可真敢干。

白凌解释道:“据说是无穷献祭时提的条件流域没有答应，所以无穷的魂魄保留下来了，没有献祭成功。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无穷的残魂。”

容九眉头拧起，“原来是这样。”

因为献祭失败，所以契约便毁。

无穷自然不会灰飞烟灭了。

只是这模样与容九认识的无穷差别也太大了。容九摇了摇头，“如果不是长得一样，我都不敢相信，他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虽说容九认识无穷时，无穷就已经被鬼祖逼疯了，可这样傻白甜又毫无心机还能被白凌几颗魂石引过来的无穷，对容九的心理冲击还是很大。

这位怎么都是钰族的君王。

容九伸手轻轻地按住了白凌的手，“我们别喂他了。”

容九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有些可悲，又有些不忍。堂堂一代君王，容九不想看到他像一只猫狗一样，因为食物而靠近他们。

白凌读懂了容九的情绪，柔声说:“好。”

没了魂石的吸引，无穷也没有离开，他似乎是感受到了容九没有恶意，便也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过这个人显然是认识白凌的。目光频频看向了白凌的掌间，半天等不到魂石，他终于开口，道:“怎么不给我了。”

声音倒是与容九之前认识的无穷有了两分相似，一样的霸道与冷漠。

“扔。”他命令道。

白凌拍了拍双手，示意没有了。

无穷皱着眉头，似乎是很喜欢白凌魂石的口味，半晌，道:“今天还打吗？”

白凌道:“今天不打了。”

白凌拍了拍衣裳，道:“今天聊聊。”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无穷皱着眉头，并不明白白凌每次都来找他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容九也好奇地看向白凌。

白凌示意她稍安勿躁，问:“你的三尖刀呢。”

无穷有问必答:“在底下。”

白凌若有所思地托着腮，道:“要不今天看看你的兵器。”

无穷道:“我拿不动，它不准我靠近。”

容九一怔。

白凌道:“一次也不行？”

无穷有些不耐烦了，就地坐着，“你不是也知道，除了打架，它平常都不理我。”说完他看向了容九，“这是谁。”

“我妻子。”白凌道。

无穷对妻子的含义也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问完就看向了容九手里的枯蔓灵藤，皱着眉头说:“我很讨厌这个气息。”

容九闻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才发现她一直没有把枯蔓灵藤给收起来，得了无穷这么一句话，容九沉吟一声，还是把枯蔓灵藤收起。

没了枯蔓灵藤，无穷脸上的不耐烦终于少了许久。

无穷道:“你很久没下来了。”

白凌回:“出去了一趟。”

“哦。”无穷道。

容九看了看白凌，白凌适时地问:“你也想出去吗？”

无穷:“不想。”

无穷:“这里挺好，我喜欢。”

这个答案让容九意外。

她以为无穷会想要出去，重回他的钰族，可这个男人身上丝毫没有这种冲劲，有的是平和与宁静，甚至在他身上容九感觉不到一丝鬼王的戾气。

温和得不似一个厉鬼。

容九忽然想要知道流域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能把无穷变成这个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无穷似乎是感觉到了容九的沉默，他忽然问:“我好看吗？”

容九被这个问题弄得一怔。

完全跟不上无穷的思路。

白凌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倒是见着容九被这个问题为难时，还促狭地看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问:“阿九，我们好看吗？”

容九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道:“好看。”

无穷眼睛里似乎是有了笑意，问:“谢谢。”

容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一句话，她想了想，轻声道:“比起以前，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无穷愣了一下，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低头苦思。

容九心头一紧，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容九下意识地看向了白凌，白凌示意放心，伸手抓着容九的手，握着她的掌心示意安慰。小家伙已经醒来，啃着小手看着他们。

许久，无穷从苦思里回过神来，摇头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的话让我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