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回视着白凌，轻声说:“阿凌，我们先回家。”

“好。”

两个人回宁安村的所行之处，皆是一片笑谈。

对比不死城的一切就更是嘲讽。

但容九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是经年累月，经过了数万年的孵化才成就了如今的圣城局面。

不死城是圣城藏在底下不为人知的一颗毒瘤。

也是皇族统治下的一个失败。

而且，这是他们纵容出来的失败。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太平盛世，而把黑暗堆积在了一处，任由它发酵，发臭，因为死的人太过卑贱，所以根本就吸引不了这些人的注意。

容九觉得无比可笑。

回了宁安村，轩辕晟跟荒火都在。

“流域呢。”容九瞧了一眼，问。

轩辕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新扇子，扇子一面写着“迷雾”，是新提的字，另一面向着轩辕晟，没有看清是什么字。闻声，轩辕晟抬起头，回了容九的话，“听说司天韵被金灿交代了一份差事，去安城府调查了。”

虽然容九问的是流域，轩辕晟回的是司天韵，可众人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这肯定是跟去了。

荒火倒了一杯热茶给容九。

轩辕晟瞧完扇子上的新字，打量着容九这一副久经风霜的沧桑，笑问:“受打击了？”

容九:“受刺激了。”

荒火慢悠悠地道:“正常。”

轩辕晟啧啧两声，“还是经历的场面少了，你看阿凌，多镇得住。”

白凌漫不经心地落座，面无表情地说:“我也吓到了。”

三人:“……”信你才有鬼。

“这么说来，这魔气就是失踪了。”轩辕晟抚摸着扇子的迷雾两字，眼神透出一丝深意，“可真是有趣，你刚才找流域，莫不是要拘那个宫女跟燕行的魂来问一问？”

容九颔首，“是，不过希望不大。”

以对方的手段，这魂魄肯定是找不到的。

轩辕晟也知道，“问问百里吧，他不是也在宁安村。”

荒火说:“今天早上没见他，许是回去冥界处理事务了，你们有通灵石，可以唤一唤，虽然不一定有用。”

容九叹气，“那等他回来吧。”

“真没志气，不过一个不死城就把你打击成这个样子，”轩辕晟拿扇子敲了敲容九的头，但在半空被白凌拦住了，轩辕晟反而敲了敲白凌的手背，调戏了一阵，说:“对吧，阿凌。”

白凌懒得理他。

容九嘴角一抽。这个人手上嘴上都要占点便宜。

“不过我有件事挺好奇的，他为什么选了燕行。”轩辕晟慢悠悠地敲着扇子，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精光，笑问:“皇族后裔在圣城之中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算上旁系支系以及一些杂七杂八沾上点关系的皇亲国戚，也有一两千人，这燕行在皇族之中，也不过是个边缘人物，怎么就挑了他，可真是叫我好奇。”

容九陷入了沉思，“其实，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今天在城内打听过，这燕行行事是嚣张跋扈了些，但皇族的人都这样，相较之下，反而没什么特殊的了。”

“不知为何偏偏挑了个这个燕行。”

轩辕晟笑问:“就没有其他特殊的吗，或者，与那位有所过节？”

“可能性不大，以那位跟皇族的仇怨，要说过节，封棺之仇已经是最大的过节，若真是燕行冲撞了他，以他的本事，燕行绝对活不到走出他的视线。”

“这倒也是。”轩辕晟微微笑道，“或许真是随机。”

容九陷入了沉吟，但她又觉得不是随机。

杀了一个燕行，对皇族又达不到威慑。

不痛不痒。

要杀也该杀几个重要人物。

荒火慢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动手了第一次，想来离第二次也不远了，大家小心防备便是。”

容九知道荒火说得有道理，可心底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关键信息，“你们说，那一道魔气会不会潜伏在别人的身上，如果真的潜伏了，除了宫女，还会谁的可能性最大。”

轩辕晟与荒火若有所思地喝茶。

可能性最大的人，是有的。

燕邱。

“燕行的父亲，你查了吗？”

容九:“燕邱没见过，不过这燕邱是燕山的堂兄，在燕行出事之后，他就进宫找燕山谈论此事，如果他身上藏有魔气，以燕山的修为不会感应不到。”

“那便不是他了。”轩辕晟慢声道。

然而就在四个人都在推测这一道魔气所在时，容九跟白凌、轩辕晟、荒火的通灵石同时亮起，一道消息传了出来，“燕邱死了。”

四人一怔。

“死了？”

容九看向了轩辕晟，轩辕晟食指漫不经心地敲着通灵石，“你们今晚别出去了。”

容九:“……我以为你会说大家出去查一查。”

轩辕晟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不，我想看看，今天晚上会死多少人。”

容九心头一紧。

……

彼时，不死城。

送走了容九跟白凌，老头独身一人，正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打算回到黑老大的身边，因为假摔得太认真，所以他不小心扭伤了腿，走的很慢，见路途遥遥，他便也不走了，就地坐下来休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灵果，不敢被人发现。

这可是他能够让他吃三年的宝贝，只要换了粮食，就三年不用饿肚子了。

怀着这样的憧憬与美梦的他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等耳旁响起压低的争吵声，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大部人马赶路的声音，他才从睡梦里惊醒过来，眼看着巷子里到处都是人，他赶忙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怕自己被踩死。

“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三三两两的散队往乱葬岗跑，老头心头一紧，抓着一个年纪小的孩子，眼神凶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鬼被揪住，回头就是一拳，可老头早有预料，轻松地躲开了，小鬼一拳不成，还想要凶他，可见老头模样更凶，当下也怂了，小小声地说:“黑老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