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兽自爆的余波有多强，参加壶海一战的灵族子弟们，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都能炸得尸骨无存。

而他们还是灵族之中最优秀的一代。

实力强大。

可穿梭空间之门的可大多是普通人，便是有灵族，那也是普通灵族居多，一旦在渡海时被海兽偷袭，他们只有一个下场。

就是——死。

死得尸骨无存。

眼前满地的血水，久久不散，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离海上之门越近，这海水的颜色就越深，他们都已经不敢想，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漂浮在海上的头颅又是谁家的亲人。

容九开始害怕在里头看到自己认识的人。

怕看到无价，看到容欢他们。

可她也在告诉自己，小欢儿他们怎么也是灵王，即便是在被偷袭的情况下，也不会毫无防御之力。

他们不会有事的。

寻常海兽伤不了他们的。

五人越走，心情越沉重。

等终于踏上了海上之门前的石台时，他们的心也凉到了底，容九大步冲向了前方，这一次是用跑的。

穿过了尸山，直奔大门。

只是站在这里，容九也僵住了。

白凌跟轩辕晟担心她出事，也跟着大步追了上来，可看到守在门前的人影，大家也都愣住了。

那人一身素白，没有别的颜色，从头到脚，白衣白靴，便是发带也是纯色的白，以流域的话来说，这就是奔丧的。

活脱脱一个披麻戴孝。

身上唯一有的颜色应该是在他肩头的那一抹黑色，小小的黑团子坐在他的肩头，爪子上还有些血，它伸着舌头一点点地舔掉，想要把这些脏东西给舔掉。

可见才刚杀了不少人。

察觉到容九他们，这小家伙还有些意外，见到容九，大大的眼睛也开始漫起了惊喜，不过一会又迅速收敛，变成了跟他主人一样古井无波的样子。

黑猊的表情变化很快，但大家没有错过它的神情。

它很高兴。

可这一份高兴又很快被克制住了，就跟眼前这面无表情的人的心理是一样的，有时候容九觉得可以从黑猊的心情里推断白衣的内心。

而且经常能够猜中。

黑猊就像是他的另一面。

许久，轩辕晟才出声，“白衣？”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他们的幻觉，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白衣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凉县的大门。

看这形势，这石台上的人还是他杀的。

他们的疑惑没有白衣那里得到解答，不过有另一道声音回答了他，从海上之门跑过来的身影，是两个少年。

容欢跟寇旭。

容欢见到他们，眼眶开始泛红，少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抱了抱容九，但还没等抱住，就被白凌给拉过来了。

白凌面无表情地跟容欢抱了抱，说:“长大了，不能随便抱你姐姐。”

容欢也没有不开心，只是胡乱地点着头，又用力地抱了一把白凌，“姐夫，你们没事就好。”

轩辕晟问:“怎么回事？”

寇旭在边上说:“我们等了你们一天了，过来的时候，白衣大哥已经在这，他好像从圣城出事的时候就一直守在这里。”

大家闻声怔怔地看向了白衣。

白衣平静地错开了视线，揉着肩头的黑猊，黑猊一头雾水，但也体贴地伸出脑袋让白衣揉着。

寇旭道:“圣域一乱，海兽们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纷纷逃亡，原先的海上之门因为被封闭了，所以无法离开，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知道凉县有一条逃往外海的路，就都往凉县来了。杀了好多人，这一座大门也险些被它们给毁了。”

“幸亏白衣大哥在这里守了一个多月，这些海兽是他杀的，有些因为不甘心还自爆伤人，所以都被我们除掉了。”

寇旭把其他人的话转述过来，又道:“如果不是他，我们过来的时候，这一座门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听了这话，大家便都明白了。

在燕归出现在圣城的时候，白衣没有跟过去，也没有出现，那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凉县。

护着这最后一条退路。

容九紧抿着唇，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说，大步走向了白衣，用力地抱住了他，吓得黑猊整个毛发都炸了起来。

白衣也皱着眉头，可又看向了白凌，似乎在问，“你不过来拉走？”

这可是你的女人。

但这一次白凌没动，他只是在一旁看着，对他颔首表示感谢。

白衣想要挣开容九，可容九抱得很紧，“谢谢。”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身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是一个很温暖的味道。

便是她的怀抱，也带着暖意。

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白衣很不习惯，就好像不习惯跟其他人的碰触一样，他出声道:“可以放开了吗？”

容九没有。

不一会儿，又一个人抱了上来。

容欢比容九还爱哭，“谢谢你，小叔叔。”

白衣:“……”我可不是你小叔叔。

他辈分跟安年一样大，在族里地位比安年还高，这一句小叔叔白衣都不知道究竟是安年占他便宜还是容欢占他便宜了。

白衣头疼，“你们放开。”

轩辕晟叹息一声，“我要是也抱上来，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白衣冷眼如刀，射了过来。

荒火替他回答，“不会杀了你，但会废了你。”

轩辕晟想了想，收起了扇子，道:“那还是挺划算的，我来了。”

轩辕晟刚到近前，白衣已然挣开了容九跟容欢，闪离在了三米之外，他眼神露出了威胁，满脸写满了不耐烦的一句:“别过来。”

不然我跑了。

一行人忍俊不住，都有些想笑，可此情此景他们都笑不出来，容欢跟寇旭是在这里等他们的。

因为有白衣在，容九他们也没有呵斥他们此举的危险，想来无价他们也是知道有白衣在这里，所以才安心让他们留在此地。

大门就在眼前了，只要穿过这里，就能回到容岛。

可在离开时，白衣站在原地，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