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早就听到脚步声了，但一直懒得睁开眼，听了这话，也只是侧过头闭眼休息，并不打算理会下面燕归一行人。

黑猊也十分不屑，要杀就杀，认错那是不可能的。灵兽随主，黑猊也有自己的傲骨，便是看着燕归等人的目光都透着轻慢，即便它身受重伤，即便它落在下风，还被人封印着，可它跟白衣的傲骨没有丢。只是黑猊的目光在触及燕归怀里的人时，一下子便僵住了。

随机喉间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凄厉惨叫，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骤然尖锐地喊了起来，伸出来的利爪也在撕扯着身上的封印，想要冲下生命神树，冲向燕归的怀里，可在封印之下，它依旧下不了树！

黑猊的反常终于吸引了白衣，白衣睁开眼来，疑惑地看向了场中，想要寻清楚黑猊忽然爆发的根源。

而他的目光在触及燕归怀里的那个小人儿时，也一下子缩紧了。他猛地抬起手，手腕的使力使得缠绕在他身上以及整个神树的无形符印显现出来，那是一条黑色的符链。

由燕归所画的封印符文形成的，不仅困住了他，封印住了他的灵力，还在吸收着他的生命之力。因为他的挣扎，黑色的符文化为黑色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可白衣宛若感觉不到疼痛。

他怒视着燕归，望着燕归怀里那一张单纯天真的小脸，心揪成了一团，他哑声喝道:“放下他。”

放了那个孩子。

所有的傲骨跟坚强，在见到连城出现在燕归怀里的一瞬间，坍塌了，此时黑猊的尖锐叫声就是白衣的心境。

有着他的怒，他的恨，还有他的怕。

白衣没有想到燕归居然出去了，还把连城从白凌他们手上带回来了，那白凌跟容九他们呢？

输了吗？

还是……死了。

想到这个结果，白衣眼睛燃烧起了血红色，就是他身周的灵力也自黑转红，气势在不断攀升，居然隐有要冲破封印的趋势。

可在他要突破封印时，插在他胸膛的剑一下子发出了剑鸣声，剑声响起的刹那，把他所有的变化给压了回去。

也把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口气给打散了。

黑猊又急又怕，大眼睛里都是眼泪，既担心白衣，又担心连城，一时之间黑猊都禁不住开始慌了。

燕归见此情况，禁不住笑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白衣双眼通红，“放了他。”

重复的话语，带着卑微的祈求。这个时候的白衣发现自己好似除了这一句话能说，其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燕归笑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他不过是一句揶揄，也是一句调侃，可树上的白衣收敛了一身的气势与倔强，望着燕归道:“是，我求你。”

淡淡的四个字，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也放下了他所有的坚持。

燕归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他皱着眉头盯着白衣，视线落在连城这张脸上时有种不解，这个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

居然能教白衣都跟着低头。

这些日子他也折磨过白衣，可这个人始终没有松过一句，别说是求饶了，就是一句服软的话都没有。

连云童都被折磨得没脾气，怕了他了。

把他钉在生命神树上，也是一个无奈之举，因为除了燕归，云童跟墨龙联手都打不过白衣，也只有借着符文的封印加上生命神树的生命抽取，这才把白衣给稳住。

谷弘那个白痴当真以为白衣是不行了，殊不知人家是懒得跟他计较。而谷弘折磨了他那么久，白衣都没有低头，现在的白衣却因为一个孩子，向燕归低头，承认了求他。

不得不说，场中几人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白衣却还在说着，“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放了他，我都听你的。”

云童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一直打坐不动的墨龙都抬了抬眼，诧异地看向了白衣。

燕归却禁不住笑了，笑得既无奈，又透着一丝惋惜，“迟了白衣，我现在信不过你了，之前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见证历史，当然，这个想法我现在依旧没有改变，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用你当我的手下，可你呀，让我太伤心了。”

白衣脸色一僵。

燕归摸了摸连城的头，带着一丝感慨道:“之前不知道这个孩子对你这么重要，可现在，我是真的很感兴趣，就这么一个小不点，叫火君不顾危险追到我门口来，还叫打死都不肯低头的你低头求我，我忽然好奇，我要是拿捏住了他，是不是也能叫白凌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容九，唔……我这算是掌握了你们的软肋吗？”

连城委屈。

白衣冷冷地看着他，试图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安，可紧抿的唇角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黑猊更是愤怒不已，兽吼声传至全城，四头守护在帝城四个方位的凶兽都禁不住捂住脑袋。

混沌最气，这小子忽然抽的什么疯，可等混沌一听对话，它也愣住了，白凌跟容九的儿子？

那个小不点？

混沌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勿僧在一旁听到这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衣闻声却禁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声狂妄，“你以为我不动手你就能顺利复活这些人吗？你已然吸走了整座圣域的龙脉之力，可依旧没有成功，便是让你成功拿空灵海所有人的性命去开启轮回门，也依旧会是一个失败的下场。”

“因为你的对手不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这个世道的规则，是这片天地的天，你如果想要赢，那就打破这片天地的禁锢，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神，世间规则尽在你手心，你想谁复活就谁复活，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但——你做不到。”

白衣笑着道:“你做不到。”

“你想激怒我？”燕归慢悠悠地看向了他，“想激怒我对你动手，拔出你身上的剑？”

燕归笑道:“我不会上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