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同意了裴寂的辞官。

等到朝会结束后，百官议论纷纷。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裴相寿宴的时候他喝了个酩酊大醉，大骂太上皇！”

“而且他还提到了刘文静刘大人，不知道他是闹哪一出！”

“你们不知道，我去参加了寿宴，那天妖僧法雅被当场捉拿…”

“对了，我还记得当时太子殿下关上门和裴相讲了些什么…”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反正聊完天裴相就像变了个人…”

甘露殿。

李世民正在整备一些奏章，最近事情也很多，即使下了朝会，他也很忙碌，不得空闲。

莱国公杜如晦开口说道:“陛下，臣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审问了妖僧法雅。”

“法雅的确散布了大量不利于陛下的谣言，特别是关于玄武门的事情，臣已经派人做了笔录。”

“凡是涉及此案的朝臣名单都被筛选出来，请陛下过目。”

说完，杜如晦亲自呈上奏章。

李世民接过一看，双目微微一凝。

名单很长，按照官职爵位从上到下依次排列。

而裴寂的名字就在第一个位置。

杜如晦见李世民不出声，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是否按照之前的计划，全部处理清查？”

“裴相他…”

李世民思考了片刻，摆了摆手:“罢了，他既然已经告老还乡了，也就留个念想！”

“毕竟他的确有大功于社稷，只不过朕很好奇，他怎么会突然来这出？”

“如果是无心，未免太过巧合，可是如果是有心，相必是有高人指点…”

“莱国公，你来替朕分析一下！”

李世民这边话音刚落，杜如晦却轻轻一笑:“臣不敢断言，但是臣昨日去裴家倒是看到了太子殿下！”

李世民点了点头:“是朕让他去的，毕竟是裴相的寿宴，没有定罪之前，总要表示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承乾的主意？”

杜如晦答道:“臣只是听说太子殿下单独和裴相聊了一会儿天，裴相出来一直想喝酒。”

“这跟他之前为人，大为相驳！”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臣只是猜测太子殿下的确说了什么…”

李世民眯起了眼睛，顿了顿，开口吩咐道:“宣太子过来！”

一旁的太监赶紧领命，前去接李承乾。

不一会儿，李承乾便被带到了。

“不知父皇召儿臣所为何事？”

李承乾还有些睡眼惺忪，昨天捣鼓了一下自己的系统，睡的有些晚。

“朕问你，昨天让你去裴家，你可曾和裴公说过什么？”

李承乾小脑袋摇了摇，回答道:“没有啊，儿臣就是去参加个寿宴而已！”

李世民闻言冷笑一声:“可是朕听说你关起门来和裴寂单独聊了一会儿，可有此事？”

李承乾正要开口辩解。

而这个时候，杜如晦翻越法雅的供词。

正好看到法雅对于李承乾在裴寂家的描述，忍不住读了出来:“这世界可能没有佛，但是一定有神！”

“太子殿下竟然可以预示轮回，他跟裴相说我马上就要出事了，还说我会连累裴相！”

“我当然不相信，以为只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没想到马上我就被抓了！”

“如果不是有神，那就是太子提前从陛下口中得知…”

当杜如晦把这段供词读完，甘露殿三个人都呆住了。

当然最懵的就是李世民和杜如晦。

因为法雅的事情是李世民偷偷交代，让杜如晦去办的，就是为了防止风声走露。

可以这么说，除了他二人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所以君臣二人面面相觑，以为是谁告诉了李承乾。

可是两个人无辜的表情却又做不得假，所以两个震惊茫然的人同时看向了李承乾。

一瞬间，李承乾就感觉头皮发麻。

他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好吧，我承认，是我说的！”

但是李世民和杜如晦没有因为这句坦白而罢休，反而表情更加严肃了。

李承乾无奈的摊了摊手:“教裴相脱罪的方法也是我教的，好吧，我坦白。”

“你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李世民忍不住问道？

“我猜的啊，不对，我是判断出来的！”

“如何判断？”杜如晦也追问道。

李承乾只得解释道:“其实也不难，就是父皇最近不是停了法雅这些和尚的宫禁嘛，这说明父皇已经忍够了！”

“而且按照父皇的脾气，一定不会轻易作罢，那就要做文章！”

“法雅的罪名好定，但是这件事情却秘密进行，甚至舅舅都不知道！”

“我也问过我的那些伴读，他们也没听说过风声！”

“能把这件原本要轻易处理的事情包裹的那么紧，要么就是耽搁没有处理！”

“要么就是所图甚大！”

“我分析父皇停了法雅的宫禁就是一定会处理，正好又是裴相的宴会，我又看到了法雅！”

“所以，答案很明了，就是裴相！”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陷入了沉思。

这真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吗？

这就算是妖孽也难以形容，难道真如法雅所说，这是神灵？

难以置信，令人惊叹！

其实还有一个人李承乾没有提，那就是李渊。

无论是杀刘文静，还是裴寂和李渊的关系，这才是幕后大佬。

但是李世民动不了李渊，裴寂也算是一个泄愤的工具人而已。

李世民想了想，脸色却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既然你什么都猜到了，你又为何要帮裴寂脱罪？”

“难道你认为他不该领罪？”

李承乾拱了拱手:“裴相当然有罪，父皇想定他的罪，他怎么都逃不掉！”

“只不过父皇其实也在犹豫，所以儿臣才斗胆如此！”

“儿臣认为他太老了，治他的罪，去得罪皇祖父，又得罪裴家，得不偿失！”

“无论怎么说，裴寂也是大唐的功臣，请父皇放过他，也当放过自己！”

李世民一惊，他的内心竟然都被这个九岁的孩子看透了！

他的的确确是因为刘文静的死难以心安，所以才有此决定。

“好啊，好一个放过自己！”